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直播
01直播
北城下第一场雪的时候，大街上买卖烤红薯的人多了起来。这东西不存在什么技巧，味道也都差不多。
“师傅，来个甜点儿的呗！”
“哎哟，我这儿的红薯包甜的嘞！”
人声鼎沸的街头，大爷们只用偶尔吆喝几声，便自有人将他们紧紧围住。
下班族匆匆忙忙从走出地铁口，想要快些回家待在有暖气的屋里，看着小区口热腾腾的烤红薯不知不觉之间也站在了他人后面排起队来。兴许也是被风里弥漫的香甜气味给吸引了。
队伍中有不少年轻人，两三个好友说着今天的娱乐新闻，许是探讨的声音有些激动，竟也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力。
现在的娱乐圈，瞬息万变。许是因着每个人心中都有个“明星梦”，总有源源不断的新鲜血液输入，流量明星更新换代的速度越来越快。
而关注这些的大多都是年轻人了，年龄稍长的大多背负着生活的压力。或许他们从前也是追星的，但现在也没那么多精力了，上有老下有小，压力摆在那里，也就没什么兴趣了。只是偶尔放松的时候会打开电视追追剧，但屏幕里除了少数几个是自己知道的，基本上都是些陌生的面孔了。
不知是否提到了自个儿熟知的明星，队伍中年龄稍长的人也止不住好奇心了，向前边儿的人询问道：
“小妹妹，你们说谁退圈来着？”
那人似乎将其他人想问的话给问了出来，一些在排队的人也不由地侧过了身子，想要听清楚些。
前面的小妹妹转过头，看着问自己话的陌生人，虽然不认识，但犹豫片刻后，还是将名字说了出口。
“不能吧，她不是挺年轻的来着，欸，别看我年纪大啊，这个明星我还是挺喜欢的。”
看着眼前的阿姨，约莫四十来岁的样子，少女也知晓应是才下班还没看到直播和新闻，亦或许是平日里不打关注娱乐新闻。
不知是否是听到那句“我还是挺喜欢”的缘故，虽隔着年龄差，却也倍感亲切了起来。
女生摸出了口袋里的手机，输入密码，点开了微博。
与刚刚自己看到的时候一样，现在还在热搜第一的位置上待着。
不过这条娱乐新闻，估计一时半会儿也下不去。
那是一段视频，看起来像是一个直播的录屏。
那张熟悉的面容浮现在几个人眼前。
“最近一直有流传说您要退圈，请问是事实还是谣言呢？”
记者话音刚落，大屏幕左下角的弹幕便开启了刷屏模式。
【这么明显，肯定是假的啊】
【姐姐才多少岁，怎么可能会退圈】
【假的！绝对是假的！】
【】
虽说内容接二连三地滑过，但到底还是能够看清大致的内容，大多对传言都抱着不以为然的态度。当然，也有少部分人是在等着江柔对此做出一个回应。
“江柔”这个名字，放在十年前的娱乐圈里是查无此人的，但放在十年后的今天，即便是不追星的人，多多少少也应有些耳熟。
娱乐圈更新换代的速度飞快，能够让人一夜爆火，也能让人在一夜之间因为丑闻销声匿迹、查无此人。
而江柔，便是这十年间娱乐圈里长盛不衰的顶流。
高二时因家庭变故辍学，年仅十六岁的她孤身一人来到北城打工。
在这个人才济济的时代，高中没毕业的她自是难以立足。
从便利店的收银员到奶茶店帮工，近两年间也做过许多活儿。
那段时间里，她不止一次萌生过回到家乡的念头，虽说工资低些，但到底有个住处。
每一天都是咬牙坚持的最后一天，可每一天似乎又都是崭新开始的一天。
春去冬又来，时间在指缝里溜走。
江柔人生的转变是在二零二零年的春节。
还未到十九岁的年龄，家乡却已经没有了关心她的亲人等她回家过年。
想着回去也是自个儿在房子里待上个几天，还可能会接待一些个不太想来往的亲戚，之后呢？
又匆匆回到北城。
想来想去，那颗“有钱没钱回家过年”的心也就慢慢消去了。
那段时间小视频软件爆火，自个儿身边的一些店员也会在休息之时拿出手机看看，打发打发时间。
过年期间，北城许多人都回家乡过年了，店里生意一下子清冷了许些，一时之间，也只剩下她和另一个店员留守在北城。
许是闲着没事干，店员在客人点单之时，录制了一段路人甲视角的视频。
那是一张不施粉黛的脸，十八岁的年龄，看起来清透而干净，黑色的长发松松散散的扎在了后面。许是来北城还不算久，说话的语气能够看出来是典型的南方姑娘，面向镜头的那一刹那，让人掉进了温柔陷阱里。
视频一下子爆火，无论是店员还是江柔都始料未及。
“欸，小姑娘，看镜头啊！”
“看我这儿，看我这儿！”
在那段时日里，店里的生意前所未有的好了起来，有买奶茶的，但更多是拍视频的。
也是在那段时间选秀节目的工作人员找上了她。
“你好，我们是水果台《明日之星》的工作人员，邀请你来参加我们节目”
“喂？喂！”
谁曾想，江柔一开始还以为是骗子，挂断了电话。为此，工作人员专门拿着工作牌到了店里。为表诚意，还随身带了合同过来。
“若是能够通过面试，录制时间的吃住节目组全包的，并且在淘汰之前有一万一期的奖金！”
江柔看着合同上的内容，有些不可置信。若是真能通过，怎么遭也能录制一星期吧，那一星期的录制费用能够抵她三四个月的费用了。
查证了工作人员和节目组真伪后，江柔便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参与了面试。
从此，便开始了她的娱乐圈生涯。
十九岁时在一档选秀节目中靠美貌出圈，到现在二十九岁，慢慢在娱乐圈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
从一开始被指“花瓶”，遭受网络暴力，到现在凭借作品拿奖无数。
十年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
但正是这样，无论是路人还是粉丝都没什么人相信“退圈”言论。
这条传闻是一个月前狗仔爆料出来的，据说是江柔工作室知情人透露，说是还在商议阶段，公司正在努力做江柔的工作。
按理说泄露公司事务是应被追责的，不过江柔倒是无所谓了，是谁卖的消息已经没有再去追究的必要了，后续公司会如何，已经与她无关了。
记者并没有因为弹幕而跳过这个话题，而是静静地等着眼前的人回答。
采访前，记者都会将台本递给工作室的人，若是涉及了一些敏感话题或者是不能问的话题就会被划掉。
而台本送回来时，工作人明确地说了，都可以问。
直播转向主角。
屏幕中的女人头发盘起，两侧自然地垂落了几缕头发，散落在白皙的肩颈上，锁骨分明。
即使是镜头直接对着，那张脸也不失分毫绝色。
只是眼神当中透露出几分疲态。
女人直视镜头，朱唇微张：
“是真的。”
话音刚落，不止是屏幕那断的观众，就连现场有些不知情的工作人员心中也是一惊。
弹幕刷得更为厉害，满屏的字已经淹没了主角。
网络一时之间出现了卡顿现象。
这样的答案显然是在记者的意料之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回过神来的导播在镜头后用夸张的动作引起了记者的注意力。
“继续”
记者看清了导播的嘴型，一下子清醒了过来。虽说是震惊，但到底专业素养还是过硬的，后来的流程也还是有条不紊地进行了下去。
直播已经接近末尾，江柔朝着镜头挥了挥手：
“这些年，谢谢大家对我的支持，但是因为身体原因，要和大家说再见了，非常抱歉！”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直播结束后，工作室转发了江柔九月退圈的报道，以及将开展一场告别会的消息。
票价并不昂贵，甚至可以说得上是便宜，而在告别会结束后，这些费用也将全部捐献出去。
阿姨买好烤红薯，回家点开刚刚小姑娘指导下下载的微博时，便看见了几个有关江柔的热搜。
江柔退圈
江柔九月告别会
顿时之间，心里泛起一阵莫名的感觉。
她是不追星的，只是也能算看着她从一个刚出茅庐的少女到如今的大明星。
有些时候看着曾经有些怯场的女孩到现在闪闪发光，能够在镜头前坦然接受媒体犀利的提问，竟也有种“我家有女初长成”的情绪。
兴许，这就是养成系的快乐吧。
没想到，匆匆之间，已是十年。
直播结束不到两个小时，视频便被全网转发。
与之相关的还有一个粉丝剪出的视频。
那段时间差不多有十五分钟。
十五分钟的时间，记录着江柔成长的点点滴滴。
那个从一开始面对镜头还有些不知所措的女孩，到后来也能够从容自若地站在领奖台上发表自己的感言。
就连江柔看到的时候也不免一怔。
原来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
江柔和公司签完文件后，便一直在工作室里待着。
公司楼下堵了很多媒体，大多想要拍到“江柔宣布‘退圈’后首次亮相”这样的新闻。这样的情境下，江柔也不太好离开公司。
“舒姐，你说老板以后还会复出吗？”
舒窈是江柔的助理，虽然只跟了一年，但在众人眼中，她与江柔关系应是最好的，甚至还有人脑洞大开，怀疑过舒窈和江柔之间是否存在什么不争当关系。
毕竟江柔出道多年，跟拍的人也不在少数，但坚持跟了许久后，还是没有拍到什么花边新闻。
而舒窈这个空降的关系户，也成了大家怀疑的对象。
虽说两人都觉得荒谬，但是解释后依旧没什么效果后，也都看淡了。
听了工作人员的话，舒窈怔愣了片刻。
在江柔做出决定之后，无论是工作室还是公司其他知道点风声的人都问过她这个问题。大家似乎都觉得，在还未满三十的年龄退出娱乐圈是一件很可惜的事情，大多相信江柔调整好自己的状态还会再回来。
可不知道怎么的，她总觉得是不会有那么一天了，但这也仅仅是她的猜测。
面对同事的问题，她还是那个官方的答案：
“我也不知道。”
工作人员暗自腹诽。
装什么装。
没有管别人是怎么想的，舒窈直观地感受到，江柔不对劲。
她还记得在她入职的那天晚上，江柔与她交换了联系方式。
那天已近凌晨，她正准备入睡，便听到了消息的提示音。
她打开了手机屏幕，来人是江柔。
“你说，我们所在的世界是真实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