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老大
“一进牢房，心惊肉跳；二扇铁门，一大一小；三餐牢饭，顿顿不饱；四面围墙，武警放哨。”
一个黝黑的高大汉子坐在牢房靠墙一侧的通铺上，一面扣着大脚丫子，一面抬头看着红头发的年轻人，用一种唏嘘刁侃的语气说了一句。
“五花八门，样样不少；六月蚊虫，实在难熬；七搞八搞，脚镣手铐；八个大字……”
“闭嘴！”
李管教忽然爆喝一声，盯着那名黝黑汉子看了一眼，淡淡的说：“老黑，你是不是最近过的舒服了？想找点不自在。”
那个犯人懒洋洋地嘿嘿一笑，闭上了嘴巴。
这让已经进屋的红发男子如丧考妣，眼泪差点没直接被吓出来。
不理会这个屋子的情况，李管教又带着几人继续走，一路上，那几名头发各异的囚犯被安排在了这层靠前的几个不同房间，每个屋子都十来个人。
此刻张仁心情放松，也就无所谓的开始打量起来。
基本上牢房也就大约15平米左右的空间，除了一张大通铺和一个半人高的隔断，再无它物，大通铺上一般都或作或躺着近十多个人，着实挤了点。
但张仁也发现，每间屋子里，靠门附近的第一个人，也就是‘头铺’，都占据了三四个人左右的地方，左右宽敞无比。
这些屋子长的几乎都是一致的，整体布局是个长方形，墙壁因为潮湿显得有些灰旧，贴着几张纸，墙面上斑斑点点的墙皮脱落。
似乎今晚进来的人不少，一些囚犯还都站在了铁栅栏前，看起了热闹，更有甚者在李教官送一名年轻人进去牢房后，还轻轻拍了拍铁栅栏，发出“哐当”一声轻响，传出了有些刺耳的声音。
张仁站在外面，听到声音，侧头看过去，几个身形比较壮的人，看着他和剩下几人，问起了光头道：“龟三儿，怎么回事，今天怎么这么多人，都是因为什么啊？”
张仁噗嗤一笑，看了看光头，原来这家伙叫‘龟三儿’，不知道是干什么进来的。
光头‘龟三儿’看了看，微微一笑，说道：“高老大，刚才几个小年轻都是打架斗殴，没什么特别的，至于这位爷……”
龟三儿看了看张仁，刚要开口说话。
另一间牢房里，那边几个身形消瘦，面容猥琐丑陋的人，也正趴在栅栏门口看着呢，忽然，其中一个人带着戏谑和玩笑的语气，用沙哑难听的声音说道：
“老大快来看看，这来了两个新货，长得不错，不知道是还是卖淫被抓的，哈哈哈！”还伸手指了指张仁和最后一名囚犯。
而这个牢房门口，一群面容猥琐的人中，立刻就有人接口道：“我看他们细皮嫩肉的样子，应该是些卖屁股的鸭子吧，哈哈哈，现在不是严厉打击什么传播艾滋病么，可能是卖的太多太狠，传染上了哪个领导吧！哈哈！”
“那一会要有人来咱们这，一定得好好给他做个全身检查！让他高歌一曲二楼李芙蓉的成名曲，鸡儿你太美！”
“你们特么真恶心！不过老子喜欢！反正咱们也肯定是死刑了，怕个屁啊！”
“哈哈哈……”
一时间，那个房间里，七嘴八舌吵成一团。
“嗯？”张仁转头看向了这间牢房。
龟三儿脸都快被吓绿了，他平时也是不常来二栋三层的，都是在一层附近晃荡，心说，“我嘞个乖乖，这地方果然是险恶无比！”
李教官此刻刚好出了牢房，听到这些言语，脸色也有些铁青之色。
他平常一般都是羁押区里呆着，这次是因为不知道张仁什么来头，本着有杀错，没错过的原则，想给张仁这小子留个好印象，看看以后对自己的升迁有没有帮助，这才过来的。
毕竟他也年纪不小了，还一直是一个普通的管教，中年危机，难免就让他对各种有可能的机会都不放过。
要不然，他完全可以把张仁直接交给刚才办公室里的刘管教，让刘管教来带路，没必要还自己亲力亲为。
他虽然知道这层有些特殊，却没想到这层的人渣居然如此污言秽语，完全是破罐子破摔，牢底坐穿都不怕了。
他一摸后腰，准备教训一下这间牢房的人，可发现橡胶警棍还没带着，真是……
头发五颜六色的年轻囚犯中，仅剩下的一人，头发有些偏蓝，在灯光下显得个性无比，充满了放荡不羁爱自由的真谛。
然而面容上，却不太好看，显然是被吓得不轻的样子，就像贫穷的年轻小伙子阿拉丁，在猛搓二十遍金黄色的神灯后，却得知了灯神最近出国旅游的消息一般。
没来由的站在原地，兀自抖动个不停，似乎是他的脑血栓后遗症和帕金森综合症同时爆发了。
张仁看着那间牢房门口处，一群人哈哈大笑，笑的前仰后合的，有一个脸长得比较长的犯人，笑的更是夸张的跑回通铺上，连翻打滚，随后不停咳嗽，显然是呛到了自己。
把张仁都搞的有些发懵，暗自想到，这群人是不是集体脑抽儿，说了什么了就这么开心？笑点有些太低了吧……
还有，自己很好笑吗？张仁有些费解的走到了那间牢房前。
透过栅栏看着几个丑陋的人，这些家伙眼中带着唏嘘看着他，由于离得比较近，嘴中那黄里带黑的牙都被张仁看的一清二楚。
“鸭子来了，鸭子来了！”门口几人边笑边拍着栏杆，铁管被他们狠狠击打，发出“哐啷、哐啷”的巨响和刺耳的震动。
李教官赶紧上前两步，来到张仁身边，怒道：“都特么闭嘴，积点口德！不然关你们三天禁闭！”
关禁闭可不是说把人直接扔到一个单间里，面壁思过那么简单，要是这么做，那就是对这些人的奖励了。
禁闭房是一个大小仅仅不到一平米的房间，与世隔绝，让人完全听不到四周的任何声音、任何动静，而且由于空间太过狭小，在这里的人，坐不能坐，躺不能躺，只能斜靠在墙壁上站着，当极度匮乏、劳累疲倦之时，也只能挨着墙壁休息。
每天一个有些发霉的馒头加一杯清水，要想大小便，也只能在这里面解决。
任谁如果连续三天在不到一平米的单间里，每日与自己的粪便作乐聊天，估计也都会变成法外狂徒张三疯了。
而且，哪怕光是里面的骚臭味道，也能把人给熏死了吧。
更何况，那种地方，还是对人体的生理及心理，双重的痛苦折磨。
张仁不知道什么禁闭不禁闭的，他只是摇了摇头，说了一句。
“我看你们挺开心的，给你们加点笑料，继续笑吧……”
突然，那名哈哈大笑的犯人脸上，一瞬间如同腌制过的辣白菜似的，爆出一团鲜红的血花，鼻子都陷入到了肉里，似乎正如那《力王》电影里，被刨子削过鼻子的囚犯一般。
囚犯脸上留下了一条深深的大口子！
顿时，整个牢房里突然安静的异常，只回荡着张仁那句：“继续笑吧……”
“鬼呀！龟……”
在那鼻子被打爆的囚犯旁边，另一名囚犯突然惊悚的尖叫起来，可刚叫了一句，话语就被打断。
因为他忽然感受到一股重力袭来，嘴巴犹如被呼啸的铁锤狠狠重击一般，猛地身体向后倒飞出去，整个人带出一蓬妖异的鲜血和碎牙。
这人被直接轰飞出老远，甚至在空中翻了三四圈，喷出一嘴的碎牙和血渍后，才摔在那间牢房的厕所附近。
通道里又安静了。
这间牢房门口本聚集着四个人，其中一个脸有些长的人还在炕上咳嗽，剩下的三人，一人跪在地上捂着脸，一人躺在茅房附近吐着血。
剩下一人僵在原地，表情好像被瞬间冰冻，凝固在咧嘴笑容的那一刻，却没有声音发出。
“笑呀，怎么不笑了……”
张仁有些冰冷的话，回荡在这片区域的每一个角落的每一个囚犯身上。
僵在原地的囚犯，忽然打了一个激灵，就要向后倒退。
可身子刚一晃悠，张仁就动起手来，猛地身手握住铁栅栏门的铁管，一用劲，竟然瞬间将铁管拉伸变形，铁管在张仁手中好像忽然变软了一样，随后瞬间夹在了那人脖子处，严丝合缝！
那人猛地向后倒退，可脑袋却再也退不回去，脖颈子处被搓出两道血痕，剧痛袭来，他大叫一声，差点没晕过去。
耳朵处，鲜血喷涌，顺着铁管就流淌下来。
静！一时间，这片区域完全安静了下来。
做完这一切的张仁，将手背上的血在铁栅栏的管子上蹭了蹭，有点恶心，又在囚服上蹭了蹭，环视起这片区域里的所有人。
包括了那些附近还围着门，在看热闹的众多囚犯。
眼神所过之处，一个个屁滚尿流，囚犯们纷纷逃跑一般，迅速的远离了栅栏门附近，用不知道是诡异、惊悚还是恐怖、害怕的眼神看着张仁。
没办法，这家伙太狠了！太强了！太快了！
张仁刚才出拳的速度之快，只有处在最近处的李管教看到了，稍微远一些的人，连条鬼影子都没看到。
众人只看到他说了一句话，那两个囚犯就被打爆了，最后伸出手，揉捏了一下铁门上的铁管，那名囚犯的脑袋就被夹住了……
不是有句话说，脑袋被门夹了么，现在这个囚犯就是真实写照……
张仁冷哼一声，对着附近的牢房，说了一句：“都特么给老子规矩点！”
一时间，众人先是鸦雀无声，随后从各个牢房里，纷纷传出高亢的声音：
“好的！老大！”“没问题！老大！”
“老大！小的是鹰眼高木，老大所说，不敢不从！”也不知道谁突然冒出来一句，而后更是人人响应。
“老大！小的是闪电强，老大所说，不敢不从！”
“老大！小的是刀疤财，老大所说，不敢不从！”
……
一时间，张仁就好像是荣登大宝的皇帝一般，正在君临天下，俯视这个看守所。
旁边的李教官，此刻却是豆大的汗珠低落，心里想着这家伙莫不是妖怪不成，不是说，建国之后，不准成妖吗？
怪不得王主任亲自送来嘱咐好生关照呢，这不关照不行啊！
耳边传来受伤人的哀嚎，李教官心里飞过无数只羊驼，还都在吐露吐露的喷着口水那种！
心里吐槽起来，你张仁打人就打人，把人用铁栏杆锁住脑袋是什么意思！让我怎么解决啊，这不是给我出难题吗？难道还让我打119的电话，叫消防队来开这个栏杆嘛！
门这样，也开不了门，里面的伤员都没法处理了，看样子都受伤不轻啊！这要是都死在里面，我怎么说！怎么就这么倒霉呢，唉！早知道不过来了！
他有些委屈的看着张仁。
感受到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正在望着自己，那眼神中饱含了哀怨、郁闷、指责与无奈之意。
张仁有些不解，李教官用手指了指那个被夹住的人……
尴尬的笑了笑，拍了拍李教官的肩膀。
“没事，我给打开。”
张仁说了一句后，一伸手，双手握到栏杆之上，一用力，栏杆被直接撑开了，那名囚犯一下被释放开来，腾的一下，坐到了地上，随后“哗啦”一声，尿液顺着裤管狂滋出来。
而这名囚犯根本不理会地面被自己弄湿了，赶紧跪在地上朝着张仁磕起头来！
张仁完全没看到这囚犯的动作，因为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粘满鲜血的铁管，和自己有疤痕的手上！
这一刻，他的眼中，精光大放，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
李教官见张仁在那发呆，他处理也不是，不处理也不是。
心里又叹了一声气，一会再说吧。
让那虎背、宽脸的自由犯去通知这楼层的刘教官，又看了看龟三儿，努了努嘴，示意张仁这边一会让他先去处理。
自己则赶紧草草把另一名囚犯扔到对面的牢房里。
要说最后那名打架的年轻犯人也是因祸得福了，本来按照规矩，新人进来都要教育一翻的，早些年这叫“过堂”。
后来因为这个看守所前几年，“过堂”时候弄死了一个罪犯，所以管教才严厉吩咐起那些头铺们，不能做的太过火太过分。
但一番正常的教育还是免不了的，就比如第一个红发的年轻罪犯。
看着眼前半米多高的大通铺，那里有坐着的，有躺着的，此刻脖子都是慢慢向他这边扭过来，速度在他眼中慢得出奇，就像是一群生了锈的终结者t800似的。
看着那些或躺着的，或懒洋洋正坐起身的，姿势千奇百怪的，又仿佛如同佛堂里的八百罗汉，鬼气森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