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红绸舞剑
盖在少师剑上的红绸被掀开了，众人看向少师剑不由得发出惊叹之声，连连赞叹是一把好剑，阿瑶却只觉得聒噪。
那剑鞘看上去外形虽然不错，只是颇新了一些，难道这李相夷以前都不怎么用的吗？
阿瑶心中疑惑，她是个眼尖的，一眼便看出了那剑有些新，因为阳光正盛，那剑鞘和剑柄折射出的光却是格外的耀眼，常年使用的剑，剑鞘和剑柄都会有些许磨痕，是不会折射出这般耀眼的光芒的。
不过阿瑶却并没说出来，这剑的真伪同她来说毫无关系，一把剑而已，她并不感兴趣。
她只在乎李莲花这身上的毒怎么解。想着，她瞥了眼李莲花，见他神色没什么改变，想来他应是真的放弃这属于李相夷的过去了吧。
这四个人中唯有方多病一个对着那把剑露出了极度崇敬的目光，李相夷对他来说应该真的是他追逐的光吧。他的心境阿瑶虽然从未有过，但也是能理解几分的。
见着这剑，方多病又开始讲述起了这剑的来历，先是讲了李相夷如何用相夷太剑一战惊艳江湖，又说李相夷为了博乔姑娘一笑，在剑柄上系了丈许红绸，在扬州江山笑屋顶练了一套醉如狂三十六剑，引得万人空巷。
方多病本以为其他人会与他同样赞叹，结果却是不然。
“也只是少时心性，做事情太夸张了而已。”李莲花说道。
“是啊，竟这般招摇。”笛飞声摇头说道。
“唉，你们俩什么态度，这可是你们无法觊觎的高度，你们纯属妒忌。”方多病气愤道。
“其实他当年那剑舞的还不错，穿的也还挺好看的。”阿瑶感叹说道，她是真的觉得不错的，不然也不会记到现在的。
“切，说的像你看见过一样，十年前你也不过就是个屁大点的孩子。”方多病说道。
这年头说真话是没人信吗？阿瑶奇怪。
倒是一旁的李莲花再一次看了阿瑶，阿瑶便又凑到他身边说，“你舞剑那次我真看见过，就在你对面酒楼的包厢，虽说是做事张扬了些，不过你舞的确实是不错的。”
李莲花皱眉，依旧没回答，心里却在思考，十年前见过？可这人的岁数十年前最多是个十岁的孩子，自己同他哪里会有什么交集，若真见过，怕也只是她真如她所说一般看自己舞过剑罢了。
“不过可惜，就见过那一面，之后他们就说你死了。”阿瑶颇为惋惜道。
“李相夷确实是死了。”李莲花平静的说道。
“随你。”阿瑶耸了耸肩，无所谓道。
李相夷死了活了她不在乎，她只在乎眼前这个人中的那个什么碧茶之毒能不能解，怎么解。
等解了毒，就可以告诉姐夫这个弟弟活着的消息了，姐夫这么多年的一个心结也算是可以了了。
肖紫矜说了句一炷香后站在台上，夺得红绸者可试少师剑，这台上顿时变的热闹了起来。
方多病当即就飞奔上台，好像对那试少师剑的机会势在必得。
阿瑶盯着那把剑思绪却回到了十年前。
十年前，阿瑶与墨韵的父皇退位，将皇位传给了年仅22岁的墨韵，墨韵便成为了北离历史上的第三位女帝，那一年，墨瑶10岁，李相夷20岁。
也是那一年，10岁的阿瑶同皇叔去大熙的扬州游玩，恰巧偶遇李相夷为博乔姑娘一笑，在那扬州江山笑屋顶红绸舞剑，练了一套醉如狂三十六剑。
那日是腊月二十三，也是阿瑶的生辰，阿瑶和皇叔墨烨恰巧在一家名为缘月酒楼的二楼雅间吃饭，那酒楼对面就是李相夷红绸舞剑的屋顶。
包厢临街，开窗便可以正好看到江山笑舞的屋顶，离那屋顶极近。
窗户本是关着的，但底下人声鼎沸，阿瑶觉得好奇便想打开窗看看究竟是什么热闹。
虽是只有10岁，阿瑶的武功却已然非常人能比，伸手一挥，一丈开外的窗户便打开了。
她就坐在椅子上，手臂搭在桌子上，手掌拄着下巴，慵懒的看着屋顶上舞剑的少年。
10岁的阿瑶还没彻底长开，容貌虽算不上倾国倾城，可也看得出将来定是一个十足的美人了。
皇叔见她看的入迷就打趣到，“瑶瑶，莫不是喜欢这类的男人？啧啧，怕不是有些太过招摇了吧。”
阿瑶摇了摇头，“他好像是一只开屏的花孔雀，我才不喜欢。”
“既然不喜欢，那我们瑶瑶一直盯着他看做什么？”墨烨朝那屋顶看了一眼，转过头来又接着说到，“不过，这少年武功确实不错，修的当是至纯至善的内力，一招一式都极具风采，风雅至极却不含一丝杀气，像是个初入江湖不久的少年，只是太过招摇，水过满则溢，只怕以后有苦头吃喽。”
墨烨说完，便给自己的酒杯又倒满了一杯酒，一杯喝完见阿瑶还目不转睛的看那少年，便蹙了蹙眉。
“小阿瑶，要知道你今年可只有10岁，离说亲的年纪远着呢，可不能跟你姐姐学啊，小小年纪便知道找丈夫了。我可不是我那好说话的皇嫂。况且你姐夫不过比你姐大了三岁，你同这少年差了怕是快有十岁了，我是断然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
阿姐7岁捡回姐夫的事情阿瑶自记事起就不知道听皇叔说了多少遍了。
阿瑶并未放在心上，因为皇叔只要遇见一个长的好看的，还不错的少年郎就会同她讲一遍这件事情，也不管她看没看那少年一眼，就自顾自的说着阿瑶还小，不要过早沉溺于情爱。
当时的墨烨要是知道自己过些年会因为这些个玩笑话被自己的兄长嫂子骂，他是断然不会这般肆无忌惮的打趣自己小侄女的。
因为之后的阿瑶对男女之事并不上心，不论家里人怎么催，阿瑶就是无动于衷。大家舍不得责骂阿瑶，便都拿阿瑶的皇叔墨烨出气了。
“喝你的酒吧。”阿瑶微微蹙眉，阿瑶这位皇叔惯是个爱开玩笑的。
从前墨烨也只是打趣一句，因为阿瑶鲜少会对哪个人格外关注，今天却是个例外。
“不是心慕人家，你一直盯着人舞剑做什么，竟不知道我们瑶瑶也同那些凡夫俗子一般，看个舞剑便挪不动道了。啧啧啧，真是没看出来，莫不是那少年面容俊俏，连我们瑶瑶都动心了？”
听见墨烨越说越没边，阿瑶长叹了一口气，她就知道她这皇叔除了眼前那盅酒壶什么都不会管。
“皇叔，你仔细看看这人像谁。”阿瑶只觉得舞剑这少年眼熟，却始终想不起来他究竟像谁。
墨烨听闻，有些不情不愿的放下了手里的酒杯，起身过去，定睛一看，“这少年生的净与你姐夫李相显年轻时极为相似。”
“原来是像姐夫。”阿瑶说道。突然，两人对视一眼。
“小二。”墨烨冲着屋子里面喊道。
店小二连忙往屋子里跑，这包厢里的客人出手极为阔绰，可不能耽搁了，“客官，您有什么吩咐？”
“那屋顶舞剑的人是谁？”墨烨问道。
“您是外地来的吧，还不知道吧，他就是当今的四顾门门主李相夷。”
“李相夷？”阿瑶与墨烨低声重复道，两人对视了一眼，均皱了皱眉。
又向店小二询问了单孤刀，得知此人便是李相夷的师兄。
二人当即就知道了这李相夷就是李相显这么多年来一直寻找的弟弟，于是便立即带着阿瑶去找他，结果李相夷一舞结束便带着乔婉娩离开了。
他们寻不到他，便去了四顾门山下等着他回来，谁知道没等到李相夷，却等到了李相夷与金鸳盟决战，葬身东海的消息，四顾门也就此分崩离析了。
当时两个帮派大战，她与墨烨因为身份特殊便没插手，只暗中护住了山下百姓的性命，不过那些百姓们维持生计的铺面却是遭了殃，对这些江湖人的打打杀杀埋怨颇多。
她同皇叔在四顾门附近呆了许久，听到了这许多抱怨，也看到了四顾门的解散。
“瑶瑶，你觉得他死了吗？”墨烨突然问墨瑶，此刻的四顾门众人伤亡惨重，正因是否解散四顾门而争吵。
阿瑶摇了摇头，“说不准，不过他武功着实高，当得起天下第一的名号，想来没那么容易死。”
墨烨轻笑，又问道，“那瑶瑶觉得今天这四顾门会解散吗？”
“会。”墨瑶不假思索的说道。
“哦？瑶瑶为何这么确定？”墨烨颇有兴趣的问到。
“四顾门由李相夷所建，这群人也因他而聚，他没了，四顾门自然会散。”阿瑶说道。
“我们小阿瑶如今看的倒是愈发明白了。”墨烨颇为赞赏道，又紧接着说，“你要记住今日四顾门的教训，切不可重蹈他的覆辙，若是他日墨羽军因你不在便失了士气，溃不成军，那便是你这永安公主的失职，知道了吗。”墨烨的语气难得严肃了起来。
“阿瑶知道了。”墨瑶也严肃的回答道，皇叔虽然平日里随意了一些，可在一些大事上却是极为认真的。
“走吧，我们去他坠海的地方寻一寻，这四顾门他是不会回来了。”墨烨说道。
说着便带阿瑶离开了四顾门，只是后来她和皇叔在那小渔村找了许久，只找到了被当掉的门主令牌，却是没有找到李相夷的踪迹。
他们不便在大熙久待，便就回了北离，只留了些人手时刻打探着李相夷的消息。这一等便是近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