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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6】荒废宫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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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寿康宫里异常安静。殷如歌静静地守在殷如懿的榻边,心疼地看着殷如懿巴掌大的小脸苍白着。

    许是寿康宫中的暖意,殷如懿静静地睡着了。殷如歌舍不得吵醒她,毕竟殷如懿如今身上还中着毒,方才已经咳了一路了,这会儿才好容易睡过去。

    不多时外头稍有响动,原是刘嬷嬷把易王司徒易峥请了来。

    几日不见,司徒易峥虽然仍旧一袭雪衣一身气度不凡,但殷如歌却可可以看出司徒易峥面上带着淡淡的憔悴,眉宇之间似有疑云缠绕。殷如歌猜测,司徒易峥这几日在宫里,大概也遇到难题了。

    虽然不知道司徒易峥遇到的难题具体是什么,但殷如歌猜测,这事情大概同贤妃第二次差点小产有关系。

    彼时屋内丫头们都下去了,刘嬷嬷将人带到,便出到外间去了——一是不打扰,二是给他们望风——皇帝这几日并不待见殷家,也不想让司徒易峥再与殷如歌有什么来往,如果这会儿晓得殷如歌悄悄地进了宫,两人在这里偷偷地见面,只怕又要发火了。

    崔太后在外间抱着暖手炉子,暗暗地叹了口气:“这俩孩子,什么时候才能修成正果啊?”

    刘嬷嬷忙安慰道:“太后您放心吧,三月他们就成亲了。往后他们便是夫妻,就算有什么难事,也一定都是并肩作战共同前行的。就算日子再难,坎坷再多,有心人一起,日子也会是甜的。”

    崔太后倒被刘嬷嬷煞有介事的安慰给逗乐了:“怎么被你一说,他们的日子倒像是水深火热似的?哀家不过就是随口一提,随便说说罢了。他们两个的结果,哀家是不担心的。只是希望这过程,再顺畅些罢了,别再出什么意外了。”

    刘嬷嬷听着崔太后话里有话,却并不知道崔太后到底指的是什么,也不好多问,便不再接话,只换了个话题道:“太后,瞧着方才四殿下似乎来过,离开的时候好像不太高兴?”

    提到司徒晟,崔太后的面色便稍微冷了几分:“哀家同钟粹宫的,本来就没那么多近乎可套。还不是看着如歌在此,他上赶着想要来搅和罢了。”

    刘嬷嬷便晓得太后的意思,便也不再问了——不过是司徒晟看中了殷如歌殷老板的身份和她手中的财权,想要从易王手里抢人罢了。

    暖阁里,殷如歌候在一边,司徒易峥修长的指尖搭着殷如懿的手腕,神情先是从容,然后是微微一顿,其次有些疑惑,最后变得有些凝重。

    殷如懿睡得很安稳,一番动静都没有把她吵醒。司徒易峥又观察了殷如懿的面相,随即离开了床边。

    殷如歌跟着司徒易峥来到桌边,听司徒易峥沉声问道:“如懿说话时候,声音如同破铜锣一般?”

    “是,”殷如歌道,“前两日她并不觉得不舒服,但这两日开始,她虽不说疼痛,却开始咳嗽起来,而且一发不可收拾。我看着不像是普通的咳疾,想是紫月神教的人动了手脚。”

    “的确是赢国的毒,”司徒易峥神色有些凝重,“而且还是赢国独有的毒,非常罕见。若非多年前便怀疑那个黑衣女人便是赢国人,后来到了药王谷之后我便专门研究赢国之毒,怕是夜难认得。尽管如此,这毒我也只是在药王谷未被销毁的赢国医书之上读到过,并没有真正见过……”

    殷如歌便知道这毒果然难办,也怪不得张大仙都没有办法——张大仙,毕竟还是天下风云榜医榜之上前十的人物。

    “那书上可曾提到解药?”殷如歌却并不打算就此放弃。世上总归是一物降一物,她不相信毒没有解药,只相信还没有发现。

    司徒易峥的面色看起来并不轻松:“那书上的确提到了解药,但其中的一味药,却是世间至宝,几乎无处可寻。”

    “是什么?”殷如歌刨根问底。连姬氏一族圣女之血都能找得到,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加稀有难寻的呢?

    “是一块玉,”司徒易峥道,“一块名为火玉的世间至宝。”

    “火玉……”殷如歌听到这名字,便立刻知道,这回遇到的难题,当真是这世间绝无仅有的难题了。

    所谓火玉,便是恒渊大陆上上古时期麒麟之兽喷火入玉而成——有这样的传说,全然因为那块世间独一无二的火玉外头分明是冰寒的冷玉,但玉的中心,却神奇地蕴含着一点点永远不灭的火星子,从里到外散发着淡淡的温度而且常年不灭。

    那玉就算在夜色中也能因为中心的火苗而散发出莹润的光泽。可是没有人知道那玉的中心究竟是不是真的火苗,毕竟火苗隔绝了空气根本无法燃烧。可是那火玉中心的火,却足足地燃烧了成千上万年。

    “这只是个传说……”殷如歌皱眉。这东西玄乎得比姬氏一族圣女还要玄乎。这世上真的有这种东西吗?

    “原本我也没见过这东西,也只觉得是个传说,”司徒易峥沉吟半晌,还是道,“但如果我没记错的,我曾经,见过这块火玉……”

    殷如歌看向司徒易峥,惊疑不定,他见过?他在哪儿见过?他既然见过,为何又说这东西难寻?而且看着司徒易峥欲言又止的模样,好像这东西,关系到一些不太方便说的秘密。

    司徒易峥的神色越发凝重。他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了十几年前。那时候他刚刚记事,养在皇宫之中因为是极为受宠的存在,所以到处瞎跑瞎逛也没人管他——也还因为他的机灵,根本就没人管得住他。

    有一回他闲来无事,追着一只不知道哪国进贡的金雀玩儿,那鸟儿脱离了笼子开始四处乱飞,带着他来到皇宫西北角的一处宫殿。那宫殿相当偏僻,四处都很荒废,像是某个被冷落的妃子自生自灭之所——皇宫很大,不乏有这种地方。

    小小年纪的他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立刻对那座荒废的宫殿产生了兴趣。只是那金雀生了翅膀,从墙头很快飞了进去。可奇怪的是,他绕着整个宫殿寻了一圈,都未曾看到那宫殿有任何入口——若不是他不肯气馁,来到金雀飞入宫殿的地方,运气飞将进去发现了有人住过的痕迹,他都快以为是他的错觉。

    ——后来他才知道,那是皇宫里一处禁地。宫里的老人走到那附近都要绕道而行,因为那里本来就是先皇时期的冷宫,传闻关了当年先皇一位绝美的妃子。可惜后来那妃子惨死宫中,从那以后那附近总是在半夜听到女子哀哭之声。久而久之,那地方便成了鬼宫,成了禁地。

    当今皇帝登基以后,便命人将那宫门堵上,也算是彻底封死了这个宫殿,废弃成了结结实实的冷宫。

    而这些,也是他后来才知道的。

    当时年幼的他,大人们还来不及将这个悲惨又哀凄又诡异的故事告诉他,所以当他跟着金雀跃进那宫殿,发现其中竟然暗藏玄机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兴奋了。

    他从未想过就在距离他生活那般近的地方,竟然还有一处这样的所在。

    但见宫殿中杂草丛生,院落里各处因为风吹雨打年久失修而破败不堪,哪里像是一个皇宫该有的样子?简直比普通人家的院落还要不堪。若非那些曾经灿烂的琉璃瓦还在黄昏的夕阳下闪着淡淡的光泽,真让人以为来错了地方。

    那金雀在乱草中一顿扑腾,闹得院子里乌烟瘴气,最后它停在一处枯井边上。希望的余晖透过井口周围的杂草,将金雀的长长的影子投在青灰色的井盖上,又投在另一头井边杂乱的草丛里,稀稀落落得好像是做梦一般。

    烟尘微滚,冷风轻扬,吹起那杂草竟带起一阵阵沙沙的声响,透着秋日的冷风,竟给人一种极端萧瑟的感觉。

    若不是金雀的羽翎轻轻地动着,他甚至会觉得那不过是他的一个梦——自然了,现在回忆起那个时候的场景,司徒易峥仍旧觉得那是一个梦。若不是今日碰到这奇怪的需要火石来解的来自赢国的独特的毒,他甚至都快要忘记这件事了。

    因为那时忽然金雀一惊,井盖竟从里头被人推了一把!一只苍白得仿若没有血色的手忽然出现在井口!

    那手当真不像个正常人的,无根手指仿若只剩下皮包骨头了,不仅苍白得没有血色,而且那手指的末端紧紧地扣着井盖的指甲,泛着诡异的黑!

    司徒易峥躲在草丛里动都不敢动,宫里的嬷嬷为了让他不再半夜跑出去淘气而讲的各色鬼故事在这个夕阳倏然落山的诡异荒废宫殿里,因为这一只莫名出现的手,一下子全都钻进了他的脑袋里,此起彼伏地在他的耳边响起——红衣女人,黑长头发,吃人的怪物,忽然出现到面前的血眼……等等词汇,因为那一双忽然出现的手而全都浮现在他的脑海中了。

    他狠狠地咽了咽口水,紧紧地攥了攥衣角,很想拔腿就跑,却又有些犹豫——这个宫殿根本就没有门,若要出去,便要像来的时候一样用轻功从墙头翻出去。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势必会惊动这只“鬼”。

    然后他忽然想起殷如歌曾经很鄙视地看着怕黑的他,想起殷如歌说过的话——这世上的鬼,多半都是人闹出来的。有时候鬼,比人都有趣得多。

    那个时候他年纪虽小,还不太懂小大人一般的殷如歌所言究竟是什么意思,但他就是在那一瞬间忽然不那么害怕了。

    他盯紧了那只苍白的指甲锋利的手,屏住呼吸,静静地等着那双手接下来的动作。

    苍白的带着黑色指甲的手紧紧地攀着井口一侧,然后又一只手搭了上来。

    然后司徒易峥便看到了一颗长满了白头发的头,一身现在想起来都满带诡异的红衣。看身形那是个极其瘦弱的女人,慢慢地借力从井里爬出来,动作慢得仿若没有生命一般。

    她好像什么都没发现,莫说是司徒易峥,就连惊慌地跳到一边的金雀她都没有发现。她出了井,便将井盖重新慢慢地推了回去,从头到尾,旁若无人。

    司徒易峥想不明白怎么回事,也不敢动弹。那女人朝着一处贴着封条满是蜘蛛网的宫殿蹒跚而去,并不走门,而是抬起那仿若没有生命的手拉开一扇窗子,露出殿内黑漆漆的一片,然后被她那单薄的身影填满——女人一点一点爬上了窗,虽然费力,却像是有些轻车熟路一般,就这样从窗子如同鬼魅一般爬了进去。

    不多时窗子好像是从里面被拉上,司徒易峥这才惊觉,不知何时,天色已经黯下来。

    “那这些同火玉又有什么关系?”殷如歌听着司徒易峥的描述,这样的故事仿若在不是皇宫就是各大宅院府邸都可能出现,鬼故事嘛,并没有什么稀松平常。而那所谓人比鬼可怕的话,也的确像是她说的。

    但显然,因为这事大抵是发生在她七岁以前,她早就忘记自己同谁说过这话了。

    “当时那块火玉,就挂在她的腰间,”司徒易峥道,“她太瘦了,花白的头发,深红的衣裳,那块火玉就挂在她的腰间,随着她的动作晃晃荡荡。当时年纪小,并不觉得那东西稀奇,也……”

    司徒易峥顿了顿,面上带起一丝可疑的红色:“也多半是被那女人唬住了……”

    司徒易峥摸了摸鼻子,轻咳了一声,悄悄地拿眼角余光观察殷如歌的反应——怕鬼?这可是殷如歌最不可能的事。

    所以有时候他都觉得有些挫败——旁的女子怕虫怕鬼,殷如歌是一样不占。所以小时候只要他在这些东西面前展露出一点点怯怯的意思,都会被殷如歌无情地嘲笑。

    不过此时的殷如歌并没有把重点放在嘲笑司徒易峥上头,而是柳眉一皱问道:“后来呢?你可曾再见过这女人?那火玉,可否在她身上?那宫殿,又在皇宫何处?”

    司徒易峥听这话便知道,殷如歌大抵是起了再探这宫殿的念头了。但,这地方,却是宫里妥妥的禁地,曾经有人不小心到了那附近,都被父皇杖毙。而且,距离那时候都已经十多年了,那个女人,还会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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