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成气的女儿管不了

    郝富贵调到县里任副县长三个月后，马引弟正式转为了国家干部，并被调到曹碾洼公社担任了妇联主任。

    对马引弟来说，有过担任几年妇联干事的基础，在妇联主任岗位上干起来，肯定不显得吃力。只是她觉得，调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人生地不熟的，又和曹碾洼公社的领导们，特别是直接领导她的公社书记、副书记不惯熟，怕工作不好开展。为此，她实在不愿再挪地方，并且和郝富贵也说过，还想继续留在原公社的想法。可郝富贵对她说:“一是咱公社人家现在有妇联主任，而曹碾洼公社正好缺个妇联主任，所以，你只有也只能去曹碾洼公社。二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干部流动是正常的事。随着工作的需要和你以后职务的提升，说不定以后你还会调到什么地方了。再说了，当干部多走个地方挺好的，能锻炼人。”

    马引弟也清楚，公社妇联主任的工作，其实也没个啥，压力不大。除了每年去县妇联开几次会，会后回公社落实一下县妇联的会议精神，就基本没多少事可干了。而更多的，则是完成公社领导给指派的工作。如果真想把本职工作干得有声有色、甚至出类拔萃，那必须得公社书记大力支持才行。否则，妇联主任就是个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答的摆设。

    刚转为国家干部，且二十四岁就当上了公社的妇联主任，这在整个兴盛县也是屈指可数的。马引弟上任前，县妇联的尤主任和她谈话时说:“小马，你是咱们县最年轻的公社妇联主任。组织上把你这个刚转正的同志，就提拔为曹碾洼乡的妇联主任，是对你的极大信任和鞭策。所以，你要好自为之，要对得起组织上对你的信任。上任以后，你要很好地组织曹碾洼公社的广大妇女，积极投身于轰轰烈烈的农业生产中去，要在曹碾洼公社树立几个妇女典型。典型的引路，是干好工作的捷径，榜样的力量有时能胜过你的千言万语。你年轻，有激情，要在岗位上不断提升你的工作能力。我相信，你会在妇联主任这个岗位上，干出一番成绩的，也会成为全县女干部中的一颗耀眼明星的。”尤主任端起茶杯喝了口水，继续说:“在今后的工作中有什么困难，多请示县妇联和你们公社的巩书记。另外，在干好工作的同时，还得和公社的干部们搞好关系，和全公社的广大妇女打成一片。”最后，尤主任问马引弟，去曹碾洼公社工作，还有什么想法。马引弟说:“没啥想法，我就是怕干不好。”尤主任说:“不经风雨，难见世面。只有在战争中，才能学会战争；只有在大海中，才能学会游泳。”

    公社调来个大姑娘当了妇联主任的消息，很快在曹碾洼公社传开了，也很快在永和村传开了。村里的人有的说马占发上辈子积了德，才生下这么个有出息的女儿。有的说马二姑娘从小就与众不同，像个假小子，是个男孩儿性格。也有人祝福马占发夫妇，说老俩口以后沾傍上二闺女吃香的、喝辣的哇。而唯独闫有威最清楚，马引弟除了自身能干、会干的原因外，关键是他舅舅郝富贵起了作用。但面对众说纷纭的村里人，他对马引弟转正并提拔的真正原因，不好说，也不能说。因为，郝富贵是他的舅舅，而马引弟又是他媳妇儿秀兰的亲叔伯姊妹。

    早在马引弟转正、并提拔为曹碾洼公社的妇联主任前，她的三妹马拦弟就从县师范培训班回来，成为了永和村的正式公立老师了。考虑到永和村离刘家沟路途远，孩子们求学不方便的实际，经大队报公社同意，永和村学校在原有一、二、三年级的基础上，同时招收四、五年级的学生。五个年级设两个复式班。因学校原来的民办老师当了村会计，所以，除了校长马拦弟外，大队又从别的村聘了两位初中毕业的年轻男孩儿，来永和村当了民办老师。三个年轻老师一块教书，每天工作在一起，也吃在一起。拦弟妈怕拦弟时间长了，经常和两个年轻后生在一块引起闲话。所以，除了时不时地和丈夫马占发嘀咕外，也暗暗地提示过三女儿拦弟。而马占发更怕的是，一旦拦弟和秀兰一样的话，那二姑娘引弟给他争足了的面子，一下子就没处搁了。但拦弟自己很清楚，她身为公立教师，怎能屈居到和一个民办老师相爱、相恋了？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工作，为了三个人一条心地把学校的教学质量抓上去。

    在农村，女孩子二十岁一出头，就成了大姑娘了，二十五岁以后，就成了老姑娘了。引弟二十四岁了，拦弟也二十三岁了，可两个人至今还没成家。这让本来高兴的马占发夫妇，不免有些牵挂、惆怅。为此，老俩口也时不时地提醒两个女儿，让她们早点儿物色个对象。可每当他们提起这事，总会受到两个女儿的呛啪。引弟说:“妈，大，我现在大小不说，也是个领导干部了。我还年轻，正是积极努力、拼搏向上的时候。所以，我现在必须以工作为主，你们就别操我这门子心了。等我以后当了更大的官，肯定会找一个比我当得还大的官，给你们做二女婿，领回来让你们看的。”拦弟说:“大，妈，我的婚姻我做主，你们就别唠叨了。我一个国家正式老师，还怕找不上个好对象？我现在主要是不满足当个教书匠、孩儿王。我打算干个几年后，也象我二姐一样，当几天走了哪儿，哪儿都有人捧的国家干部。”母亲说:“女人家教书不是挺好吗？又有星期、又有假期的，工作、家庭两不误。我说哇，教书是一个女人最好的选择了。”拦弟反驳道:“成天和一群孩子在一起，能有啥出息？谁能看得起？虽说都吃得官饭，可当官的在老师面前，总显的高人一等；而老师在当官的面前，总觉得低三下四。”面对两个不听话的女儿，马占发夫妇也只能是无言以对，听天由命了。

    在马占发夫妇眼里，大女儿招弟是最听话、也是最懂得疼他们的。虽然嫁了几年了，可经常会回来看他们老俩口。并且每次回来，不是给买点烟酒，就是给买些罐头的。有了小外孙子以后，马占发夫妇更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要不是怕刘润权夫妇不依，他们真想把小外孙接回永和村他家拉扯。

    说起这招弟，虽说不像两个妹妹那样成了公家的人，但身为大队支书家的媳妇，钱够花、觉够睡，村里的小媳妇儿们那个不羡慕？一年四季风吹不着，雨淋不湿的，除了一日三餐帮婆婆做做饭，就是领着孩子玩。因为招弟对公婆，就像对自己的亲爹妈一样，所以，刘润权夫妇也把招弟当亲生女儿看待。而每天看着漂亮、文静、贤慧，又对他知冷知热、关爱有加的媳妇，再看看给他生下的活泼可爱的儿子，刘永更是把招弟爱得如醉如痴。真就象人们所说的那样，“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永和村的人都说马占发有福，他的三个女儿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