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她笑着说:“丁庆中,你去俺家吃饭。”
丁庆中躺在床上,乔岚云给他盖好被子。她又给丁庆中倒一碗开水放在桌上。她拿着丁庆中那件有血迹的褂子走了出去。她脚步轻盈,动作利落。
丁庆中躺在柔软的绳襻床上,他感到周身舒服极了。他闭上眼想休息一会。他想,在放学前,在她家人放工回家之前,自己得离开这儿,我不能一个劲的麻烦人家。他现在才感觉到,自己的伤口有点隐隐作痛。
乔岚云洗好丁庆中的褂子,她把褂子晾在院内的铁丝上。她用毛巾擦干手,进屋端起桌上的开水喝了一口,轻轻地说:“开水不热了,你可以吃消炎药了。”她一手拿药,一手端着开水。
丁庆中侧身起来,吃过药,说:“乔岚云,我真的麻烦你了,不好意思,谢谢你了!”
乔岚云笑着说:“我们是同学,你不用客气。你好好地躺下吧。”
丁庆中说:“乔岚云,你上课去吧,我这儿没有事。”
乔岚云对丁庆中一笑,关上门出去了。
丁庆中闭着眼躺在那儿,可他没有一点睡意。乔岚云的身影不时地在他脑海里闪现着。他想,乔岚云是个心地善良的姑娘。说实话,在这之前,他根本没注意过乔岚云。在他心目中,班里在街上住的三个女生太普通了,普通的没给他留下任何印象。
不大一会儿,齐岚云拿着课本回来了。她笑着说:“咱班主任让我回来照顾你。”
丁庆中说:“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你还是上课去吧。”他不想因为自己,影响她上课。
乔岚云搬个小板凳坐在堂屋门旁,说:“我得听咱班主任的。”她说着掀开了课本。
丁庆中睡不着,他偷偷地打量乔岚云。她扎着两个小羊角辫,前面留着刘海儿。她光洁的额头显得很柔和。她一双弯眉透着女人的秀气,两只看似很平淡很普通很朴素的眼睛,实际上是很水灵很清澈也很耐看。鼻梁是面目的分界线,不偏不倚地协调着她的五官。她双唇柔柔的,护着一口洁白的牙齿。她下巴的弧度很分明,散溢着女性温美的光芒。丁庆中怀疑,他以前为啥没发现乔岚云的这种美?在全班女生中,街上的三个女生,长相最一般。根本引不起男生的注意。今天,丁庆中像发现了新大陆,他心里特激动。他认为,乔岚云是个很内秀的姑娘。她只是不显山露水罢了。他不由地长长出一口气,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慨。他想,乔岚云是属于那种越看越美类型的姑娘。
乔岚云看他一眼,轻轻地问:“是不是你的伤口疼?”
丁庆中笑下,掩饰着自己的内心,说:“比刚才好多了,还是有点疼。”
乔岚云说:“那你就休息吧,你今下午不走,在俺家吃饭。”
丁庆中说:“无论如何我得回去,要不,我家里肯定会着急的。”
乔岚云说:“我让丁庆国给你家里捎个话。”
丁庆中说:“不行不行,这样,我父母很快就会过来。他们干活累了一天,我不想让他们来回跑。我真没有事。我身体好,伤口愈合得快。”
乔岚云说:“你也不能大意,我大说,你的伤口不小。”
丁庆中说:“我只是觉得伤口有点木,那一砖砸得太准了。”他笑了一下。
乔岚云说:“你别说话了,好好地休息吧。你喝不喝开水?我给你倒。”
丁庆中说:“你看书吧,我不渴。”他闭着眼睛,却没有一点困意。
乔岚云低头看着书,心里甜甜的。她想利用这个机会,与丁庆中好好地谈谈,可她又怕影响丁庆中休息。
学校敲响第二节课的下课铃时,丁庆中睡不住了。他知道学校还有一节课外活动。他坐起来用手摸下额头上的纱布,笑着说:“乔岚兰,我真的得走。”他下意识地拽了拽自己的衬衣。
乔岚云说:“老大让你好好休息下,你别拿这不当一回事。”
丁庆中下了床,站在那儿,他的个头已发育成大人模样。他说:“我的褂子干吗?”
乔岚云拦不住他,她就拿过丁庆中的褂子,让他穿上。丁庆国穿上褂子,他闻到一股好闻的香皂味。丁庆中由衷地说:“乔岚云,我谢谢你了!”
乔岚云说:“你再客气,我就不好意思了,我能帮助你,是我的一种快乐。
丁庆中临走时,笑着说:“乔岚云,我能对你说句实话吗?”
乔岚云点点头:“说吧。”
丁庆中说:“以前,我觉得你很平常,就像在班里不存在一样。今天,我蓦然发现,你很美!”
乔岚云脸红红的,声音低低地说:“丁庆中,我不爱听恭维话。”她心里像喝了蜜一样。
丁庆中说:“这是我肺腑之言。”他走了。
乔岚云跟在他身后,提醒着他:“你慢慢地走。”
丁庆中第二次去换药时,乔医生笑着说:“你伤口恢复不错,过几天就可以拆线了。”他又用酒精给他擦擦伤口,撒上药面,用纱布给他包扎好,说:“你最近不要有剧烈运动。”
丁庆中递给他一张五元的钱。他说:“叔,这是我的药钱。”
站在一旁的乔岚云,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钱,说:“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家就在乎你这点药钱!”她把钱装进自己衣兜里。
丁庆中说:“进药还得用钱呐,留够药本钱。”他问乔岚云要钱。
乔医生笑着说:“这用不着钱,你们上课去吧。”
丁庆中说:“叔,我谢谢您了!”
他们出了诊所。乔岚云把钱还给他,说:“俺大要收你的钱,我就没一点面子了。”
丁庆中说:“你这样,我心里不安。”
乔岚云说:“我们是同学,你有啥不安的?”
丁庆中一直对乔岚云怀有感激之情。以后的日子里,丁庆中把乔岚云放在了心上。她的影子在丁庆中心目中越来越清晰。人也越来越美。在他的感觉里,全班的女生谁也没有乔岚云漂亮!他想,赵秀玉虽然是个美人,但她的美对自己来说,是遥远而不可及。而乔岚云的美,对自己来讲,实在而亲近,甚至自己能伸手触及。乔岚云的美在自己的生活中无处不在。他每天创造着与乔岚云说话的机会。乔岚云好像知道他的心理似的,也经常给他这个机会。乔岚云能与他说上几句话,他会莫名地快乐几天。如果他在操场里打球,发现乔岚云在一旁看着,他会发挥得出奇得好。他周身有用不完的劲。上学成了他最快乐的事。因为在学校里,他能天天见到乔岚云。
乔岚云经常给他温馨的暗示,那柔柔的目光给丁庆中无穷的振奋。让他对未来产生许多美好的联想。他曾想向乔岚云表白,可他又怕吃闭门羹。他觉得这样挺好,自己能天天见到她,并与她在一个教室里学习,这就是一种快乐,一种美好的精神享受。
有一次,天落大雨,丁庆中他们路远不能回家,被雨困在教室里。班主任说:“看看咱街上的同学,能不能学习一下雷锋?让路远的同学去自己家吃一顿午饭?”
乔岚云第一个带头响应,她主动去邀丁庆中。她笑着说:“丁庆中,你去俺家吃饭。”
丁庆中没客气,他点头答应了。他们冒着雨向乔岚云家跑去。乔岚云到家,对母亲说明了情况,乔母热情地说:“你们到堂屋歇着,我一会儿就做好饭。”
乔岚云递给丁庆中一条毛巾,让他擦擦头上的雨水。她说:“我去帮俺娘一把。”她去了厨房。
丁庆中坐在堂屋里看着乔岚云的两个弟弟打扑克牌。乔岚云下面有两个弟弟,大的十多岁,小的八九岁。都是处在调皮的年龄。他们俩在床上打着扑克牌,谁输了就得被羸者刮下鼻子。丁庆中坐在一旁看,并不说话。他不时地瞟着厨房。乔父在诊所里还没回来。这哥俩对丁庆中不陌生,他们都在一个学校上学,经常见面。大弟问:“你来不来扑克牌?”
丁庆中说:“我不来。”外面的雨还哗哗地下着,地面上的雨水顺着低洼处向外流去。
齐岚云披块塑料布从厨房里跑过来,笑着说:“丁庆中,你不来牌就看连环画。”她指着条几西头的几本连环画。
丁庆中说:“看你忙的,我又给你家添麻烦了。”
乔岚云说:“你不来,我们也得吃饭,不就是多倒两碗水吗?丁庆中,你往后别对我客气好不好?”她眼睛里流出的是另一种语言。
丁庆中紧盯住她的目光不放。乔岚云对他笑了笑,去里间拿东西了。
乔母进堂屋挖面,丁庆中说:“婶,我给您添麻烦了。”
乔母笑着说:“不麻烦,不麻烦,我一会就做好饭。”她打量丁庆中几眼。
丁庆中能感觉到乔母的目光,不是一般的打量,是审视。他在心里笑了下,可能婶对自己想多了,把自己想成了她女儿未来的对象。
丁庆中坐在那儿有点无聊,他拿起一本连环画翻看着。这本连环画是反映文革初期生活的。故事是发生在农村,以阶级斗争为主线,情节有点生硬也公式化。看了开头就知道结尾。
乔岚云又去堂屋。大弟说:“姐,我们俩叫他啥?”大弟指着丁庆中,调皮地眨了眨眼,那笑有点不怀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