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赞美
呼吸，渐渐平缓。
董幸闭上眼，昂起头靠在椅背上。
最开始的疼痛已经褪去，紧接着净化后的好处就显现了出来，奇怪的是，体内的第二特性此时并没有运转，而是蛰伏在体内的最深处，一动不动。
第二特性无法治愈精神方面的创伤？
大神父和修女在一旁静静等待。
其实，董幸已经恢复了些许，简单的行动并不影响。但他依旧闭着眼睛，一来想要享受眼下的片刻安宁，二来，则是回想着刚才的恐怖遭遇。
那黑色的羽毛是谁的？
女神的？
不一定。
已知的七大教会，包括月之女神在内，还有两位神祇的神像形式是有翅膀的生命女神，光明之神可在女神的神殿中，落下一片羽毛，这代表着什么？
神受伤了？
最关键的是，为何自己会看到这一幕？
头有开始痛起来，
董幸长吸了一口气，伸手揉着额头，企图缓解这直击精神的痛苦。
那时候，在黑色圆球即将带着他离开空间时，他的脑海中忽然响起了一句空灵且神秘的话语。
仿佛很远，
又仿佛近在耳边，
那时他从未听闻过的语言，甚至，更像是一个又一个音节拼凑出来的无意义吟唱，但他却本能的看向了神殿的一角，似乎他的意识“听”懂了这其中的意思。
然后他看到了散开的无名黑雾，看到了其中飘落的神之羽毛。
这算是神启么？
董幸突然想到了教章中在最初的开篇上写了三段话：
“不可直视神”
“不可妄称神的名”
“神就是教会，但教会并不是神”
这是三句忠告。
是近千年来教会的信徒们总结出来的忠告。
幸亏0-13特性物品替董幸挡下了绝大部分的压力，不然，现在的董幸早就和曾经直视神祇的主教们一样，回归女神的怀抱去了。
只不过现在，他也没好到哪里去。
“所以，是我站的位置太高了么？”
大神父点点头，他重新从圣仪物柜中取出一根黑色蜡烛点燃，蜡烛升起的烟让董幸感觉到莫名的静谧：“诡异降临，污染无处不在。其实我们无时无刻都处于污染之中，只不过这些污染太弱了，最多也不过是给你蒙上一点沙尘，严重了最多不过是让你咳嗽两下。”
“净化的本质是使特性和女神共鸣，冲刷掉这些沙尘，并使得特性更纯粹、更稳定，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冲刷？”
董幸喃喃道。
那些“颜色”是污染？不，不是，他看的仔细，那片空间中，什么颜色都有，唯独没有灰色。
大神父继续道：“你的问题就在于你直接跨过了一开始积累的阶段，水池里的水还没有装，你就已经跳下去了。这不止会伤到你自己，甚至，会引起失控。”
“教会历史上记载过一件类似的例子，不过那人比你更惨，意识直接被抹除，身体的特性失控变成了污染，给当时的教会带来了不小的损失。”
“我真幸运。”董幸扯起嘴角，艰难的笑着。
若不是这次他带上了0-13特性物品，或许他的下场也差不多。
但如果没有0-13特性物品，他会看到这些东西么……
“大神父，你在净化的时候，站在了什么位置？”董幸看似随口问道：“只是好奇。”
“我能看到无名黑雾从虚空中降临，将我捧起到无限接近月亮的下方，在大神父中，我站的位置可以说是最高的了。”大神父有些骄傲道：“能够接触月亮，并立于月亮之上的，都是执事级别。而据说红衣大主教，可以行走在女神的神殿中。”
“天上的月亮么？”董幸突然问道。
“嗯。”大神父先是一愣，随即笑了起来，道：“除了天上的月亮，哪儿还有月亮？”
“呵呵，是的，我还有点晕，说胡话了都。”
董幸把这个问题搪塞了过去。
……
净化仪式完成了，虽然过程有些曲折。
大神父想要让董幸留下来再检查一下，确保没有留下隐患，但被董幸婉拒了。他并没有轻视大神父的意思。只是他清楚自己的问题，不是大神父这个级别能够解决的。
“下周一我还会在教堂中。当然，期间如果你觉得不适，随时可以来教堂找我。”
大神父说着。
修女挽着董幸的一条胳膊，三人前后走出告解室。在经过流浪汉所在的房间时，大神父示意让修女进去把人叫醒，送出教堂。
“女神怜爱祂的信徒，祂会包容信徒的一切，但教会不会，教会也不能。”
大主教转身看着董幸，道：“等你以后进入教会体系，自然会明白的。”
他清楚。
董幸加入了月亮教会，无论他在战斗小队中待多久，在裁判所中走到了什么位置上，最终都会回到教会中，成为教会的一员。
一个是信仰，一个只是工作。
没有可比性。
而且，就他现在的特殊身份，只要能活下来，未来成为神父甚至大神父都是有可能的。所以，在和董幸对话的时候，大神父已经把他当作了自己未来的同事。
“我明白了。”董幸点了点头。
这时，修女从告解室中走了出来，情绪低落：“他已经回归女神的怀抱了。”
死了？
推开房门，
流浪汉仍然保持着离去前的姿势，他的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似乎在做着一场美梦，只是胸口不再起伏。
”哎。“
大神父走上前去，拉起流浪汉身上的补丁衣物，遮住他的脸。
“他是您虔诚的信徒他歌颂您的古老传说愿您能为这彷徨的灵魂指引，指引他走向您温暖的港湾”
话音落下。
大神父合上教章。
他转过身，伸出双手抹了抹自己的脸，道：“通知公墓那边，让他们准备一下。下午把尸体送去火化，争取今天就把流程走完，不要拖到明天算了，我去说吧。”
接着，他又看向了董幸：“有问题记得来找我。”
“赞美女神。”董幸道。
大神父顿了顿，笑道：“嗯赞美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