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李父的忧虑
牧云不知聂先生是从何处看出自己胸怀大志的，索性就问了出来。
“先生如何知我胸怀大志？”
“眼神。
眼神是做不得假的，我在你的眼睛里看到了黎民百姓，你的眼中有他们的苦楚，你将这个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并且想要改变这些事。
是也不是？”
听到聂先生的猜测，牧云只有苦笑以对。
他那点心思被对方全部猜中，除了苦笑，他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表达自己的心情了。
看来纵使他穿越而来，生而知之，也不能妄自尊大小看了天下人啊。
这不，他还没飘呢，就被现实啪啪打脸。
“先生所言无误，确是我心中所想不假。”
聂先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只是轻轻拍了拍牧云的肩膀。
“其实老夫不能教你还有一个原因。
你心中已有定智，此路与老夫所行之路不相同，强行教你也只会教得不伦不类，倒不如另寻良师。”
听到这里，牧云心中大受感动。
如此良师，他此前竟然会将对方误认为是贪财的市侩之人，实在不该。
牧云拱手弯腰行礼。
“先生大义，晚辈愧之不已。”
聂先生将他扶起，拍了拍牧云的手，千言万语尽汇于眼中，目光无声，却向牧云述说着他的语重心长。
将牧云带回李家后，聂先生不知和李父说了什么，接着便行色匆匆的走了。
当李父再回来时，看向牧云的眼神中虽充满喜色，却也难掩忧愁。
聂先生临走前和他说：你家牧云虽还年幼，但极其聪慧，只要不半路夭折，未来化蛟化龙犹未可知。
说完这些，聂先生就说自己所学并不符合当下时局，要为牧云另寻良师，匆匆离去。
自家孩子有出息，做家长的心里肯定是高兴的。
但当下的国情却让李父忧心忡忡。
作为传承了千年之久的家族，李家历代先辈留下的书籍里早已将各种事情所代表的利害关系讲解透彻。
乱世出英豪。
他们这些曾在某个时代登顶的世家豪门哪个不清楚？
可自秦以后，他们这些曾风光一时的皇室嫡系从不曾想着去复国。
为什么？
因为后人从先祖们留下的讯息中早已看透。
无论你想成为九五之尊执掌天下也好，还是想要救世救民也罢。
时光流逝后，终是场空。
历史如轮回，往复不息。
整个华夏历史中，他们这些隐藏起来的世家只出手过两次。
第一次是阻止蒙古鞑子入主中原建立元朝。
当时许多世家甚至倾尽所有，最后还是失败了。
第二次是阻止满清入关，建立清朝。
这次依旧失败了。
不过他们这些世家早留了后手，倒是没有像第一次那样落得凄惨下场。
可如今这次乱世，李父看到了希望，不是复国的希望，而是世家再次崛起的希望。
西方的国家运行机制他看过，只能用“毫无历史沉淀”来形容。
李父之所以敢这么说，是因为西方所有国家的国策里，都充满了漏洞，按照这样的国策运行国家，完全就是在为日后埋下祸根。
明朝的开国皇帝朱元璋就是在制定国策的时候留下的几个重大的祸根，导致明朝中后期运转越来越困难。
虽然致使明朝亡国的是多重因素，但朱元璋埋下的祸根绝对是源头。
本来那些祸根是可以避免的，毕竟那些都不是什么难以发现的问题，他们这些存在历史悠久的世家一眼就能看出来问题所在。
就如朱元璋定下皇室宗族的赡养制度。
这个问题只要是个数算好点的都能发现，可就是没人敢提出来。
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朱元璋杀心太大，不允许任何人忤逆于他。
故此，看出问题的人也不敢说出来。
本来明朝早就该亡的。
但或许是老天不忍再看生灵涂炭，让于谦诞生了。
于谦诞生于官宦世家，祖上大多都做过官。
也是他的出现，硬生生为明朝续命两百年。
而李父看出了西方制度下隐藏的祸根，笃定他们必然走上明朝的老路，不，他们的下场要比明朝凄惨的多。
原因很简单，那些西方国家吃到了时代的红利，崛起太快，而他们的历史又太短。
万丈高楼平地起，根基不稳的情况下想盖高楼就只有一个下场，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西方崛起的太快，导致他们的历史、文化、社会风气等等都跟不上自身的发展，很多东西就会变得不伦不类，而这些也会体现到政治上。
在这个时代，西方并不是没救的状态，如今四处乱战，西方国家大可以趁着这个时候进行改革，将隐藏的祸根祛除。
只是李父不认为西方国家能发现那些在他们这些世家眼里很明显的隐患。
不过李父虽然看不上那些西方暴发户，但却也对他们在时代影响下创造的某些制度很是称赞。
圣人言：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
早在两千年前，古人们就教过后人面对这种情况该怎么去做。
只要坚持下去，华夏迟早能够再次屹立于世界之巅。
在西方的制度中，李父看到了一种可能，一种全天下人民完全凝聚在一起的可能。
那是完全区别于皇权的制度，让他不由心生向往。
若是能有幸活着看到那个时代，这人间也不枉来一遭。
可心中即便在向往那样的时代，一想到那个时代要用自己儿女的鲜血去换取，李父还是难掩心中的痛。
那可都是他的心头肉啊！他又怎能舍得呢？
但他知道，乱世之中所想要获得和平，就必须要有人流血，必须要有人牺牲。
现在那些蛮夷和倭寇不同以往，他们是真的想要奴役并灭绝所有华夏子孙。
如今，到了他们这些世家再次参战的时候，他们绝对不能退缩，如果他们都退缩，那些平民百姓就更加不会站起来反抗，亡国灭种，将成为板上钉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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