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这战难打的很
自从攻下兖州后,太平军的大营也调到临近的山岭中。
兖州城毕竟容不下那么多人,耿京安排几位将领带着两万人守城,便回了山岭中大营。
那位王刺史也被俘虏回大营,本来几人是准备杀了这些狗官,不过辛弃疾说有用,便留了他一命,派人看住了。
如今的掌书记在营中话语权丝毫不弱于耿京几人,毕竟能如此轻松攻下兖州,星溪和辛弃疾功不可没。
兖州城不算繁华,但酒楼却是不少。
星溪寻了处二楼窗户边,要了两壶酒,便有些焦急的等着。
她该是有好几日没沾酒了,说到这里,她看着桌子对面的白衣少年,心中多有怨气。
辛弃疾注意到斗笠中师父的目光,拱手谢道:“这几日多谢师父帮忙处理文书了,不然仅凭弃疾一人,怕是要花费半月有余才能批完。”
星溪冷哼一声,扭头看着拿酒过来的小二,接过其手中的酒后,便喝了起来。
那蠢小子几乎将文书全丢给她了,她都不知这掌书记是谁在任职。
直到一壶酒喝完,她瞥见辛弃疾还保持拱手道谢的姿势,语气带着微微怒意:“你以后准备天天这样道谢吗?”
辛弃疾尴尬收回手,说道:“我知道师父不喜欢这些俗套,但师父能来助弃疾,弃疾当真感激不尽,再让师父辛劳,弃疾诚惶诚恐!”
“倒也无事,平时我也只看看书,如今换成那些文书也是一样。”
星溪拿起第二壶酒继续喝着,只是此话是真是假却是不难听出。
辛弃疾又向小二要了两壶酒,倒在碗中对着星溪敬了一杯,便一饮而尽。
星溪无奈将目光挪向窗外,免得她见到这小子就来气,敬酒倒不如全留给她喝。
“我劝你最好找一位善用兵的将才,也不必自己去处理这一大摊事情,年纪轻轻,要是积劳成疾,你那复国志向也就不用再提了。”
“师父说得是,我正有打算,过几日就准备动身。”
辛弃疾一副谨遵教诲的模样。
这次他的确是要请一位故人入营,那人叫义端,是他的好友,而且他还和耿京说了。
耿京一听很是兴奋,因为辛弃疾身边就没几个普通人。
几句闲聊,几壶小酒。
酒楼客人不多,二楼十分安静,只有街道上时而传来的叫卖声,一路远去,气氛倒很是舒坦。
星溪望着城中熙攘的人流,某一时刻,几道身影引起她的注意。
七尺宽的巷子中,三名男子正拉扯着一个袋子,还有一位女子抱着孩子靠在门边痛声哭泣,该是那男的妻子。
“军爷,这是我们全家过冬的口粮啊!”
男子死死抓着袋子一端,哀求道:“给我们留些吧,之前金人才刚征过粮,再这样我们就活不下去了。”
另外两人却是一副嚣张跋扈的姿态,从男子的手中拽走那袋粮食。
“我们帮你们赶走金人,你们孝敬我们不是应该的?”
那男子还想争夺,但毕竟只有一人,而且体质不如这些训练的士兵,被踹了一脚,便弓着身子痛苦地伏在地上,许久都站不起来。
星溪见此情景,放下手中酒壶,从二楼窗户一跃而下。
“师父?”
辛弃疾不明所以看着走远的师父,将酒钱放在桌上,跟着跳了下去。
酒楼不高,他翻了一圈卸去冲力便追了上去。
巷子那里哭声凄惨,可没一人敢驻足,那两个士卒无视趴在地上的男子,谈笑着离去。
只是还没出巷口,一道黑衣人影便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两士卒看着眼前戴着斗笠衣着怪异的人,出言道:“你是什么人,要多管闲事?”
星溪目光瞥向巷子中男子,此刻已经被那女子赶来扶起,语气流露出少见的怒气:“你们将领是谁?竟纵容你们土匪般行径?”
两位士卒眼神交换,一瞬间动手。
一名士卒拽着数十斤的粮食朝着星溪猛然砸去,另一名士卒刀已经拔了一半。
可下一瞬,他们眼前一花,星溪已经抓住两人肩膀,用力一扯便撞上一边的土墙。
装粮食的袋口松开,里面的稻米散落一地。
等他们还想爬起来,却发现两只胳膊不知何时已经被卸了。
辛弃疾赶来的时候,看了眼巷子中的景象就知晓前因后果。
这几日士兵去寻常百姓家抢东西的事他也听说不少。
虽说他已经下了军令,明令禁止这种行为。
但这些人毕竟不是正规军,素质低下,平时做惯了打家劫舍的勾当,一时也难以改过来。
加上一些将领也极其纵容手下,这种现象倒是十分普遍了。
星溪俯下身子,将地上的粮食一点点捧回袋子中,随后将袋子送到男子的面前,从身上拿了一贯钱递到那女子手中。
“抱歉,这些就当是给你们的弥补。”
“谢谢恩人,这钱财……”女子刚想送回,只是那人脚步飘逸,眨眼就已经走开。
两名士卒也被辛弃疾押着离开,巷子中只剩下这一家三人。
那女子看着手中的一贯钱,不由声泪俱下:“我们这个冬天可以过了!”
可活不过这个冬天的人依旧不少,征粮征兵使得不少家庭夫离子散,食不饱腹。
如今再起战乱,战火所过之处人民流离失所,便是如兖州城这般轻易攻下的,民众依旧遭受荼毒。
更不用说那些强行攻破的,士卒趁乱打劫数不胜数。
星溪跟在辛弃疾身后,一言不发,那一声恩人叫得她实在有愧。
她可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城便是她出的计策攻下的,始作俑者怎能受恩人二字?
走在前面的辛弃疾似乎感受到什么,扭头道:“师父,此事便交给弃疾。”
星溪举眸点了点头,终究未说一句。
辛弃疾知道他师父的性子,对于因果恩怨揪的太深,便是这般聪明的人,有时也走不出来。
这些都是战争的必然结果,而他和他的师父都已经尽力减少这些结果给百姓带来的影响了。
至少这座城依旧屹立,大多数人生活如昨日一般,并未受到太大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