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刘春丽找各种借口，把自己的好菜拨给韦涛。

    韦涛生活简朴，处处计算着花钱。王少锋一叫去喝酒，他就说：“少锋，我每月的工资都是算着花。”

    王少锋说：“我叫你喝酒，不让你花钱。”

    韦涛说：“那样，我会更难受。”

    其实，王少锋很尊重他，每次喝酒都让他花钱，只是不让他花得太多而已。

    韦涛在供销社食堂吃饭，他吃的大部分是素菜，而且要的还少。每次开饭，他是最后一个去食堂。让师傅给他打两毛钱的素菜，他蹲在一棵桐树下吃着。别人打过饭有的回宿舍吃，有的在食堂饭桌上吃，唯独他远离人群。

    一天上午，别人打过饭，有回宿舍吃的，有坐在饭桌边吃的。韦涛打过菜，又去了那棵桐树下。此时，天已经很热了。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韦涛身上，像碎金子在闪烁。他蹲在那儿，津津有味地吃着，觉得这比家里饭好到天上去了。顿顿都有菜，又是好面馒头。他很满足。今天，刘春丽去食堂打菜，比韦涛还晚。她端着饭出来，径直来到韦涛跟前。她说：“我今个来晚了，食堂里剰的都是荤菜。我吃不了这么多，你替我吃点。”她不由分说，把自己的芹菜炒肉丝拨给韦涛一大半。给韦涛个措手不及。他说：“刘春丽，我给你菜票。”他说着就掏菜票。

    刘春丽佯装生气地说：“你也太小瞧人了，我就在乎你这点菜票。”她看一眼韦涛的菜，心里酸酸的。她早有察觉，韦涛在吃饭上很节省，几乎没见他吃过荤菜。

    韦涛说：“都是靠工资吃饭，你也不容易。”

    刘春丽说：“我没有家庭负担，自己的工资自己花。”她端着饭走了。

    以后，刘春丽找各种借口，把自己的好菜拨给韦涛。每到午饭和晚饭时间，刘春丽就站在自己住处门口看着，韦涛不去打饭，她就不去。韦涛去了，她就跟在他的身后。韦涛打过饭出门，刘春丽笑着进食堂。

    韦涛说：“我发现你每次都比我来的晚。”

    刘春丽说：“我怕排队，挤来挤去的。”她瞟一眼韦涛的菜，仍是那点素菜。

    刘春丽打份最好的菜，又去韦涛那儿。她说：“你一个人吃饭习惯了。”

    韦涛说：“清静。”他下意识地瞟一眼刘春丽的菜，心想，我不能光吃你的菜。你的心意，我领了。

    刘春丽趁韦涛不注意，又把自己的菜拨给韦涛大半。她说：“我烦吃油大的，腻嘴。”她找着拨菜的理由。

    韦涛说：“刘春丽，你嫌油腻可以打素菜。我天天吃你的菜，心里不舒服。”我不能老占一个女人的便宜，这不是一个男人的所为。

    刘春丽笑姿爽目：“我吃不完，给你总比倒掉强吧？”

    韦涛说：“刘春丽，我真的谢谢你，谢谢你的善良和美德。我是个男人，我不能光蹭你的菜吃。我欠你的，已经很多了。”

    刘春丽说：“你别说了，我乐意这样做。”

    韦涛看她一眼，低头吃饭不吭声了。他不想让刘春丽扫兴。他知道，刘春丽不是吃不完自己的菜，她是对自己的照顾。他不想这样发展下去。此时的韦涛是理智的。刘春丽是个好姑娘，但自己不能对她有太多的奢望。

    韦涛为了不让刘春丽再给自己买菜，每到开饭时，他就第一个去打饭。他打过饭就端回宿舍。他以前不在宿舍吃菜的原因，就是自己的菜与两位同事的菜不比。他不想让人轻视自己。刘春丽发现韦涛拒绝了自己对他的帮助，她心里很委屈。觉得韦涛不想与自己相处。自己是不是让他讨厌？她的心境变坏了。

    一次，刘春丽见韦涛去洗衣服，她用脸盆端着几件衣服过去了。

    韦涛关心地说：“刘春丽，我发现你近几天，心情不是太好，不见你的笑脸了？”

    刘春丽说：“我不高兴，也是你惹的。你说实话，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人特讨厌？”她一眨不眨地望着韦涛。我们相处这么长的时间，我发现你人品不错，是个让人信任的男人。

    韦涛说：“刘春丽，你要是这样认为，我就是天大的冤望了！在我心里，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善良最漂亮的姑娘。就我个人而言，我们男人只因为这个世界上有了你这样的姑娘，才有了充沛的精力去不懈地拼搏和奋斗。因为有了你这样的姑娘，我们才感到人生是如此的美丽！”

    刘春丽说：“既然是这样，你为什么不去老地方吃饭？你为什么要躲着我？！我让你说实话。”

    韦涛说：“刘春丽，我是个男人，我有自己的尊严。我虽然贫穷点，我可以想法改变自己的处境。我不想让人可怜。希望你能理解我。”

    刘春丽委屈了。她说：“你以为我这样做是可怜你！你是真糊涂还是有意装糊涂？”她的泪水流了出来。

    韦涛见她哭了，心慌了。他说：“刘春丽，算我说错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别哭好不好？算我求你了。”他四下望一眼，好在没人注意他们。

    刘春丽擦把眼泪，说：“你怎样想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这人不错，我打心底想帮你一把。可我是个女人，又没有大的本事，只能做点力能所及的事。你却拒绝了我。我心里肯定不是滋味。我知道你的难处，我不给你买菜吃了，这是十块钱的菜票，你收起来吧。”

    韦涛说：“刘春丽，你这样做，我心里会更不安。”

    刘春丽说：“算我借你的。你今后有实力了，加倍还我。”

    韦涛说：“刘春丽，我真拒绝，你会生气吗？”

    刘春丽说：“你不收下，我什么也不说。我知道，你从心里看不起我，我有点无赖的味道，是个不知时务的姑娘，甚至有些厚颜无耻。”

    韦涛说：“你别说了，我收下。”他把菜票装进衣兜里，就像他容纳了刘春丽一颗纯洁的心。他觉得自己要肩负起一种神圣的责任，他要好好地保护这位善解人意的姑娘。

    刘春丽说：“韦涛，我对你没啥奢想，也不敢奢想，你今后想让我快乐的话，就让我帮你做点什么。”

    韦涛说：“我怕别人说闲话，怕影响你的声誉。”

    刘春丽望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我不怕，我乐意这样做。”

    丁庆国和丁庆中来到县政府招待所，两人坐下，分别抽着烟，随便地聊着。丁庆中说：“庆国，你有六年没回家乡了，。这六年，咱家乡发生了很大变化。八六年你写的那篇关于赵秀玉的报告文学，在咱县引起强烈反响。这帮了赵秀玉的大忙。当时，镇里正从村级干部中选拔一个副镇长，她赶上了火候，被提拔到镇政府任副镇长。这可是一篇千金难买的颂扬文章！”

    丁庆国说：“我当时回来，是想看看家乡的变化。无意中，我听说了赵秀玉的事迹，就动了想写写她的念头。我没想到歪打正着，结果成就了她政治生涯中的一个重要转折。”其实，丁庆国这样做，也是了却他多年的一个夙愿。

    丁庆中在这安静的招待所里，他想利用这个难得的机会，与丁庆国聊下本镇人事变动情况，他想了又想，还是打消了此念。因为他的竞争对手是赵秀玉。他不想为难丁庆国。赵秀玉在丁庆国心里还是有相当位置的。尽管赵秀玉对他有点“薄情”。

    丁庆国说：“庆中，现在乔岚云的情况怎么样？”

    乔岚云是丁庆中的初恋。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们也是有花无果。以前，丁庆国也问过丁庆中他们分手的原因，丁庆中都笑着搪塞过去了。丁庆国是聪明人，以后，他就不提这方面的事了。今天，他在丁庆中面前又心不由己地提起了乔岚云。他想，在这样的情况下，只有谈往事才显得自然，亲近。

    丁庆中说：“她是咱镇卫生院里骨干医生，她现在生活得很美满。”

    丁庆国说：“她是个才女，在高中里就招男生的青睐。”

    丁庆中说：“这我知道，我只知道她给我的印象很深。”

    丁庆国说：“初恋的感觉是新奇的，也是美好的，但成功率却微乎其微。”

    丁庆中说：“也令人难忘。”他想，丁庆国今天会提赵秀玉吗？

    他们俩聊得很投入，他们似乎又回到了久远的过去。一顿饭吃出了他们对过去的许多感慨。丁庆中看下手表，他觉得自己该回去了，就笑着说要走，明天还得上班。丁庆国也没留他，很亲热地把丁庆中送出招待所大门，握着他的手，说：“你得闲了，就过来玩。”丁庆中对他点了点头，说：“我们今后见面的机会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