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小荼，谁教你撒的谎
黑夜里，厚重的窗帘将外部的光完全遮挡。
安静空间内，异响接连不绝。
在浓稠的夜色中，压抑着不成腔调的呜咽。
湿漉的线从被抬起的下巴上缓缓流淌，逐渐滴落在轻捧脸颊的手上，于是又将那半边略带肉感的面颊打湿。
湿热的触感传递至神经，刺激之下，让那敏感的眼睛蓄上泪，脉脉般无焦点望着，黑亮的睫毛羽翼似地在空中颤动，随着动作的递进，同频一般上下纷飞着。
攫取呼吸的唇被眼前景象吸引，从温软处离去，舌尖接触外部较凉的空气，无意识蜷缩几番，像是自发勾着人再次做些什么。
男人亲了亲少年眼睑，温声道：“下次喂给你。”
容荼第二天醒来，以为昨晚上是做了梦，但垂眸看向自己手背，见到那斑斑点点的红印子时，知道那是真实发生的。
变态昨天晚上来过，避开了所有人，甚至于他之后是怎么离开的容荼都不太清楚。
对变态的能力有了更高一级的认知，容荼内心对他的畏惧也在无形中加深了些。
他害怕未知。
当天容荼从护士那里重新拿回了自己的手机，果然看见陌生号码发了数条短信，此外，每晚九点拨打过数通电话，不过因为容荼那几天手机被管控着，所以一直未接通。
而在那些未读短信中，最后一条是昨晚上发的，内容为“为什么不接电话？好想你，我知道你在哪里。”
怪不得昨晚会突然出现。
容荼住院期间没了手机，再加上短短几天发生了太多事，信息一股脑堆在一起，他便再次忘了之前的约定。
容荼在他那条短信上回复，解释自己为什么不接电话以及并非故意不遵守约定。
点击发送后将手机收起来。
在男人昨晚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后，容荼越发不敢惹恼他。
而遥远彼端，休息间隙逐字逐句将那段文字反复读过后，男人眼里带上笑意，在那张冷淡面容映衬下，竟给人一种错位的温柔之感。
“真可爱。”他轻声道，细细抚摸那段对话框，好似那便是念想中的模样，男人呢喃着，“又想亲你了。”
医生多次检查，确认容荼身体已经没有大碍后，将结果告知关柏意，没多久容荼便出院回到关家。
期间学校的作业，补习资料一类的东西基本都是关尚轩带给他，容荼本人其实非常不感冒，因为他觉得人类要学的东西太多了，大多还都是他不太能听懂的，因此那些资料带来的时候是什么模样，出院带出去的时候仍旧纤尘不染。
行驶了大约几十分钟，车辆进入关家，梁叔给开的车门，容荼背着一个小包从车上下来。
之前刚受伤那会儿瘦下去的脸蛋经过一段时间调理，终于长了点儿肉，看着健康不少。
他穿了一件白色t恤，圆弧领口，小包的背带刚好斜挎过肩颈位置，再往下微微勒出细瘦的腰线。
梁叔带着他进门后便遇见了关泽卿与关尚轩，两人见他来，不约而同走上去搭话。
这场景倒是和容荼刚来关家时有些重叠，只不过几人间的氛围却是大不相同。
“小荼今晚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关泽卿问。
现在还早，也就大概下午三点左右，容荼根本不饿，于是他摇头。
“小荼累不累，要不要先休息？”关尚轩道，说着将小包从容荼身上拿过。
不过一个没什么重量的物件，好似这也成为了累到少年的罪魁祸首一般。
容荼刚想说自己不累，却见关尚轩动作顿住。
那只绕过肩膀拎背带的手停在脖颈位置，食指微动，摸上凸出的那节锁骨。
关尚轩低垂视线，凝视着那位置，食指不受控地在其上摩挲。
容荼被挠的有些痒，抓住他的手，一脸疑惑地道：“你做什么啊？”
关尚轩眼里莫名的情绪一闪而过，他没回答，反倒是更用力地揉上那白皙的部位。
容荼被他弄疼了，推着他躲开，因为力的相互作用，不小心撞到一旁的关泽卿。
有关尚轩手挡着，关泽卿没看见少年锁骨上的东西，他把人揽着防止他摔倒，蹙眉刚想问关尚轩发的什么疯，眼角余光便瞥见那清晰的红印。
是一排牙印。
看那模样，像是长久研磨方才刻印上的，很深的红色印记。
是最近新添上的。
关泽卿也沉默下来，眼神直直盯着那地方看。
他手上不自觉加上力道，容荼慌忙从他怀里挣脱着跑开。
原本出院带来的好心情被这两人一个按一个捏的，瞬间破坏掉。
容荼皱着眉毛，不高兴道：“做什么啊。”
关尚轩上前，伸手像是要碰上容荼，这时候外面响起停车声。
随着车门关闭的声音落下，关柏意从大门走入。
他目光落到不远处的几人身上，神色丝毫未变，过了会儿，才道：“都围在那做什么？”
关尚轩收回了手。
将手里的外套递给梁叔，关柏意道：“小荼，过来。”
容荼瞥了眼旁边两人，握了下胸前的背带，之后走过去。
“哥哥。”容荼喊了声。
关柏意点头，“有不舒服的吗？”他问。
容荼摇头，见关柏意垂眸看着自己，又开口道：“没有。”
他说话时两颊的软肉跟随而动，那颗小巧唇珠也随着嘴唇开合，压下又复原。
关柏意视线略过他锁骨上的红印，手掌托起面颊，在容荼有些慌时，拇指轻轻压了下，平淡道：“最近好好吃饭了吗？”
容荼连忙点头，他知道关柏意不喜欢浪费，因此不管事实如何，回答却只可能有一个。
“嗯。”关柏意若有似无地回了一声。
手掌往下，状似无意地滑过那经刚才的揉弄变红的部位，关柏意帮他拉了下小包的肩带，道：“别这么用力拉着，当心磨红了。”
容荼闻言放开抓紧的背带。
关柏意抚了下他后脖，说了句好乖。
容荼回到房间，收拾自己的东西。
其实说自己收拾有些过，因为屋内所有地方都打扫完毕，他从医院带回来的东西也被梁叔招呼着佣人安放妥当。
至于容荼本人，也就把他那小包放在床头桌子上，之后找来一个盒子，将包里那些医院的护士姐姐给的糖拿出来放进盒子里。
想了想，又去浴室里洗了澡。
等他磨磨蹭蹭穿好衣服吹干头发，时间不知不觉已到傍晚。
梁叔敲响了他房间的门，让他下楼用餐。
容荼诧异为何今天晚餐提前了，到了楼下看见餐桌上坐着的人后，疑惑更甚。
一个他从未见过的陌生男人坐在餐桌主座，他旁边是关柏意，另一边是关泽卿与关尚轩。
几人说着话，在容荼到来后，纷纷停下，朝容荼看去。
“小荼。”那个陌生男人微笑着看向容荼，道：“过来坐。”
他面容儒雅和善，对待容荼态度亲近。
其他几人似乎对此并未感到奇怪，容荼于是走过去，仍是坐到关柏意旁边。
“回来这么些时间，小荼怎么好像不认识我了似的。”陌生男人见他坐下，又开口道，语气里带着玩笑之意。
容荼眼中尽是茫然，男人这熟稔的姿态让他莫名，餐厅里安静的氛围也处处透露着古怪。
许是见他样子有些可怜，男人也不再难为他，而是略有些伤感道：“不过才分开一段时间，小荼就把爸爸忘记了，有点伤心啊。”
容荼瞪大眼睛，忙在心里找8087确认，而当他得到确切答案后，不可置信地看向自称是他父亲的男人。
不怪他会这样，自他进入位面，这个所谓的父亲仿佛隐身一般从未出现过，导致容荼一度认为关家就只有几个兄弟生活着，而在他们之中，关柏意是类似于长者的存在。
半个多月过去，谁成想竟会突然出现在关家，看模样，好像早便和容荼认识。
“他前段时间受伤了，才出院。”关柏意道。
他这句话是为容荼之前的行为做解释。
关父闻言看了眼关柏意，顿了下后收回视线，有些懊恼道：“瞧我，还数落小荼，我这个做父亲的，连孩子住院了都不知道。”
他蹙起眉头，岁月在他脸上似乎并未留下过多的痕迹，虽说能看出年长，但却比实际年龄看着年轻许多。
“小荼在家里还适应吗？”关父问。
容荼在知晓他身份后，没那么无措了，闻言点点头。
关父见状笑意更甚，又问了几句别的，之后一家人开始用餐。
席间，关父视线不着痕迹多次掠过容荼，在容荼看过去时，温和微笑。
容荼埋头吃饭，决定暂时不予理会。
晚餐过后，关父找关家几个兄弟一起去了书房，容荼见状转身回房。
他晚上光顾着吃饭，不小心吃多了，这会儿胃有些难受，于是又从楼上下去，准备去外面的小花园走走。
却没想到绕到房子右侧面时与意料之外的人相遇。
不久前才去了书房的关父，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花园，他站在那儿，在容荼过去时转身，笑着看过去，道：“小荼。”
容荼张了张嘴，过于陌生的面孔，导致他喊不出那称呼。
“怎么和我生疏了这么多？”关父走过去，垂眸看着他，“分明我们之前那么亲密。”
见少年没有言语，他弯下腰，与他对视着，眼里闪过惊艳，“关家养人，小荼现在变得真漂亮。”
“怪不得。”他低声呢喃着，“那么多，最后只有你还好好的。”
说着将手搭在少年肩膀，靠近他耳侧，道：“还记得你母亲吗，她现在过得很好。”
容荼身体僵了下，关父勾起唇角，继续道：“小荼乖乖听话的时候，她一直都很好，只是现在你这样装作不认识我，她之后会不会好我可不敢保证。”
“所以，小荼你……”关父在他耳边说着，容荼无意识紧紧抓住衣服边，浑身肌肉紧张起来。
“父亲。”不远处传来一道男声，声音听不出喜怒，只是惯有的低沉音色。
关父直起身，朝来人看去，弯起眼睛道：“原来是柏意。”
关柏意视线落在身体僵硬的少年身上，关父见状，解释道：“小荼不记得我还是让我有些伤心，所以和他讲起了一些往事。”
“时间不早，我就先走了。”关父似乎有些乏了，他摸了摸容荼的脑袋，语带笑意道：“小荼再见。”
关柏意目送他离开，在身影消失在门口时，转身走到容荼身边，将他紧握着衣服的手拉起来。
“握这么紧做什么，手上还有伤口。”关柏意道。
容荼像是才反应过来关父已经离开，他一下回神，刚巧对上关柏意注视着他的眼睛。
他有些想后退，却被握着手。
关柏意轻轻帮他揉着放松肌肉，嘴里却一字一顿道：“他和小荼说了什么？”
容荼闻言却一反常态地摇头。
关柏意脸色冷下来，容荼慌忙开口：“他，他说了我来关家之前的事情，我把他忘了，所以他才那样。”
容荼小心看着关柏意神色。
关柏意手上动作未停，但声音却越发冷冽起来，他说：“小荼，谁教的你撒谎？”
“没撒谎，我说的都是真的。”容荼仍旧坚持着自己之前的言论。
关柏意没说信与不信，只是放开容荼，极为冷淡地转身。
容荼有些急了，在关柏意转身瞬间，忙拉住他的手。
他两只手抓着男人那比他大不少的手，声音有些颤地道：“哥哥，你要喝牛奶吗？”
毫无关联的一句话，却让抬脚准备离开的男人停住。
容荼示好的时候，脸上就会带上笑，不同于平日里那般放松的，而是会无意识增添几分娇憨与莫名的媚。
软着嗓子说话，从下往上这样将人瞧着，好像他面前之人就是他的全部似的。
脸蛋因为紧张从内里泛出粉来，唇角扬起，两颊显现出两个可爱的小窝。
关柏意任他拉着自己，那双白嫩的手微微出了汗，让那触感更软了些。
良久，他才缓缓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