档存馆(4)
“不是54号秘密潜入案?当事人是顾佑承的案件?”
不应该的,顾姒手中的资料姜深看过的,全部是有关于54号案件的新闻。
54号秘密潜入案,发生于纪年425年,协晖帝国派人秘密潜入修耶帝国。平民顾佑承得知后,设局抓捕全部暗探,成功阻止阴谋,荣升左棣区总探长,是修耶帝国建立以来,唯一一宗具有传奇意味的案件。
顾姒沉默半晌,开口说:“应该是的。”如果没有同名同姓的话。
“应该?”姜深反问。
“我也是第一次听说。”
在今天以前,顾姒从来没有听说过54号案件。
“关于54号案件,你知道很多?”
仅凭几份报纸,姜深就能迅速联系上54号案件,说明他不仅在调查,甚至是很了解。
顾姒闪过诸多想法,却遭姜深反问:“那你又在调查什么呢,顾姒同学?”
他直直地望着顾姒,仿佛猎人紧盯着他的猎物一般,等待只是为了一击必杀。
顾姒:“……”
她盯着姜深黑琉璃般的瞳孔,黑色的泪痣渐渐与一颗红色泪痣重合,她不想回答。
两人微妙地僵持着。
“咚--”
是卷宗掉落的声音。
“啊这,有点多,没抱稳。麻烦顾姒同学帮忙捡一下。”
氛围重新恢复正常。
姜深好似是随口一问,小插曲过后,转而和顾姒聊起了54号案件。内容大致和顾姒所了解的差不多,唯一不同就是事件定义为秘密潜入案。
“你看这份,54号案件的书面记载,整个过程的主要细节都有,我看过,没什么问题。”
姜深递过来的卷宗上,有三种印章,分别是藤蔓缠绕的剑、弓箭样式的天平和扎根土壤的权杖,象征着将军府、榷席和宗老院三方机构。这意味着,卷宗内容经过三方权力机构认证,一定为真实的。
顾姒抽出纸张,首页上,只有白底黑字的一行字。
[纪年425年,协晖帝国暗探秘密潜入,督员顾佑承发现并阻止其阴谋,设局成功剿灭。]
425年,督员顾佑承,那没有问题了,顾姒要调查的确实是54号案件。
只是,怎么会是秘密潜入案呢?
难道她以往的方向是错误的,背后涉及了更多的事情?
当年究竟发生的什么?
“所以,你想说什么?”
纸张原样不动塞回纸袋中,顾姒等姜深说下去。即使非常想知道答案,顾姒也保持住应有的理智。
她无法确定姜深调查的理由。
除了自己,为什么会有其他人,甚至是一个不相干的人也在调查?
“是不是整体看下来,逻辑清晰,权威认定,可信度极高?”
“说说你的看法。”
顾姒没有否认,而是巧妙提出让姜深说说他的想法。
而姜深听到这话,也终于确信两人在调查同一个案件。
“!”
缘分呐!老秦是挖来了一个宝藏同学啊。
姜深两眼放光,顾姒觉得自己像是被大狗盯着的肥美肉骨头,激起一阵战栗。那种想要立即逃离的冲动再次涌上心头。
顾姒攥紧衣角,打算事情只要不对劲就立即离开,却见姜深一秒恢复正常,继续说:“但是,阴谋是什么?没人知道。而且,同年你知道发生什么吗?”
同年发生的事件?
顾姒注意力被吸引。纪年425年,她当然知道,秦清的“野史”课上还重复过,是宿鹤岭之战。
“是宿鹤岭之战。”姜深自问自答:“也就是阮家当初年轻一代全军覆没的一战,彻底改变统治阶层格局的一战。”
“时间上,54号案件刚发生,宿鹤岭战争就爆发,你觉得它们之间会没有联系吗?”
不会,绝对不会。54号是秘密潜入案,宿鹤岭是帝国之间的战争。
姜深撑在桌子上,轮廓分明的脸上满是严肃。
“然而,除了总督长的升迁,有人提过两件事间的联系吗?没有,就好像平白抹去事件的因果,留下功勋与伤痛。”
姜深翻阅纪年425年后有关两大帝国的卷宗,没有任何只言片语谈及宿鹤岭之战背后的原因,都是在描述战争的惨烈;而54号案件的内容则是对于顾佑承的赞美。
“你觉得是有人想隐瞒?”
顾姒同学不愧是顾姒同学,一针见血。
“是的,我一直想查清楚其中背后的联系。”
姜深打了个响指,对顾姒表示了赞同。
“好想法,祝你成功。”
可惜,事件是同一事件,方向却是南辕北辙。姜深的猜想很大胆,但顾姒并不感兴趣。她知道是54
号案件,他们的对话就可以结束了。
顾姒准备接过姜深手中的剩余卷宗,却被他侧身一躲。
“?”疑问的眼神看向姜深。
“我说了这么多,顾姒同学不应该也说点什么吗?”
起初,姜深以为顾姒没听说54号案件是因为简称,然而听到“顾佑承”后,她神情复杂,更是在拿到卷宗后确认下来,结果等他说完后,又完全不在乎调查目的。
很奇怪,非常奇怪。
姜深猜测顾姒一定知道些什么,而且很可能关乎整个案件的调查方向,而他要做的,就是让顾姒开口,随便说点什么都好。
“……”
置于姜深探究的眼神下,那种身为猎物无处可逃的威胁感再次降临。然而,越是这样,顾姒越是不想说。
怎么办?
突然,顾姒灵光乍现,有人曾教过她的,一种化被动为主动的方法。
她抓紧姜深校服的衬衫领,用力一拉,趁着他怔愣着,微微踮起脚尖,吻上薄唇。
“顾姒,如果有一天,你无计可施,又想拿回主动权,最好的办法就是亲吻,无论男女。”
狂风卷起树叶,飞鸟振翅惊起,屋内的少年瞪大的双眼,时间仿佛短暂停止。
姜深因为突如其来的动作,抱着卷宗的双臂不自觉松了力道,顾姒斜瞥见这一幕,立即抓住机会夺走,留下呆滞的少年。
她在做什么?
主动亲了我?
我被强吻了?
安静无人的档存馆内,少女强势吻上少年?
都是什么狗血情节啊!我的初吻,没了,吧唧一下就没了啊啊啊啊!
小姜深疯狂呐喊,大姜深脸部红透,而另一位当事人--
--在学习。
姜深:“……”
他像只煮熟的虾子,红着脸,同手同脚走过去,扭捏着问顾姒:“你刚刚,嗯,是什么意思?”
顾姒则沉迷整理资料,两耳不闻窗外事,手下的笔唰唰作写,她得重新梳理思路。
姜深见此,选择抽走顾姒的资料本,空白处留下一道长长的笔痕,力度直达第二页。
顾姒仰起头,眼中还有几分思路卡住纠结和被打扰的迷茫,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
“我说,你刚刚什么意思啊?”姜深大声重复了一遍。
“什么什么意思?”
顾姒完全听不懂姜深在讲什么。
姜深摸着脖子,耳垂通红,眼神飘忽,故作不经意地说:“就,就刚刚,嗯,你亲我,是什么意思啊?”
顾姒恍然大悟:“噢~我想要卷宗。”
“为了卷宗?”姜深难以置信。
“是啊,怎么了吗?”
姜深这人挺奇怪的,怎么一副丢了宝藏的感觉?
是,顾姒承认,自己趁人之危抢了他的卷宗,不大道德。但档存馆的查阅权限她有啊。
顾姒想要拿回资料本,,却被怎么也扯不动。
顾姒:“?”
“真的只是卷宗?”姜深不死心。
“是的,只是为了卷宗。”顾姒不耐烦地回答。
姜深是不是有毛病啊?一而再再而三地来烦她,还听不懂话。
“可是你亲了我啊!”
“不就是皮肤接触了一下,也值得震惊?你没碰过你同学?”
“啪--”
是玻璃心从中间裂开的声音。
“?!”
顾姒同学这是什么鬼马脑回路?每一个字姜深都认识,怎么合起来就听不懂了?
“不都是一个人的皮肤组织,难道还有高低贵贱之分?”
好有道理,逻辑上是一点问题没有。
不对,有问题啊,那可是亲吻啊!
“这怎么能一样?!如果我们对换一下,你也会觉得无所谓吗?”
“无所谓啊。”
顾姒拨开姜深按住肩膀的手,暗道这人手劲真大。
“难道有问题?”
“当然有问题!”
姜深双手揪住头发,在顾姒面前来回踱步,整个人焦躁不安。
“亲吻是十分亲密的人之间才能做的事情。像你刚刚那样,我两对换一下就是耍流氓!”
她一定是装的吧?快来个人告诉他,她是装的。
“耍…流氓?”顾姒机械地偏过头。
是这样的吗
顾姒茫然的眼神深深地刺激到了姜深,配上少女歪着头的模样,他想起了他曾经喂养过的一只没良心的猫。
那是一只三花猫,每天准时六点跳上他胸口索要食物,又在吃完立即消失,直到第二天同一时刻重复上述桥段。
如果不给
食物,三花猫会拿毛茸茸的头反复磨蹭姜深,“喵喵喵”的撒娇,而一旦目的达成后,浑身就会写上“莫挨老子”。
它会把所有非猫抓板的东西当成猫抓板,能撕碎的全成了流苏风格,不能撕碎的就是战地风格,完事后也喜欢歪着头,,然后视而不见,优雅离开。
很长一段时间内,姜深做梦都是被三花压得喘不过气,偶尔还能梦见它背个碎花小包袱离开的背影。
“对啊,这就是耍流氓!”
姜深的声音高昂到吓了顾姒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