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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一个是傻的,另一个也不太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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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招‘折叶飞花’看似玄妙,其实原理并不复杂。

    瑾瑜从宁夏卫带来的三名女官当中,除了土匪出身的桃子,还有个轻功了得的高手小娥和精通机关暗器的小朱。

    在宴会头天晚上,小娥便悄悄潜入金殿、攀上穹顶将龙头切断装上机括,再用明胶复原,拉上丝线——瓷碟是现场随手拿的,并无玄机,但只要将它丢到龙头附近,碰到丝线便会触发机括,龙头弹开将碟子咬住,同时释放龙珠。

    那机括类似个竹片制成的捕鸟夹子,但由于弹片较软,只能坚持很短的时间,然后随着丝线绷断掉落下来,就跟碎木头混在一起很难分辨。

    头上的穹顶很高,灯光昏暗也看不真切,而瑾瑜取瓷碟在手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根本也没人注意那龙头是否被动过手脚。

    其实早在几天之前,她们在凤阳殿已经实验演练过很多次了:机关是小朱做的,她是江湖杂耍卖艺的出身,精通各种变戏法用的小道具;飞贼出身的小娥负责安装调试,人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大殿实施高空作业。

    机关触发就生在电光火石间,现场效果炸裂,演出十分圆满。

    现场观众以为看到了传说中的江湖绝技,实际只是个精心编排的戏法罢了。

    当然,破绽也还是有的。

    比如地上的碎片,只要细细检查就会发现机括和木雕被手工锯断的痕迹,但那都是后话了——关键是,此刻连皇帝都相信她能徒手取人性命,这就足够。

    彻帝生性偏执,就算所有大臣都劝他放弃和亲,连杨羡都扛不住压力而缺席,他也决不会改变心意;除非,他怕了。

    正如此时此刻。

    瑾瑜缓缓在红毯上踱着步子,始终面向使团,话题从中原武林渐渐转向文化:“你们所见到的中原女子大都温驯,是因为我们老祖宗传下的规矩就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遇事总讲究谦恭礼让,极少与人相争;而诸多规训当中,针对女子的就更多了,像是《女训》、《女则》,对于女子的举止言行都施加了更为细致严格的约束。”

    她的语速很慢。

    使团中大部分人对汉语都是一知半解,当瑾瑜开始引经据典时,他们便只能依靠身边的翻译官。

    于是,原本安静的宴会,除了瑾瑜一人洪亮的声音,又添了许多细碎的低声细语。

    好在她并没有一直咬文嚼字,很快就进入正题:“皇帝为君上,我等为臣下,皇帝的命令我自然是要听的。在中原有句话叫‘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因此,只要是君上的命令,做臣子的都要无条件服从,这样才能称之为‘忠’。”

    她说着,目光再次渐渐转向王座上的皇帝。

    此时的彻帝表面已恢复镇定,但看到她掌中那颗龙珠的时候,还是难免心慌;而她说的这些话,完完全全就是长平公主的风格——张嘴就是四书五经伦理道德那一套,先给你捧上天际再加个光环,然后再揪下来摔到地上踩得狗屁不是。

    放眼朝中,除了她的老师杨羡,这以彼之矛攻彼之盾的套路,竟再没有对手。

    彻帝隐隐有不好的预感:这套路他见过,且有点熟。

    瑾瑜一边说着,已经再次来到彻帝面前:“君上若要我远嫁外邦,我定不能辞!但只有一条——”说到这,她的声音明显压低:“我嫁去哪里,哪里便是我家;我嫁了谁、谁便是我的夫主,以后我就要听夫主的话、为夫主做事。哪怕是给夫家打江山,也在所不辞!”

    言毕,她并没有留给彻帝反应的时间,而是果断回过身,看着还在伸长脖子仔细听她说话的翻译官们,用鞑靼语朗声道:“我们中原人的习俗是,外邦男人与我朝女子通婚,便都要到中原来生活,夫婿和孩子都必须要随母姓,全家都一律要入汉籍。”

    这话显然是说给火儿忽达听的。

    瑾瑜满是狡黠地望了他一眼,然后又用波斯语对后面的使团大声重复一遍,这倒省去了翻译官们的麻烦,却引来一阵窃窃私语又议论纷纷。

    这一阴一阳的两副面孔,火儿忽达又岂会不明白她的用意?虽然有些遗憾,但还是友好地报以礼貌的微笑。

    乐声再起,宴会继续。

    瑾瑜归座。刚坐稳,太子李爽就一脸猎奇地把那颗白玉龙珠讨了去,随即就围过一群人来都想细看看,他却像得了宝贝似的谁也不给,只拿在自己手里把玩。

    方才这刀光剑影和机锋,恐怕他是一点也没注意到,只当成热闹来瞧了;而他旁边的郑宴离像是在发呆,又像是带着点傻笑?

    ——一个是傻的,另一个也不太聪明。

    皇帝再没敢提和亲的事。

    她的大获全胜已成定局。‘青川郡主’的威名不仅会将来传遍瓦剌和西域诸国,而且眼下很快就会先通过大臣之口传遍京城——道理已经在当场讲得分明,和亲的之事还未张口便已经被堵死了。

    唯一的问题,就是皇帝心里必是憋了一口恶气,就他那睚眦必报的性子,怕是要秋后算账的。

    “依我看,真不如听刀姐的!”

    宴会散后,凤阳殿里摆起庆功宴,桃子说道:“一不做二不休!这么好的机会,真不如直接把他咔擦一下——”

    说着,她在脖子上比了个手刀,接下来的话便只有口型:黄袍加身。

    瑾瑜笑着摇头道:“这事可没那么容易!……时机未到,急不得。”

    这次只是试探。

    王朝更迭的关键从来都不是某位帝王的生死,而是帝国的根基是否稳固。天子虽然无能,但并无大错;弑君确实是条捷径,但也会将天下人的矛头全部指向自己,这无异于拿命去赌王位——

    就算最后得到了,也必是后患无穷、得不偿失。

    那三人都与她相识多年,堪称心腹,见她笑而不语,心里便有了分晓;而且这话题敏感,也不再多说,又岔开话题聊别的了。

    凤阳殿里小小的庆祝一直持续到深夜,却不料第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皇后派来的车马便停在了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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