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小美人鱼（十三）
芙拉奶奶继续说，“这只是一个传说，我也是后来才知道，我那次打碎杯子时，先国王跟王后正在讨论这件事的真假，他们怀疑我听到了。本来没什么大碍，但是王室有精神病这样的传言但凡流露出去会影响皇室的权威。”
“加上最近，因为皇室人员频频在外发生一些冲突事件，导致民心不稳，就更不可能让这件事流传出去了，所以才直接把我打发到偏远的宫殿，让我一辈子不能出宫。”
还真是，因为一个不知道真假的传说就毁了一个人的一生，芙拉奶奶是活下来的，因为这个死了的人有多少呢？林念念不敢细想。
林念念觉得这个传说多半是真的，一来这么久让人鱼的传闻在人类世界几乎销声匿迹，除去渔民和皇室的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人鱼的存在，里面少不得海神的手笔。二来人鱼的史书上也有类似的传说。
这么看来，王子要那些人鱼应该就是因为需要声音来抚平他神经上的躁动了。
只不过每一个上岸换取双腿的人鱼都失去了声音，他最后恼羞成怒才杀了人鱼。
林念念猜测，可能是跟神秘人交换之后，人鱼的血也短暂的可以抚平精神，所以王子后面才会懒得演，直接取血，甚至王子现在拥有了声音可以抚慰他的公主的情况下，也毫不掩饰对于自己的恶意。
突然，林念念想到，之前厄尔修斯在扮演鹤秋时提到的父母，不管是不是他真正的父母，如果他见过以人鱼形态被捕捉到陆地的人鱼，那只能是在海神的诅咒之前的事了，他一定知道些什么，搞不好还是见证者。
而且女巫的寿命的确可以活几百年，算算时间，没准当时被捕捉杀害的真的是他的父母……
听完了整个故事，林念念有几分感慨，还真是戏剧性的发展，一个悲哀的故事。
或许是因为人类从来都没有给过人鱼一族尊重，把他们看做是跟自己平等的种族，他们一开始就将他们作为物品流入了市场。
或许是小猫小狗，或许是别的什么宠物，高兴了就养着，还可以送人，一旦有了什么利益，就开始屠杀。
他们才不管这个种族杀掉多少只，还剩多少只，能不能延续下去，他们只在乎自己能不能从中得到利益。
如果那天被人宣称拥有长生不老肉的种族是另一个，下场只会比人鱼一族更惨，因为他们没有海神来帮他们，他们只能祈祷有神明能帮自己。
当天晚上，林念念看着桌子上的鱼，突然就有些吃不下去了，她感觉自己有点圣母了，但是她的确在想，会不会鱼在被吃之前，也祈祷过会有奇迹发生。
厄尔修斯看着林念念放下筷子，感到奇怪，怎么出去溜达一下午回来，小公主还学会了绝食？
“怎么了？胃口不好吗？还是今天的饭菜不好吃？”按理说不应该啊，人鱼的食谱里面是有鱼的啊。
林念念垂下眸子，明显有些低落。
厄尔修斯看见小公主不高兴，还以为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女仆又欺负林念念了。“是有人欺负你了？说出来我给你报仇！”
林念念:我只是在想，这条鱼也曾经是一条鲜活的生命，死之前是不是也祈祷过命运可以放过它。
厄尔修斯:“？”你在说什么鬼话，什么都是生命，不吃饭的话那我直接饿死好了。
他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但是隐隐有些猜测，小公主这是钻牛角尖了。
“但是不止他是生命，我们也是生命，吃它的生物也是生命。”厄尔修斯细细的给小公主开始讲道理，他万万没想到，活了几百年之后，他还得在这里给人讲“人与自然”。
“就像兔子是一条生命，吃它的蛇也是一条生命，如果是你这个逻辑，蛇在没有食物吃的时候是不是也会祈祷，让苍天给它点食物。”
“而且没有天敌的种类，数量会泛滥，泛滥之后它的数量就会减少，会有其他的方式制裁它。”
“万事万物讲究一个平衡，处在平衡里，死掉是它的命运，如果你要破坏这个平衡，从今天开始不吃饭，那死掉就是你的命运。”厄尔修斯把道理清晰的讲出来，他觉得自己讲的很成功，现在如果小公主不想死掉的话，最好是乖乖吃饭。
但是，一顿饭不吃是饿不死的，更何况林念念在跟芙拉奶奶吃了一下午的零嘴，现在别说是饿死，她还有点撑。
俗话说得好，人在饿的时候只用想一件事，在吃饱了之后会想很多很多事，现在吃饱了撑的的林念念明显在想更多的事。
她没什么伟大的愿望，但是她看见现在这个小世界变成现在这样很难过，有一种打心底里的难过，她隐隐约约觉得，原本的世界不该是这样的，她想拯救人鱼一族的命运。
虽然王子找到了可以抑制的公主，但是公主只有一个人，先不说皇家能否所有人都靠公主一个人抑制，再者就是他们不可能没有后代。
以后呢？虽然人鱼有海神的保护，但是海神不会时时刻刻的盯着，比如王子引诱来的几天人鱼，他们已经找到了除了声音之外的办法。
如果持续发展下去，这迟早也会变成几百年前屠杀人鱼的局面，只不过区别一个是因为长生不老，一个是为了抑制诅咒。
这是一个恶性循环，人类是一种喜欢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的生物，皇家人身上的这种特质尤为明显，这样下去他们永远也不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听了厄尔修斯的话，她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启发，该怎样让人与人鱼之间达到一个平衡呢？很显然，他们在大自然原本的设定中互不相干，并不属于吃与被吃的关系。
在打破了互不相干的设定以后，他们应该寻找一种新的平衡，但绝对不是吃与被吃的关系。
一方是陆地上的掌权者，一方是海中的霸主，并不存在谁比谁的地位底下的关系，但是很显然，皇室并不这么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