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宿铁刀与火尖枪
日暮西垂，晚霞染红了半边天空。
在铁鲁亲手打磨下，宿铁刀终于展现出它原有的风采。
卓老将早已制作完毕的刀柄镶嵌好，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来不及打造刀鞘。
“拿几柄作坊里最好的武器过来，试一试宿铁刀的质量。”
“大小姐，这柄刀叫宿铁，是不是有些不够霸气。”
“宿铁刀不是给它取得名字，而是这种刀锻造完，只要不命名，就统称为宿铁刀。”
“原来如此！”铁鲁恍然大悟道。
两名学徒，手脚麻利的抱着两柄长剑，一柄大刀，小跑着回来了。
最简单的测试方法，就是两人手持不同的武器，相互对砍。
“小九，小六，你们两个过去试试刀。”
“无需招式，用力劈砍即可。”她吩咐道，换成其他人，她不放心，担心会有误伤的情况发生。
二人答应一声，影九手执宿铁刀，影六手持生铁刀。
来到专门用来实验兵器的空旷后院，其余人也都好奇的纷纷跟上。
站在院子中央的空地上，四周密密麻麻围满了看热闹的铁匠和学徒。
影九，影六互一颔首，默契十足的一同举刀，朝对方冲去。
借着巨大的冲击力，猛地挥刀劈砍在一处。
“锵”
刺耳的金铁交鸣声，伴随着一连串的火花。
“咣当”，生铁铸造的长刀，应声而断！
反观宿铁刀，刃口也没翻卷，刀背依旧笔直，一点伤都没有。
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充斥在这片空间。
所有人都激动，且紧张的捂住嘴，不让自己失态的叫出声来。
影六毫不可惜，随手丢掉断成两截的长刀。
又顺手抄起一柄长剑，只是这剑还不如之前的那柄长刀厚重，被影九连续两次迅捷无比的劈砍，直接断为三节。
她伸手去拿最后一柄长剑，凤卿霜颇为满意的笑着阻止道：“不用再试了，宿铁刀的坚韧程度基本达到我的预期。”
卓老一听不用再试验了，不顾旁人的劝阻。
从影九手里几乎抢夺般，把宿铁刀抢了过来，宝贝似的抱在怀里，谁都不给碰一下。
“卓老头儿，你少在那倚老卖老，宿铁刀是大小姐琢磨出来的，可不归你一人所有！”
铁鲁想再看看宿铁刀，卓老就是不给他看，可把他给气坏了。
“去去去，教你徒弟去，看什么看。”像是赶苍蝇似的，驱赶挡在身前的铁鲁。
铁鲁哪是他一句话就能打发掉的，如同小山一般的雄壮身躯。
随着卓老的脚步意动，大有一副你不给我看，你也别想走的架势。
卓老绕了几次，都没能绕开他的全方位堵截，有些气恼的瞪着他。
一个老头，外加一个铁塔似的汉子，就这么互不相让的大眼瞪小眼。
看着两个孩子气的铸造大师，凤卿霜有些哭笑不得道：“二位能不能听我说句话，然后你们再决定，还要不要争夺宿铁刀。”
二人的视线几乎是同时集中到她身上，又异口同声的道：“大小姐请说。”
说完还不忘互瞪一眼，不屑的冷哼。
“之前做的那些成品，全部按照灌钢法回炉重造。”她顿了顿，瞧见他们闪闪发亮，又是激动又是期待的眼神，满意的点点头。
果然，想要让铸造大师们心甘情愿的给你干活，总是需要丢出诱饵。
她又接着说：“此外，还有一项任务，需要各位的精诚合作。”
“只要这臭小子不跟老头子抢宿铁刀，老头子愿意跟他合作。”
“你想得美，宿铁刀是大小姐的，还轮不到你支配！”
眼瞅着他们又要吵起来，她只能拿出杀手锏，彻底解决纠纷。
随即，掏出一卷图纸，在手里摇了摇。
“这是一幅火尖枪的图纸……”
说了个开头，就被冲过来的两人打断。
卓老和铁鲁，不分先后的把手伸向图纸。
铁鲁怎么说也比卓老年轻二十来岁，手脚肯定比卓老麻利。
毫无悬念的拿到了图纸，还刻意退后两步，跟他拉开距离。
故意在卓老面前炫耀，得意洋洋的笑着道：“你个糟老头，你就好好宝贝你的宿铁刀吧！”
卓老看看怀里的刀，又看看他高高举起的图纸。
一时间有些犹豫不决起来，心里更是一番天人交战！
最终好奇心战胜了一切，他肉疼的把宿铁刀交还给影九，急不可耐的道：“你这个臭小子，还不把图纸拿给老头子我瞧瞧。”抬脚踢在铁鲁肌肉虬结的小腿上。
铁鲁站在原地，连晃都没晃一下，就像被踢的不是他一样。
也没真跟卓老置气，大大方方的当着他的面展开图纸。
凤卿烟眼尖，一下子就发现，那是一张精心设计的枪图。
她没想到，姐姐竟然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除了袖箭外，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为她量身打造兵器。
欣喜感动的同时，又感到些许羞愧。
从懂事以来，一直都是姐姐在细心的照顾自己。
自己却从未对姐姐做过什么。
凤卿霜太了解这个话不多的妹妹，瞧见她逐渐暗淡下的神色，就知道这孩子肯定又是在想东想西。
拉起她略有薄茧的小手，温柔的笑道：“还不过去看看吗？这可是姐姐亲自为你设计的呦~”
感受着姐姐温暖的掌心传来的温度，凤卿烟的鼻子有些酸。
她用力的点头，扯出一个大大的笑脸，“烟儿很喜欢，姐姐陪我一起看！”
两大两小，四双眼睛汇聚在图纸上。
卓老可以说是人老成精，吃过的盐比凤卿霜她们吃过的米还多。
才看了两眼，就发现这副图纸的不寻常之处，眼神扫过四周几个跃跃欲试，想要上前观看一二的铸造师。
他突然神色凝重的开口道：“这张图纸有些不妥，还请大小姐，二小姐移步，咱们到铸造室去详细商谈。”
此话一出，之前想要围过来的那些铸造师，就有些犹豫起来。
虽说大小姐是不可多得的惊世之才，却也不可能每次都拿出令人赞叹，甚至是流传千古的配方。
说不准这次她就失手了，配方并不被卓老看重，想要看一看的心思也就淡了许多。
凤卿霜却是闻言知雅意，顺着他的意思道：“既然如此，那就劳烦卓老和铁大叔，帮忙解惑了。”
“不敢，大小姐，二小姐请。”他客气一句，率先在前面带路。
凤卿霜轻轻捏了捏妹妹的手，跟在卓老的身后。
卓老的铸造室，相较于铁鲁的铸造室要大上不少。
他的铸造室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专用于铸造，是半露天的状态。
另一部分用青石筑墙，与铸造室隔开，形成意见宽敞独立的工作间。
用于休息，设计或改良武器配方。
四人来到工作间，影九和影六并没有跟进来，而是主动站在门外值守。
刚关上房门，卓老就朝着凤卿霜抱拳施礼，满是歉疚的道：“还请大小姐赎罪。”
凤卿霜可不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忙上前搀扶道：“卓老，您这是做什么，想让我折寿吗？”
“老头子刚刚，说了那些违心的话，贬低大小姐的设计才能，还是要道歉的，与折不折寿无关。”他非要坚持己见。
凤卿霜无奈，只能劝慰道：“您之前那么说，也是出于好心，不想作坊里的配方外传。”
铁鲁是个实心眼的糙汉子，完全没搞明白，这一老一小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不解且困惑的问道：“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凤卿烟是听明白了，主动给他解释了一遍。
他这才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我赞同卓老的意见，配方的事儿，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大小姐，您别怪我说话直。”
“铁大叔但说无妨。”她也想听一听，这些过来人的意见。
“您之前不应该把灌钢法，双淬火之法公开。”
“按理说，这种独门技艺，只能传授给自己的衣钵传人。”
“您却堂而皇之的公开传授，虽说他们现在忠心于您，可谁都难保以后会不会有二心，但凡他们之中有一人叛离，后果都不堪设想。”
他也是好心提点，觉得凤卿霜还是太年幼，太过草率。
如果他能提前知道，她会这么做，肯定会事先阻止。
这些事凤卿霜其实早就已经想到了。
只是她根本就不在乎，灌钢法和双淬火之法会不会外传。
更不在乎，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否会推动这个时代的工艺进程。
她的目地只有一个，那就是让她所知的，古老技艺有所传承，并且发扬光大。
不要像后世一样，让古代璀璨的文明，技艺，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中。
她也是如是对他们解释的，卓老即感动又自惭形秽的感叹道：“大小姐大义之举，让老头子我自叹弗如。”
“大小姐说的对，我等不该敝帚自珍，讲究什么一脉单传，就应该有大小姐的胸襟，广招门徒，将我等的手艺发扬光大！”铁鲁发自内心的道。
殊不知，凤卿霜无意间的一席话，大大的推动了，铸造业的繁荣昌盛。
使铁鲁，卓老等老一辈铸造大师，在铸造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此乃后话，暂且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