第17章 她的真面目
屋檐上的雨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接连不断的落在苏青的头上，她恨不得这场雨能把她溶解，她是第一次体会到了放不下的感觉。
患得患失，又进退维谷。明明这个世界是完整的，但她仿佛永远的掉进了一条名叫绝望的峡谷里。
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但是那个男人还在喋喋不休的威胁和诱导。
“苏青，你别不识好歹，开的价不满意？”
“你放过我行吗。”
“王老板怎么舍得让你跑到这儿来？王林昊对你特殊点你就不知道自己什么身份了，他要是真对你特别，也不会让你和我们这群人出现在一个包厢，自己心里没数？”
苏青嘴唇发抖，身体被雨水浇灌的冰冷，即便是在混沌的夜总会包厢里，她也能强忍着恶心和那些人周旋，但是现在她撑不住了。
因为她害怕。
他舔着笑：“行啊，放过你可以，我好说话的很，这里房间不少，今晚行不行一句话！”
……
苏青原以为她要就这么站在雨里，和他耗到最后，但是一个声音像一支锐利的箭，穿透雨滴连成的雨帘，直直的刺进她的耳朵里。
“苏青，回房间了。”
他离开遮雨的屋檐，雨水落到他的雨衣上“沙沙”的响。
“在这儿站着做什么？回去。”
他的语气，他说话的声音，不是质问，反倒像一对长满羽毛的大翅膀，将她紧紧裹住。
让她难以支撑的身体得到温暖。
张总背对着挂在檐角的灯光，半边脸上笼罩着一层阴翳，他不屑的看着站在苏青身后的男人。
他知道她的面目，所以他看二爷的目光带着友好，要等不及在他面前撕开苏青这张虚伪的壳。
双腿如灌了铅一般，宽松的牛仔裤浸湿后紧紧包裹在皮肤上，黏腻又沉重，苏青站在原地，失去了行动的能力。
二爷的气息沉重，走到她身边时，她禁不住抖了一下，她害怕，怕到麻木。
她害怕正视真正的自己，她更怕二爷看到她不堪的面目。
“苏青。”二爷走到她身边，他漆黑的双瞳紧盯着这个陌生的男人。
他伸手拂去她搭在额前的几缕湿发，苏青往后退了一步，二爷没有勉强，缩回手。
“嗯。”她半垂着头，二爷宽大的雨衣使他看上去更加魁梧了一些，她的声音极轻。
“去房间洗个澡换衣服，别着凉了。”
苏青艰难的迈出一步，头也没回的离开了。
雨势更大，像是冰碴掉落在的皮肤上，忽略不掉的疼痛感。
剩下的两个人站在宽敞昏暗的庭院里，僵持不知多久。
而后一大片水花从地上的水坑中四溅开来……
苏青站在花洒的水雾下，闭着眼睛，细长的脖子扬起，热气围绕她冰凉麻木的身体，许久才感到一丝暖意。
很突然传来“啪”的一声，眼前一片漆黑。苏青很淡定，她知道可能是电路又坏了，她顺着附着水雾的墙面慢慢摸索，终于在浴门的右边置物架上摸到了一条毛巾，她快速的擦干身体，穿了一件睡衣便匆匆出门。
屋外的雨声气势磅礴，门外却响起清晰的敲打声。
她停下脚步立住，瞪圆了眼睛看着门口，一团光晕下的黑色身影。
“别怕，是我。”
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苏青没有说话，只是站在原地，像那时站在雨中一样，一动不动。
两人不知沉默了多久，屋里昏黄的灯光猝不及防的亮起，二爷依旧穿着那身雨衣，脚下汇聚一圈水渍。
“再穿件衣服，刚才淋雨了别着凉。”
苏青拿起沙发上的毛衣迅速的穿在身上，再看时二爷身上的雨衣已经被褪去大半截。
他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不禁抬头瞥了一眼她，又将手中褪下的雨衣暂且放到了门边。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她的头发滴着水，耷拉在肩膀上。
他站在墙边，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刚才房间停电，我就上来了，”二爷抬头看着她，笑了两声，“这个房间电路太老了，之前奕秋就经常……”
“我问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她的肩膀随着她爆破的嗓音微微颤抖。
外面的雷声都晚了一步，寂静的房间萦绕着轰隆的余音。
二爷抿着嘴角，看不出情绪，苏青朝他一步步走过来。
“把头发擦擦。”他弯腰，手附着着雨水的凉意从她的脚踝旁掠过，捡起掉在地上的浴巾抖了抖。
苏青冷着脸，挡住他伸过来的手。
“苏青。”
他语气有些急，将浴巾扔到一旁。
“你听见了是不是？”苏青冷笑，“你都听见了还过来干什么？二爷，你对我是不是太关心了？”
苏青扬起下巴，眼神犹如铆钉锐利的边缘，咄咄逼人，直到脚下的拖鞋抵住他的鞋尖时，她才停了下来。
“你早点休息。”
二爷没接茬，准备离开。
“二爷。”她叫他。
他看着她，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那时她穿着高跟鞋，看人都不带正眼的傲慢冷漠。
“就是这样的，”她倾斜着身体，凑近他，“我就是这种人，就是你听到的。”
她挑衅的看着他：“我就是会玩儿，你说的还真没错。”
二爷没有做声，他的手自然的握成拳，缓缓地在她脸侧半干的头发旁停住。
而后，他的大手滑落至她的腰间。
苏青难掩惊讶的倒吸一口气，很快恢复神色。
她被他的坚硬的手臂圈住，紧紧的贴在他的身上。
二爷收紧手臂，苏青没有反抗，只是顺着他的力气踮起了脚尖。
他的身上，很热。
“怕了吗？”
“我怕什么？苏青，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我没有。”她别过脸，眼神闪过一丝黯然。
“没有？”他搂着她打了个转，一晃神的功夫苏青便被他按在墙上动弹不得。
他的身上带着雨水的潮气，额前的头发也一缕一缕的结在一起。
二爷的手撑在她的耳边，手抵在墙面上。
“我听到了又怎么样？你自己在这里自乱阵脚，要伪装就装的好一点。他无赖，你就不会保护自己吗？不会先离开？”
“在我这儿，不管过去，我就信我看到的。”
“滚开。”苏青毫不客气想要推开他，“不用你假惺惺的。”
“这就想走了？”二爷的手朝她的颈侧又移了一寸。
他的手心滚热，放大了掌纹的粗砺感，苏青不由得紧闭牙关。
“你敢吗？”她抬起头，不避讳的迎上他的视线，凑近他的耳旁。
她的声音像极了桥下柔软的清水，缓缓地流淌在唇齿之间，在风雨飘摇的夜晚太过撩人。
二爷的脸转向她，唇边吐的热气一点点侵蚀她的皮肤。
“苏青，我不敢的事情太多，可是这件事情我偏偏是敢的。”
他笑了一声，手一路上滑扼住她的脖颈，苏青似乎在慌乱之中能感受到脖子上覆盖的手，纵横交错格外清晰的脉络，在摩挲，在游走。
眼前是突如其来的黑暗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