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埋了炸药
“殷如歌！她就是殷如歌！”
“她就是那个将要扰乱天下的姬氏一族圣女殷如歌！”
“没错，就是她！别以为她穿着男装，我们就认不出来了！”
“她不应该躲在殷家吗？怎么还敢出来？！”
……
仿若一夜之间，“殷如歌”三个字不再是令人敬仰的殷老板，而忽然成了人人喊打的祸害。彼时殷如歌尽管穿着男装，但还是被人认了出来。
人群中有高声散步消极言论的，一时间一传十十传百，人潮慢慢都朝这里聚集而来，好像所有人都想要看一看，这个所谓的姬氏一族圣女，究竟长什么模样。
毕竟殷如歌从前都只是活在人们的传说中——茶余饭后，人们都很喜欢传说殷如歌的事迹。比如殷如歌的铺子遍布天盛各地，殷老板又做成了一桩别人不管做的买卖，又比如，殷老板生得实在是美若天仙，只是一双红眸可惜了，大概是个煞星的命，所以殷家总是祸事不断。
殷如歌从来不曾把这些流言真正放进心里，毕竟那些人不过是茶余饭后无事可做，便捡着京城里的新鲜事来嚼嚼舌根子，好的坏的评论层出不穷，也在所难免。
可是这两日由于她的生辰宴上天降所谓的异象，彩莲托月，所有人都把她和姬氏一族圣女扯上了关系——传言姬氏一族圣女出，天下乱。如此搅乱天下的重任，不知何时竟然就这样落在了她的肩上。
殷如歌彼时站在人群中，被人们指指点点着，却仍旧背剪双手，镇定自若地面对那些迥异的目光。她那双清冷的目光，回望那些朝她无情地吐着唾沫星子的人时，那些人都被她那笃定的眼神给瞧得有些心虚。
她就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们。她想起她刚出生的那个夜晚，血月当空，禁军统领贺刚率领御林军就在产房外头虎视眈眈。只要她是个女孩儿，便将她斩杀于剑下！
十八年后的今天，这些无知的人们，虽手上并无刀剑，但那无情的言语，咄咄逼人都恨不得她死的目光，却似无情的刀剑朝她挥过来。
不远处的一个黑色身影冷冷地看着这一切，唇角勾了个阴狠的笑意，低哑的声音如同破铜锣一样难听：“真是无知而又愚蠢……”
“莲主，何时动手？”边上一位戴着黑色莲花面具，黑发高束的女子抱拳问道。她同样盯着人群中间的殷如歌，眼中泛着浓浓杀气。就连她的身上，也都是收不回来的戾气，浓厚得让人无法靠近。
而她的身后，赫然是一身紫红色裙裳打着一把大红莲花伞的款媚。她那魅惑的眼神飞了一眼那迫不及待要杀人的黑面具女子，用她那特有的魅惑人心的声音和语调道：“你急什么？没看到寒夜的妹妹还在梨花身边吗？想要威胁寒夜，还得把她抢过来才行。否则寒夜若当真反了水投了殷如歌，咱们到时候，可有的哭去！”
“哼！不过是区区一个寒夜罢了！你们怕，我们却不怕！”黑面具女子冷冷地哼了一声，薄薄的唇角勾着冷然而嗜血的弧度，“天机堂杀手众多，损他一个又怎样？你们这样畏首畏尾的，能做什么大事！”
“话可不能这么说，”款媚不悦地瞥了黑面具女子一眼，“据我所知殷如歌选人十分严格，能成为殷家人的，必然竟然严格的考验，每一个都忠心耿耿。而且，也不知道殷如歌是怎么做到的，殷家人就像是一张打不破的蜘蛛网，咱们的人可是花了这么多年都没寻到破绽。如今好容易有了一个寒夜，有了一个凌雪……”
款媚勾着魅惑的唇角，幽幽然地道：“若是咱们从他们入手，说不定还能寻到缺口。殷如歌如今拿着凌雪，以为能威胁得了寒夜。咱们手里有寒夜，却也不怕凌雪不反水。总之，只要有一点胜算，都需要去尝试……”
“尝试？！”黑面具女子仍旧不以为然，“照我看，就是你们天机堂太畏首畏尾了！连着殷如歌，还有易王，统统都炸死，一了百了！什么凌雪什么寒夜的，不过都是些微不足道的虾兵蟹将罢了！天盛要乱，咱们才好趁机动手！我真怀疑你们天机堂，是不是真成了高家的走狗，竟这般软弱起来！”
“你！”款媚最恨旁人侮辱天机堂，黑莲花面具女人竟然这样诋毁天机堂，款媚顿时兜不住了，火气一上来便要亮兵器，被黑衣女人喝止：“好了！都少说两句！咱们都是自己人，要以大局为重，别没说两句就吵起来，像什么话？”
款媚这才冷哼一声，虽然住了口，但显然还是很不服气。
黑衣女人便看向黑莲花面具女人，斥道：“你也是，毕竟不是天机堂的人，不了解天机堂的打算，便这般评价人家，着实有些不大懂事！”
见紫鸢抿了抿唇有些不开心，黑衣女人又道：“何况，你忘了我同你是怎么说的？做事总要讲究大局，别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若每个人都像你这样，提着刀就要出去杀人，那这天下之事倒简单了！若是杀了一个殷如歌就能解决所有问题，咱们还养着她这么多年做什么？”
紫鸢动了动嘴好像还想说什么，黑衣女人道：“好了，先做事！”
紫鸢这才闭了嘴。
“想不到这个殷如歌人缘这么好，不仅凌雪来了，连九王爷和十二公主都出现了……”款媚看着殷如歌身边的人，勾着邪魅的嘴角，眼中泛着光。尤其是看着那一袭雪衣，人群中依然泰然自若的司徒易峥，款媚的嘴角扬起一丝玩味的笑意。
几个月前，她和司徒易峥在崀山一战，让司徒易峥直接越过她，登上了天下风云榜武功榜的第三，取代了她的位置。她的心口，现在还时常泛疼——那是她自己的莲花伞，被司徒易峥狠狠地扎进心口留下的伤口。
她款媚怎么也没有想到，有一天竟然有人会将她的武器，用在她身上，而且还是一招致命。
“看来今天的事，不太好办啊……”款媚看着司徒易峥那张亦纯亦正的侧脸，仍旧心有余悸——她非常确定，当日她攻击司徒易峥的时候，司徒易峥腿上的寒疾正发作。
饶是如此，她还是败在了司徒易峥手下——如此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人物，用雪庐公子的身份行走天下的九王爷司徒易峥，究竟还有多少是人们不知道的？
自然了，后来她查到，当日司徒易峥众创她之后也没捞到好处，若不是殷如歌在城外的云来客栈刚好出现救了司徒易峥，替他及时解了毒处理了伤口，只怕司徒易峥半条命便要没了。
说不定，当日便死了。
司徒易峥真命大。殷如歌真碍事！款媚的目光重新锁上人群中淡定从容的殷如歌，头一次正视这个被天盛传为传奇的女子。
身为女子，款媚自然第一眼先去看殷如歌的身材容貌。但见殷如歌身姿纤长，容颜清丽，虽不是一眼便惊艳，但看得越久，你越会被她那张绝世的容颜吸引。她只是站在那里，浑身上下便透着一股子吸引人想要让人靠近的气息——只可惜分明一双桃花眼，却总是清凌凌地看着你，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清冷而不可接近。
越是如此具有致命吸引力而不容易接近的女人，便越是让人想要靠近。
可是，真正能靠近她的人，并不多。
紫鸢瞧了款媚一眼，下意识想要反驳，收到黑衣女人一个眼神警告，便收了话头，对黑衣女人道：“莲主，可要对其他人下手？”
黑衣女人的目光亦锁定在殷如歌周围的人身上：“殷如歌今日是不能动的，她既然是咱们选出来的姬氏一族圣女，必然要将这天盛都搅乱了才罢。至于她身边的人，不管是凌雪，梨花，还是殷如懿，甚至是司徒雅琴，只要咱们抓到了一个，想必都能对殷如歌造成威胁……”
“所以……”紫鸢的眼里闪出一丝兴奋来。要行动了，她比谁都要高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她课是摩拳擦掌许久了。
“你的人，一会儿引爆的时候，趁乱能抓住一个是一个……”黑衣女人眼里，殷如歌身边的人，统统都成了瓮中之鳖。
“至于司徒易峥和司徒雅琴么，你们就留给我好了……”款媚这时候也插上一嘴，表示这个提议很棒。
人群如潮，越来越将殷如歌包围，血刃等人努力地将人群同殷如歌隔离开来，却敌不过人潮越来越拥挤。
绥尘带着官差们到达，却也只能缓解一时的慌乱。
一时间，花灯上元节便成了一个看姬氏一族圣女的节日——殷如歌，从前戴着面纱，十八岁生辰那日才将面纱摘下，人们都好奇，这个传说拥有着倾国之姿的红颜祸水，究竟长什么样。
殷如歌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柳眉轻皱，同司徒易峥交换了个眼神——今日之事，明显有人在操纵。若非如此，人群不可能这么快就朝他们聚拢而来。而且方才发表煽动性言论的人，几乎站在了各个路口，明显就有人故意安排，占据了有利的地理位置。
司徒易峥护在殷如歌身侧，好看的剑眉紧紧地皱起，修长的指尖紧紧地摁着轮椅扶手。人们对殷如歌的指责和斥骂，一一钻入他的耳中，引起一阵阵不适。殷如歌不放在眼里，不代表他可以全然接受！
方才在人群前头发表煽动性言论的人，并不知道他们已然被司徒易峥悄悄盯上——真正的猎手，从不在第一时间发出攻击，而是默默地观察着，分析形势，等待最佳时机一击致命！
“她是害人精，她是祸害，她是祸国煞女！”
就在一个带头煽动的人再次挥着拳头逼近殷如歌的时候，司徒易峥忽然一拍轮椅扶手，随即云袖轻动卷起一阵空气，猛地将那人从人群中一下子提到面前，膝盖朝地狠狠跪下！
一切就在一瞬间发生了——人就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提起来的一般，飞在众人眼前如同破旧的麻袋。周围吵嚷的人群忽然就安静了，从里到外，就像是被凝固了一般。
那跪在地上的人更是惊愕地抬眼看着面前忽然浑身泛着冷然杀气的司徒易峥，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按照计划，等他和他的伙伴们将周围的人群都吸引过来的时候，差不多就可以撤了。可是就在他准备发起最后一轮煽动并且准备撤退的时候，忽然就被拎到了殷如歌脚边。
周围的人群，这才注意到殷如歌身边一直不动声色的，还有一个坐着轮椅的雪衣公子——如果没猜错，这位便是当朝九王爷，也是天下闻名的雪庐公子，救过天下无数人的性命。甚至，曾救活一城的人，对天下有大恩呢。
“你可知，你在造谁的谣？”司徒易峥薄唇轻启，不紧不慢地将这几个字轻吐，声音不大，却让周围的人听得清清楚楚——甚至是人墙之外好远，都能听到他这朗润的嗓音，好听得像是远古的一口古井里传来的声音——如此内力，只怕寻常人做不到。
那一句简简单单的话，语气里却包含了不允许别人对殷如歌造成伤害的霸道，对殷如歌无条件的保护，和令人下意识想要臣服的王者气质。
仿若他坐的并不是轮椅，而是一方令人不敢轻易亵渎的王座。他在哪里，世界便以他为中心！
那人尽管早已跪下，却还是觉得腿下发软。他扭头看向殷如歌，便见殷如歌亦居高临下，一双清凌凌的眼眸紧紧地盯着他的，便忽然有点心虚。
本来，他的任务就只是在人群后面耍耍嘴皮子的啊，没说要和殷如歌正面对抗……
“她，她就是害人精，她是祸害，她是祸国煞女，我可没造谣！”想到自己的任务，那人只得应着头皮硬道，“天降异象于殷家，彩莲追月，大家都看到了，你们说是不是！”
那人害怕自己一个人面对司徒易峥，便朝身后人群喊道，以图得到周围人的支持。
得知司徒易峥身份的众人多少有些忌惮司徒易峥九王爷的身份，虽有应和的，却也都不敢太大声。
那人便急了，用眼神去寻找自己的伙伴，岂料伙伴们不知何时都已经脱离了这个包围圈——难道是躲起来了？饶是寒冬，他的额头上也立刻冒出豆大的冷汗来——这附近被埋了炸药，很快就会被引爆，他可不能在这里再和九王爷和殷如歌耗下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