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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7黄雀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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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帅,醒醒吧。韩破军表面收降了河北军将士,但实际上,他却是在通过南征,有意的消耗你们河北军归降将士。如若不然,你以为,韩破军拥有十五万大军,却为何要一次次的分兵南下?为何明知我家将军谋略过人,兵精将猛,却一次次的专调河北归降将士来攻?”

    薛世雄瞳孔微张,心中一痛。这话触到了他心中的疼痛,今日战败之后,他当然也明白了些韩破军的意图。甚至,他比窦建德等人知道的更多,窦建德等人不过是猜测,他却是心中早已经肯定。归降辽东军后,他就知道,韩破军有一张十分严密的情报网络。每战之前,韩破军都能料敌先机,早早掌握敌军动静。

    此次他与韩破军相距不过一两日的距离,窦建德如此多的兵马来袭击,韩破军不可能不知道这事。但是他却至始至终没有收到韩破军的军情,事实早已经摆在了眼前。可是那又能如何?他心中早明白,韩破军如此对付河北军,与他归降韩破军后的态度也有关。如果他能如罗艺一般,也许就不会有今日之败了。可惜终究明白的太晚,三万弟兄陪着自己上路。但愿四个儿子以后能明白这些,不再重蹈自己的覆辙吧。

    “薛帅,我们都是河北人。如今朝廷已经名存实亡,薛帅不如加入我们,我们一起共谋大业。如果薛帅愿意,窦某愿意让出首领之位,奉薛帅为主。”窦建德大声道。薛世雄冷冷的笑了几声,看向窦建德的目光如同看向死人一般。他心中早就确定,今日他之败,是韩成见死不救所致。既然韩破军知道了窦建德来攻自己,又岂会让窦建德白白的歼灭自己这三万人马?

    这么大的饵放下来了,窦建德倾城而来,韩破军用兵如神,又岂会错失这个一网打尽的机会?只怕此时,韩破军的人马已经赶到了这四周,将这围起来了吧?可笑窦建德还觉醉在击败自己的洋洋得意之中,根本不知道他已经是死人一个了。薛世雄举目四顾,但见大营的杀戮之声已经渐停,他心中知道,营中的河北将士估计都已经死的差不多了。

    心中一痛,薛世雄心中充满了自责,伸手取过一支长矛,薛世雄执矛在手,运力向着窦建德就投了过去。窦建德的一个亲兵高高跳起,一槊将那长矛砸在地上。窦建德脸色铁青的站在那里,看到自己劝了这么半天,薛世雄不但没有回心转意,居然还试图射杀自己,心中失望不已。

    他向着亲兵眼神示意一下,一声令下,十几把长矛同时投出,长矛划过一道弧线刺入薛世雄的身体,鲜血喷涌溅出。薛世雄倒下,一个身上胡乱的披着一件抢来明光甲的农民军步兵和一个皮肤漆黑、满口烂牙的骑兵抢着要割薛世雄的人头,薛世雄忽然站了起来一刀把那个步兵砍成了两截,然后再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倒下。

    于是那个失去了竞争对手的骑兵非常高兴。他小心翼翼的把薛世雄的脑袋割下,和自己的马鞍下的那串人头挂在了一起。窦建德看着薛世雄那无头的尸身耸立在那,心中也是百般滋味。他的心中刚才万分期待着薛世雄能加入自己,只是没有想到,薛世雄居然如此的看不起自己,宁死也不肯从。一时心中既是失落,又是愤怒。

    如果薛世雄肯降,那么这里的河北军肯定都会归降,自己的势力也能立马的提升数倍。愤怒的窦建德转身吼道,“传令下去,将所有的河北军统统斩杀。让弟兄们动作快点,早点打扫战场,收取铠甲武器装备,我们早一点离开这里。”

    一想到离这里只有一天多路程的韩破军,窦建德心中就有一股不舒服的感觉。农民军们蜂拥上前,将一个个还幸存的河北军将士斩杀在地,扒走他们身上的所有物品。战场之上,厮杀声终于渐渐停止,浓浓的大雾也终于渐渐消散。窦建德指挥着部下快速的打扫战场,以图能尽早离开战场。

    大营外围的十余里外,是曹湛所带来的乐寿城中的那多达二十万之岁的百姓。这些人个个手持一把削尖的木枪,身上连一把铁器都没有。他们三五一群的散布在数十里的方圆中,到处搜寻拦截着战场上可能逃脱的漏网之鱼。

    “看,那是什么?”一名少年手中提着一支木枪,神情惊讶的指着远方。他身后另一名年纪相仿的少年也停下搜寻,抬头望去。“快跑,官军来了!”那少年脸色惊恐的大叫一声,丢下手中木枪转身就跑。

    一个个的方阵开出来,在山林外的平原上展开阵型。一个个巨大整齐的钢铁方阵顷刻间形成,布满了整个牛口平原。传令兵骑着马奔驰在于各个方阵之间,高呼:“准备!”步兵们整齐划一的竖起长矛,方阵的上方一片钢铁冰冷的闪光。骑兵纷纷上马,在两翼作为反冲击的预备队,一排排高举的横刀明亮如雪,仿佛一条耀眼的光带,秋风吹起的落叶安静的落在战士的头盔上,肩膀上。

    闷雷般的蹄声传来,大地在轻微的震动。黑压压的骑兵群在迅速的切近着,犹如浪涛,犹如海啸,那如云头样的轮廓,也越来越清晰,那黑压压的阵头,拥着长长的刀枪,还有那成千上万的马蹄溅起的落叶,漫天飞舞,那威势,仿佛整路大军是踏着一朵云,在地上飞!就如同传说的黑暗深渊中出现的恶魔,驾起云朵,要把所有敢于阻拦它去路的人和物一口吞下。

    就在那刚刚散去大雾的平原之上,大军之中,一杆巨大的韩字大纛迎风招展。韩破军亲率四万大军同样是一日夜急行军,匆匆赶到了战场。只是不知是有意,还是恰巧,韩破军大军赶到之时,薛世雄的三万大军刚好全军尽没。秋风吹开早已经稀薄的晨雾,那些手持着木枪的老老少少的眼界清楚了些。一个惊恐的嗓音在方阵中嚷起:“天哪!是韩破军的帅旗!韩破军来了!”

    外围的那些百姓一下更加的混乱起来,那些拿着木枪,蓬头垢面的百姓不顾义军的弹压,面色惨白,声音尖利的叫唤着:“是韩破军!韩破军杀来了!”“天啊,快跑吧,我们会没命的!”一个接一个的百姓丢下了手中那简单的木枪,从山林中跑了出来。

    外围的义军小头目们大喊大喝的拦住他们:“不许跑!谁跑就杀了谁!”“站住!我命令你站住!”“放!”在外围负责的窦建德妻弟曹宝一张脸都青了,他虽然心中也是恐惧不已。但他更明白,如果就这样放任着这二十万百姓四下乱冲,往战场逃去的话,那么他们就将彻底完了。二十多恐慌的百姓只要冲入了牛口的战场,绝对会引起大溃散。

    心中又恐又急,曹宝一挥手,他身后的亲兵们开始射箭,逃跑的百姓一个个中箭惨叫着倒下,但是逃跑的百姓却越来越多!就如同倒卷的潮水一般,漫山遍野的百姓们慌乱的向着山里面跑去。谁都知道韩破军的威名,征战至今,从不曾一败。就是威名镇河北的李景、薛世雄、罗艺不还是一个个臣服在了他的面前。

    看着外面那整齐无比的方阵,那如铜墙铁壁一般的金属盾阵。那如林的长枪,如雪的刀光。光一想想,就让他们腿肚子打转。又有何人敢直面辽东军。眼下他们只需要离开这里,离的越远越好。“杀!杀!杀!”一阵阵巨大的呼喝。忽然裂天而起,让整个平原都为之震撼。“破军威武,一往无前!”辽东军士兵狂啸着:“冲!”

    再无疑问了,这正是辽东军队冲锋的战斗呼号!大地崩裂。天空塌陷!对于那威武整齐的官军,百姓向来有一种来自内心最深处的恐惧!而近几年在辽东强势崛起的辽东军,更是无敌的象征。他们能击败郭洵,能击败薛世雄,可他们从来没有敢想过,有朝一日敢与辽东军正面对决。

    他们深深的记得,韩破军率领着这支军队。当年以一支新军就就朝廷百万大军连征三次都没有平定的高句丽国踏平。他们不会忘记,韩破军一出,辽东各部族们慑服。更不会忘记,那不久前才率三十万大军南下。将大隋天子围困在了雁门数月之久的突厥始毕可汗,还没有回到草原,就被韩破军给全军歼灭,大小可汗也成了辽东军的俘虏,如今那些突厥贵族还全都被关在涿郡城中。

    辽东军,传说中的百战强兵,他们战无不胜,攻无不克。韩破军。传说能从天神那里借来神雷,抵抗他的人都会被霹的灰飞烟灭。传说中,他还能从地府中借来一支鬼军,那恶鬼骑士当年纵横辽东,高句丽人连战连败,无可抵挡。所有的外围百姓都土崩瓦解了,就连外围的那些义军士兵们也不再理会命令,争先恐后的丢下了武器,转身逃跑。那溃散的兵勇象开了闸的水,象江河浪头,人潮汹涌,一下子把曹宝的卫队冲垮。到处是一片喧嚣声:“逃啊!逃啊!”“没命了!”

    人们四散逃走,互相踩啊、挤啊,轧啊,冲撞着,乱七八糟的武器丢了一地,到处是那简陋的木枪。顷刻间,外围的二十万百姓烟消云散,不复存在。辽东军的轻骑兵自两翼冲出,如风一般的冲进了溃逃的人群中,欢呼着开始了驱赶。这些骑兵得到了韩破军的命令,对那些百姓并不杀害,只是一味的驱赶着他们不断的转身向窦建德的战场赶去。

    曹宝早已经停止了无用的呼喊,这时候他也知道他们败了。他骑着战马狼狈的被百姓裹挟着往窦建德所部逃去,整个山林中狼奔兔突。当迟迟的朝阳升起之时,二十万河北百姓已经被驱赶着逃到了牛口的战场之上。

    曹宝骑着马气喘嘘嘘的冲到了窦建德的大旗之下,“姐夫,不好了,韩破军率大军到了!”窦建德面色一变,抓住曹宝的肩膀大吼道,“什么?韩破军来了?不可能,他此时应当还在景城,我们的探马一直在监视他。就算他知道我们伏击薛世雄,也不可能来的这么快。”

    “姐夫,此事千真万确,韩破军的大纛已经到了山口。看兵马,这次他是将景城的所有人马都带来了。姐夫,外围的那二十万百姓已经全都溃散了,眼下正往这里冲来。韩破军势不可挡,我们马上撤吧。”

    窦建德紧紧的咬着嘴唇,心中充满了苦涩,前一刻他心中还沉浸在歼灭了薛世雄三万大军的兴奋之中。却没有想到,一转眼,自己就被韩破军给围了。一想到眼下他聚集了所有的人马在此,他心中就在滴血。“将所有缴获的盔甲武器带上,我们往西南方向撤退。”窦建德大声道。

    虽然歼灭了薛世雄,但实际上,三万河北精锐的困兽之斗,也给义军造成了很大的伤亡。刚才他是不在乎那些伤亡的,因为义军中最不缺的就是人,缺的是武器。用几万义军换来三万河北军的精锐装备,无论怎么算都是划算的。可是他没有料到,韩破军来的这么快,眼下将士疲惫,先前的十万义军已经折扣了差不多一半人马。

    而韩破军有四万真正精锐的辽东军,五万疲惫义军对上四万辽东精锐,他知道自己没有半点胜算。远远的,已经能听到山林之中,有无数的恐惧之声传来。窦建德已经让传令兵四处集结兵马,以求能将韩破军的势头阻止一二,好让他将这些刚刚到手的武器铠甲带走。只要带上了这些武器铠甲,哪怕是逃到黄河南岸去,他也还有足够的本钱东山再起。

    大地在微微震动,如闷雷一般的马蹄之声自远远的天边传来。范愿面色一变,“将军,韩破军的骑兵到了。他们来的太快了,我们不能再迟疑了,马上撤!”窦建德的目光望着一片尸山血海的战场,成群结队的士卒们还在打扫着战场,一边的空地上,那些扒下来的铠甲已经堆成了一座座黑铁山。一把把长矛和横刀也都聚拢成山,但还有更多的武器铠甲还来来的及收捡。

    “父亲,不能再犹豫了。东西没了,我们可以再去夺。人没了,却是什么都没有了。”窦红线看着父亲还在犹豫,焦急的大声道。窦建德目光犹豫,“传令,所有的骑兵集合,再让老兄弟们将缴获的战马分配上,换上缴获的铠甲武器,马上集合,准备防御。让其它的弟兄加快速度,全都换上河北军的铠甲武器,能带多少带多少,我们再等一刻钟,一刻钟后立即撤退。”

    远远的,河北诸将已经看到了山林中翻飞的烟尘中,那奔驰的骑士掌中那高高飘扬着的黑色飞马战旗,辽东军的轻骑兵到了。“父亲,来不及了。您先带弟兄们先走,女儿为您断后。”

    窦红线看着那全身包裹于铠甲之中的辽东轻骑,心中焦急无比,转头对着父亲苦苦的哀求道。“再等等,再等等。”窦建德声音中带着颤音道。如果让他就这么落荒而逃了,那他这些日子来的努力拼杀将全部化为流水,他不甘心。甚至他在心中既恐惧与辽东军交战,但却又期待着与辽东军相战。

    曹旦纵马而来,“将军,两千骑兵已经集结完毕,另外河间的老弟兄们缴获了七千来匹战马。本来听说有近万骑,可惜有不少战马死了,还有一此爱惊跑了。”“好,好,近万骑”窦建德激动不已,就算一会只用这些骑兵逃出去,近万骑,到哪也是一股大势力了。

    站在窦建德身后的窦红线看着父亲依然不肯撤,与后面的诸位叔伯舅舅们眼神交流了一下,突然竖掌为刀,一个手刀击在父亲的脑后,将其击晕。“诸位叔伯,眼下形势危急,再拖下去,到时我们一个都别想逃出去。请恕红线鲁莽,还请各位叔伯们主持,下令让大家撤吧。”

    范愿等人都是钦佩的看着窦红线,没有想到,事到紧皱关头,她还能有这么清醒的认识。“高兄弟,你马上率五千骑护着将军向西南方向先撤,一路沿着漳水撤。我率三千骑掩护着后面的步卒弟兄们随后就来。”窦建德晕了过去,范愿当仁不让的接过了指挥大权。高雅贤点点头,与窦红线扶着窦建德上马,点了五千骑率先往西南方向而撤。

    五千骑兵刚走,辽东军的骑兵随后自东北方向杀到。范愿聚拢数万兵马欲抵搞辽东军,可辽东军装备犀利,士气高昂,攻势如潮,一波又一波的杀将过去。战不多时,韩破军率步卒大部赶到。在辽东军强弓硬弩的凶猛打击之下,数万河间义军刹时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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