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章 “哎呀我的心肝儿”
楚辞低头想着，有些入了神。
林霄半晌没再听到他说话，回头看他，却见他在出神。林霄思考了一下，没有打扰他。
羊车在一处偏宅停下，林霄挑帘看向外面轻唤：“应一。”
应一是郭相为公子应培养的暗卫之一，只是公子应不会起名字就按能力大小排序，前面冠上了公子应的名。
应一听召来到窗前恭敬行礼道：“四周安全，没有人跟踪。”
林霄点头挥挥手便放下帘子带上了帷帽。
“走吧。”林霄道。
楚辞回神，发现自己一直在走神后连忙行礼道“公主恕罪。”
“只是片刻走神而已，我不怪你。”林霄摆手道，说着自己先下了车。
“公主……”楚辞追下车还有说什么。
“倒是没见过你这种上赶着讨罚的。”林霄轻叹一声道“那便罚你……”
她顿了顿眸中漾起了笑意回头笑看着楚辞说“在下次楚大将军再买甜点心你给他抢过来，带到宫里让我瞧瞧。”
楚辞一愣，有些诧异，但一考虑到那样做的后果后又僵住了脸。
楚辞和没和楚澜切磋过，不过盲猜楚辞打不过他哥，抢他的甜点心无异于虎口夺食，无论成功与否这件事都能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
楚辞嘴角嗫嚅几下还是恭敬道“：属下……领罚。”
在茶楼里啃着点心配着茶的楚大将军打了个喷嚏，手里的点心被不受控的手指捏碎了酥壳儿，眼见着酥壳儿要往下掉。
“哎呀我的心肝儿。”楚澜连忙用嘴去接“这豆谷酥得配着带着壳儿吃，不然就糟蹋了。”
副将赵城白了他一眼道“你就馋那一口吧，以你的家世也没见谁缺过你一口吃食。”
“嘿嘿，你是不知道。我在边城想得都夜半馋醒几回了，可太想这一口了。”楚澜嘿嘿笑着，又喝了一口专门配着点心的茶水。
这边楚辞给林霄开了院门，这处宅邸可以用“老，破，小”三个字形容，当然这是在林霄看来。
楚辞见林霄皱起了眉，想了想才明白林霄在想什么，赶紧道“破旧些更好，这样更能掩人耳目。”
林霄闻言才点了点头。
进去后林霄扫视了一圈。
院落是带着小院的小宅子，占地不大，两个厢房，一个正屋，院子是荒着的。但是这些对于这几个孩子来说足够了。
十二个孩子伏地行礼，极其恭敬。
既然进了院子林霄也摘了那颇令她不喜的帷帽。
楚辞连忙上前帮她拿着。
“起身吧。”林霄道。
“是，谢过小姐。”小豆丁们纷纷起身。
八个女孩四个男孩，都低着头。着装统一，只是发型不一样，女孩头发半束有两个小髻子，男孩则只有一个。
“都抬起头来，认认主子。”楚辞站在林霄一侧道。
孩子们抬头，眼神有些怯怯的。他们低头的时候就看到林霄那看起来就很贵的衣角，感觉又是个大人物，难免会有些紧张。
那抬起的一张张的小脸，没一个是有肉的，皮包着骨头眼睛在眼眶显得格外突出，各个面色蜡黄，衣服穿得风一吹鼓鼓囊囊的竟是撑不起来，跟纸糊的一般。
林霄看着心里的滋味说不上来。
“你们可都有名字？”林霄问。
孩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肯贸然开口，怯懦得紧。
“你先说。”林霄点了嘴最右边的小女孩。
女孩连忙跪地行礼，伏地回道：“奴叫狗丫。”
孩子们接连伏地回应。
有没有名字的，有只知道自己姓什么的，有叫赔钱货的，有叫贱蹄子的，有叫顾四的等等。
楚辞听得直皱眉头，他看向林霄，却见她没什么表情。
楚辞一怔，他倒是忘了公主压根没听过什么脏词句这会儿即便是污言秽语，听不懂就是听不懂，再脏也没用。
“行了，你们不用再说了那些都过去了。”楚辞道。
林霄看他，不理解他为什么要打断。
楚辞斟酌了一下，说道“：小姐，那些大多是……不好的词语，小姐还是不要听了，听了只会污了您的耳朵。”
林霄一怔。
“小姐要给他们赐名吗？”楚辞问。
林霄回神看向孩子们问道“你们可愿意？一但更改不可悔改。”
“我愿意。”几个孩子没有犹豫。
就像顾四，这个根本不能算做名字，只是代表了他在家里排行第四，是最小那个，也是最多余的那个，因为这个数不吉利，他便被不假思索的抛弃。
十二个孩子，需要想十二个名字，一时之间林霄也有些忧愁了。
“顾字不错，有回头看的意思，可以引申为反思的意思，来做你们的姓。”
“至于名就由‘初心易得事难成，一寸光阴不可轻。’这句诗来命；初，心，易，得，事，难，成，一寸，光，阴，不可和轻分别是你们的名。你们可记住了。”林霄说道。
“是。奴记下了。”
林霄将母后给她塞的银钱全都给了楚辞，她道“给这几个孩子每人打一个身份吊坠带着，这几天先让他们歇着给他们补补身子，过几日再叫人来训，这些事由你来办，我信得过你，银钱不够了就同我说。”
“好的，小姐。”楚辞道。
“还有，不论男女，一视同仁。优秀者可以讨赏。”林霄说，她又想了想看着孩子们道“女孩们，我知道你们都受到过性别上的不公待遇，我娘亲曾留下过这么一句话。”
“尊严是自己给的，身份是自己争取的，弱小者更应该抱团取暖互相帮助。”
“我希望你们能懂，不懂的也要谨记于心。日后我定会教会你们。”林霄说着又看向男孩们“你们也要记得：尊重女子。当然，我说的尊重不是一味的忍让，而是将他们与你们放在同一种位置。”
“好了，就这些。你们以后便是同姓的一家人，也该把过去忘掉了。”林霄说。“以后叫我主子，自称属下即可。日后我若不来，你们就称这位为主子，他是你们的……二主子。”
“是。”
“小姐……”楚辞有些无措。
“不必多说，小心我还罚你。”林霄浅笑道。
那不过是一层在这些孩子面前的身份罢了，她秉承着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态度来放权给楚辞的。毕竟她的身份，办事多有不利。
“遵命。”楚辞只得无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