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火枪
革命共和国的发展终于是要步上正轨。
格雷尔想要的并不是一个富裕的农业国，而是一个强盛的工业国。
为此，蒸汽机必须率先普及开来。
至于启动资金问题，暂时可以通过向外借钱来解决。
不止是从霍萨特城，但凡是坎伯尼亚革命共和国附近的村镇和城市，能借到钱的地方，一定会有格雷尔手下商队的身影。
总之就是借钱，大量的借钱，用这些钱购买机械和材料发展工业。
目光不止是要向外看，还需要向内看。
革命共和国迟早都要回到自给自足的经济体系里，不可能一直靠着借钱度日。
用于发展工业的启动资金里，除了占据大部分的借钱之外，其他方面就依靠于各地农业合作社和联合工坊。
尤其是集中营，那些犯下滔天罪行的虫豸一定会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这件事由阿尔伯特操办，一时间，格雷尔好像又没有事情可以做了。
组建工会之类的还需要等到工业化发展起来才能搞，与之配套的其他机构更不用说。
而且格雷尔严重怀疑，随着工业化发展，这些机构都会像是雨后春笋般自己长出来。
但事实并非如此，格雷尔还是没有多少休息时间。
因为——
“呼——”
窝在狭小的房间里，格雷尔和一众被调遣过来的工人正在蒸汽机旁边忙碌着。
他们挥汗如雨，不停和格雷尔手绘的图纸进行比对，寻找可能的残缺。
在这里，格雷尔他们已经忙了不知道有多少天。
和格雷尔所想的一样，虽然蒸汽机是到手了，但如何让蒸汽机的动力能用在批量生产枪械上，果然还是需要费一番功夫。
阿尔伯特需要忙着工业化，格雷尔手边又没有其他更好的工程师，就只能由他亲自动手。
这是一份苦差事。
无论是机床还是蒸汽机的动力连接构造，这些都需要格雷尔从头开始。
政府那边暂时只能交给约瑟夫他们来处理，反正有沃尔芬在那里看着，问题不大。
只要能将火枪搞出来，之后的无论是火炮还是更先进的武器，都将不会再是虚无缥缈的幻想。
火枪的构造格雷尔有所了解，但还是那句话，有了解但不多。
火药、子弹、以及相配合的击发方式，这些都要格雷尔一点点地按照自己模糊的记忆去摸索。
为了能尽快将火枪搞出来，格雷尔是连饭都没时间吃，一天只睡四个小时，其他时间全身心地投入工作。
终于，在忙活了不知道多少个日夜之后——
“成功了！”
随着蒸汽机锅炉燃烧提供的动力输出，一杆看上去显得有些粗制滥造，感觉像是排队枪毙时代产物的火枪在大机器的推动下，从机床上被生产出来。
其实格雷尔本想着一步到位，直接搞出来前世一战科技水平的枪械，但经过反复试验之后，果然还是先循序渐进比较好。
这玩意和前世那种命中率感人的枪械相比并无太大差别，无非就是一些细枝末节结合这个世界的某些习惯和特点做出了改变。
比如这杆火枪无论是添加火药还是装弹都是从后方塞入，然后用力拉下枪栓，扣动扳机。
至于为什么不搞膛线
一是格雷尔等人实在是没精力了，膛线那玩意就算搞出来机床也是两眼一抹黑，不知如何是好。
二是膛线暂时还用不到。
众所周知，排队枪毙时代的火枪，最大缺陷莫过于两点——精准度太差和装填速度太慢。
在格雷尔看来，后者比起前者更致命，因为如果精准度不够但射速足够的话，还可以通过火力压制提高命中率，无非就是多消耗一些子弹和火药的事。而且持续不间断射击也可以有效对敌军产生压制。
况且如果使用滑膛枪瞄准一个人那么大小的单位，命中率当然无法与后世枪械相比；但如果瞄准的是对面乌泱泱的大军呢？
这个世界的战法还没有精进到小股部队作战的模式（也可能是依靠贵族旁系与侍从以及征召奴隶组建的混乱编制军团没有相应的组织力），基本上都是指挥官大手一挥，军队一股脑地全部压上去和敌军正面厮杀。再多的就是搞些小动作，比如声东击西、重点进攻之类的。
能够知道将大军团拆分，然后设立单独编制让各支分队独立完成作战任务的，更是少之又少。
曾经的那伦·波那特就是最典型的例子，他手下的军团就能做到拆分之后仍然能单独完成作战任务。
当然了，等他死后，波那特军团被清算，之后的贵族军团虽然脑袋里有了这个概念，但苦于执行力和组织力不够，到头来还是直接一股脑冲过去最省事最方便。
能做到独立于大军团独立作战的，好像大多数时候只有被雇佣而来的精锐雇佣兵。
面对一排排如柱子般队列的敌军，使用滑膛枪只要经验足够，再怎么弹道偏移都能打中，没道理会空枪。
甚至就算子弹方向偏上，都可能会无意间命中那些体型硕大的战兽，不至于完全打空。
因此，格雷尔才极力要求想要搞出来后置位装弹，增加射速。
只要火力足够，是否打中反而都不那么重要了。
而且比起前世的步兵队列，格雷尔这边还有一个重大优势——士兵组织度。
前世之所以要将士兵排成那样的队列，战场上还要慢慢走，像是在逛街似的，就是为了减少士兵战斗时候的心理压力，同时方便管理，左右都是队友，士兵心里多少能有点安心感。
但格雷尔不同，受革命主义决心和民族主义狂热熏陶的人民革命军和革命行动团都有着远胜于前世那时候的组织力，大家都知道自己为了什么而战，而且还有政委监督，只要保证思想灌输到位，想要实现化整为零的分兵作战并非难事。
士兵有信仰，武器先进，组织度高，还有出色的战术，待以时日，只要革命行动团和人民革命军全部成型，对抗那些腐朽的贵族军团还不是手拿把掐？
唯一需要担心的，不过是装备精良，体型庞大的战兽。
但无所谓，他们不是还有火炮嘛。
总之，只要火枪批量生产出来，军队训练完毕，暂时就没什么可担心的。
就算到时候霍萨特城和其他贵族来要账，革命共和国也有足够的底气将这些债主给扬了。
“恭喜格雷尔先生！”
同样累的直喘气的工人们对着格雷尔微微鞠躬。
“这些是大家努力的结果，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格雷尔看着眼前好不容易搭建起来的大机器生产结构，虽然还只是个雏形，远远没有到流水线的程度，绝大多数地方还是需要人工解决。
但这至少是个开始。
“我先出去，你们去找阿尔伯特先生，让他帮忙将这个东西改成真正适合流水线作业的结构，然后随着蒸汽机一起普及下去。”
“是。”
格雷尔离开小房间，刺眼的阳光照耀着他，忍不住眯起眼睛，抬起手。
“今天是个好天气啊。”
火枪被制造出来，连带着格雷尔心情也好了不少。
虽然他一个血族感叹阳光真好确实是有些奇怪不过这个世界的其他血族都没有这个概念，对此见怪不怪，好像是只有他这个穿越者会莫名想到前世的某些文学作品设定。
摇摇头将无关痛痒的东西抛之脑后，不远处一个好像是等待许久的人影，见格雷尔应该已经完成了火枪制作，连忙跑过来：
“少爷，有情况！”
“什么情况？是外面的还是内部的？”
格雷尔这么说着，目光瞥向沃尔芬手心里的纸团。
和他们在革命共和国通常使用的草纸完全不同，整体上灰蒙蒙的，看上去质地像是格雷尔前世看到的劣质报纸。
“是外部的，您来看看这个。”
像是注意到格雷尔的目光，沃尔芬将纸团递过去。
“这是从哪里来的？”
“前些天我们革命行动团去外地掳掠奴隶的时候，从附近击杀某个贵族侍从那里得到的，这纸不像是我们通常使用的那种，而且上面记载的内容也很奇怪，所以就送过来了。”
沃尔芬说完，格雷尔疑惑地将其展开。
从手感判断，这玩意应该是劣质的木浆纸。和霍尔法亚中下层普遍使用的草纸完全不同。
没想到在自己研究造纸术之前，竟然先有人弄出来了。
至于这个人选，格雷尔其实心中有一个想法
“你看过了吧？”
“嗯，因为我在上面看到了米哈伊娜先生，所以就送过来给您看了。”
顺带一提，因为最初见面的时候，米哈伊娜穿着一身男装，加上她个人偏男性化的性格，所以沃尔芬错将米哈伊娜认作男性，称呼为“先生”，即使是后来澄清事实，这个称呼沃尔芬也没有改，米哈伊娜多次纠正无果之后也懒得管了。
格雷尔粗略地扫了一眼。
上面内容不多，大面积篇幅都是在讲在图轮科城，一个名为“图轮科军区”的政权在米哈伊娜·图轮科的领导下，击败了以圣列尔城为首的贵族联军，不仅一举全歼了远近闻名的曼克斯雇佣兵团，还成功夺下普克堡，可谓是一场精彩华丽的大胜。
按理说，这样的报告，除非是从图轮科发出来的，否则一定不会给米哈伊娜什么好评价。
然而这报纸（暂且这么称呼）上却不吝赞美之词，夸耀米哈伊娜指挥才能出色，手下兵多将广，人才济济，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好似但凡能想到的用词都用上了。
最后，甚至还独自给米哈伊娜加了个外号：“红色波那特”。
“呵呵。”
看完之后，格雷尔苦笑着摇摇头，将报纸递给沃尔芬。
“他们果然是混出来点名堂了。”
“所以，少爷，这报道是真的？”
“我不认为会有谁闲的没事编造这么一份假报告。”
格雷尔伸了个懒腰，持续长时间动作让他腰酸背痛，亟需休息。
“至于这报纸谁送出来的，我大概是心里有数。”
“是谁？”
沃尔芬竖起耳朵，但此时格雷尔已经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就在临门一脚，房门即将关上的瞬间，格雷尔的声音轻飘飘地传过来：
“德莱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