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
渡过夜色的深沉。
第二天，窗外依旧是风声、雷声、雨声交织在一起。
嘈杂的声音惊醒了顾云，他向窗外望去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
昨夜与爱人一起去交通队录了各种笔录后，他就把媳妇送回了家，自己则守在医院的楼道内。
外面的大雨淅沥沥的下着，雨水的清洗让空气倒是分外清新，不过顾云早已无心体会这些。
脚步声响起，顾云朝外望去，看到了昨夜的陈护士已经悄悄站在了护士站，望向了自己。
顾云赶紧问道：“护士，大夫大概几点来？病人情况怎么样了？”
他可以在医院呆上一夜，但是那位李医生还要回去休息的，急诊的医生不负责icu里的病人，所以只能等待主刀医生的到来。
陈护士忽然笑了笑，口气中似乎也有些许的惊讶之感。
“李医生正在观察患者的病情，据说……应该没什么大碍了，你不要着急。”
顾云有些发怔，不是很明白的问道：“没？大碍了？什么意思？”
“具体还要等李医生观察之后给结果，你先耐心等待。”
“观察？”
顾云有些疑问的又重复了一句。
他看了看墙上的挂表，早上5点多钟，应该远远没到医生上班的时间，那名患者不是脑死亡了吗？还观察什么……
他其实早已心如死灰，在医院也紧紧是习惯性的等待一个判决而已。
陈护士有些犹豫，望了望楼道，发现一个人都没有，轻声说道：“那位病人的病情有了转机，竟然渡过了危险期，有了脑电波信号，不过具体怎么样，还要一会陈医生检查完再说。”
“什、什么？”顾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昨夜还以为自己要完了，摊上一个植物人，这个家估计就废了，没想到一夜过来，那人居然脑袋好了！要知道植物人和正常人可是完全不同！自己虽然是肇事，但积极配合，又有车辆的三者保险，那情况可完全没那么糟糕了。
大悲和大喜之间的转换实在让他有些难以承受，顾云上前了几步，一把抓住了陈护士的手臂，“护士，你再说一遍？”
陈护士赶紧推开这个谢顶男人的手臂，有些紧张的说道：“具体还不太清楚，你等消息吧。”
“好、好！”顾云急忙应是，退到一旁，拿出手机，赶紧给家里打起电话报信。
昨天的医生的语气，几乎已经如同判了死刑一样，也难怪今天的顾云有些不敢相信。
他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昨天那个医生误诊了。
不过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他是一名普通人，思维转瞬又被患者渡过危险期的消息冲淡。
陈护士有些紧张，他的话也不敢说的太满了，毕竟医生还在观察，只是昨夜的时候，负责监护的护士发现了患者的脑电波机器居然是坏的，换了一台仪器后，患者居然脑电波正常，而患者的心电图显示，他的心脏也完全没有问题。
这才紧急通知了主治医生，李医生听完护士的汇报后，马不停蹄的又赶了过来，此刻已经观察了不少时间，并从icu转到了特护室。
听说患者虽然身体多处重伤，恢复起来不算简单，可是却比昨夜简直好了不知多少倍。
“我可以去看看吗？”打完电话的顾云，轻声对护士问道，似乎生怕说重了，惊醒了如同做梦般的喜悦。
陈护士微微摇了摇头。
“等李医生出来结果后，你们就能在特护室特护外看了，对了，患者的家人联系上了吗？”
顾云听完有些沮丧的摇了摇头。
昨天警察那边已经对比了血液的dna和指纹，发现根本找不到对应的身份信息，此刻估计还在继续寻找。
一会时间，冯有红领着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到了顾云身旁。
冯有红到了以后赶紧又追问一遍情况。陈护士耐心说了两句后，李医生便出了特护室，带着几人来到了办公室。
“医生？那位患者怎么样了？”顾云小心翼翼的问道。
李医生摘下手套和口罩，揉了揉眼睛，有些疲倦。
他昨夜也完全没有睡好，本来手术失败就让他心神烦躁，虽说不是他的责任，可却也让他有种挫败的感觉，尤其是一条生命就要逝去，让他心里难以平静。
刚刚入睡没多久后，又接到了护士站的电话，随后匆匆赶来，直忙乎到现在才算稍微喘了一口大气。
“患者目前可以说是渡过了危险期，此刻正在深度睡眠的状态，生命肯定是没有大碍，接下来就是恢复治疗了。”
“你们可能要多准备些钱，毕竟患者受伤太重，可能需要最少两到三个月的住院疗养。”
顾云面容一僵，张了张嘴，没说出什么来。
旁边的冯有红倒是问了起来：“医生，昨天说患者即使醒了也会出现各种问题，现在怎么样？还、还会出现那些情况吗？”
李医生摇了摇头，口气中也有一丝疑惑的说：“这个还需要观察，目前的脑ct显示，患者的淤血已经莫名的消退，这实在是让人有些难以理解，想来可能是病人的求生欲望太强或是奇迹的发生吧……”
微微顿了一下，似乎觉得不应该如此去说患者，便又继续说道：
“至于后遗症……你们还要做好心理准备，只有等待患者清醒后，做完全面的检查才能得出最详细的结果。”
“那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顾云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
李医生望了一眼顾云，微微叹息道：“这个我也不敢轻易下结论，不过从脑电图显示的数据来看，应该不会太久，正常明天就会醒来。”
昨天的脑电图测试仪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坏了，李医生心里暗骂医院采购部的那些家伙几句，这事他已经嘱咐，千万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这要是让家属知道，还不得大闹一场，所以只能把张仁的脑电波恢复，说成奇迹的结果。
当然，张仁的脑ct图中，那些阴影确实消失了，这也是让李医生费解的原因之一。
感觉到强烈的喜悦充斥着胸口，冯有红握住了丈夫的手掌，“云，他们说那人没事了，你是不是就不用坐牢了，咱们家也没事了吧！”
顾云安慰的拍了拍妻子的后背，“没事的，没事的，一切都过去了，咱们会好起来的。”
只是他的心中扔有一丝担忧，不知道这患者醒来后，会不会原谅自己，更恐怖的是，患者会不会有昨天说的那些后遗症……
此刻两人对张仁住院这事真是万分担心，哪怕亲闺女住院也不过如此了。
几人在病房外又等了好久，也不见张仁醒来。
今天是周六，他们的闺女也放周末，一起来到了医院，对两人一阵劝说，让顾云夫妇回家休息，自己则盯着这里，下午时分，两人还未到来。
张仁略微睁开了眼睛。
先是看了看四周，洁白无尘的墙壁，有一扇玻璃窗户，玻璃擦得很白很干净，外面似乎下着雨，身旁各种古古怪怪的东西，他一个也没见过……
整个身体几乎是被捆绑在了床上的样子，身上插了不下十多根粗细的管子，尤其是下体也了一根，让张仁有些骂娘的冲动……
他想抬起手臂，有些吃力，算了……
脑袋上似乎也被白色的绷带缠的紧紧的，像个紧箍咒，全身上下如同一个大粽子一般。
自己在哪？
滴滴……滴滴……的声音在耳边一遍一遍的重复。
他扭头看了看，脖子有些疼，不远处有一个方盒子，上面闪着一些奇怪的纹路和文字，数字还能认识，但文字就不知道什么意思了……
身上盖得是很柔软的被褥，对面还有一面镜子，这个环境可决不是镇子，除了那座心里隐隐向往的城堡，他不知道世间还有什么地方有这种干净舒适的环境。
难道自己渡过了沙暴？被人救了？到了2012避难所内部？
虽然无法动弹，可张仁还是高声呼喊起来，“有人吗？”
声音高亢，在这寂静的病房中显得如此的刺耳。
‘砰’的一声响，病房的门被一人打开，随后，冲进来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少女在张仁的眼中犹如日边的红杏那么出众，尤其是她一身的着装，更是让张仁都自惭形秽起来。
女孩身高有一米七左右，穿着一双漆皮的黑色高跟鞋。身材玲珑有致，配上短裙黑丝的大腿，浑圆修长秀挺，胸脯部位高耸，脸庞端丽，周身似乎没有一处的缺陷。
少女跑到张仁床前，有些惊喜的高声叫道：“你、你醒啦？”
张仁很想擦一擦嘴边的口水，少女的话语犹如出谷黄鹂一般，悦耳动听，就是她在说些什么，张仁听不太懂，怎么语言和自己的不一样？
少女又在耳边叽叽喳喳的说了起来，语速很快，可张仁完全听不明白，怎么回事？
就在张仁疑惑之时，忽然感觉带疤痕的手掌有些发热，而后，耳边少女的那些话，张仁便忽然可以听懂起来。
“……要好好休息，养好身体，这次真的对不起，我们不是有意的。”
张仁定了定神后，试探性的开口问道：“上等人？”
见少女眼光有些疑惑，张仁继续问道：“听得懂我说话么？是你救了我吗？这是哪里，2012避难所吗？”
少女皱了皱眉，有些迟疑，随后满脸歉意的说：“这、这里是向阳医院，不是我救了你，对不起，是我父亲开车不小心撞到了你……”
“卧槽，我说我怎么那么疼，原来是被你爹撞得呀……”张仁有些郁闷的高声说道。
随后，他又一连串的问道：“沙暴过去了吗？我是不是被超凡者救了？艾尔芙他们呢？也在医院里吗？这个向阳医院是城堡的几号区？”
“请你们轻声一些。”
门外传来一声略带责怪的声音，一个医生已经走了进来，眼中满是责备之色。
“这里是特护病房，你们这一叫，影响到别的病房里病人的修养怎么办？”
话虽然是这么说着，可心里却是嘀咕道，不对呀，老李说了，这个患者伤势严重，医院把他留在这里观察，就算不死，残疾的可能性也比较大，加之用的镇定剂剂量不小，怎么也要晚上才醒，为什么这么快就醒了……
“是，是，医生，您说的对……”少女赶紧一脸歉意的回答。
张仁则斜楞愣的看了医生一眼，没有说话。
少女又低声道：“您看，不好意思，我是因为病人醒来，高兴的给忘记了……实在不好意思。”
主治的医生是李医生，而负责观察患者病情的就是眼前这位王医生了。
“哦，你忘记了，别人受得了吗？”
王医生又是高声对少女说了一句，还是快走了几步，到了张仁近前。
张仁则“哼”了一句，对着王医生说道：“她不是给你道歉了吗？哪那么多废话！”
王医生刚要俯下身去，听到此话，突然心中一愣，他见过许多病人，可敢这么跟医生无理的病人，却还真是从没见过，他抬起头，望了一眼患者。
好家伙！如此犀利的眼神！如同宝剑锋芒一般！
这让王医生心头一颤，下意识的竟然将在原地，不敢继续施为。
好在那女孩解了围，“没、没事的，这是负责给你治病的王医师……”
“哦……”张仁点了点头。
王医生听后愣了一下，随后也是哼了一声，他还没被人如此对待过，心中很是不满这年轻人的态度。
虽然心里不满，却也还是拿着听诊器，往张仁胸口靠过来。
王医生手中的听诊器，在张仁眼中确有些奇怪了，这是什么鬼东西，造型如此奇特，软软的管子，前端顶头一个亮晶晶的金属模样，他已经听女孩说这里是医院了。
医院张仁是听说过的，都在2012避难所城堡里，有医生，能做手术，能救人命，比城外、镇子里那些行脚医生强了不知多少倍，那些行脚医生只会用一些草药，和自己可能都没什么差别。
看着这位王医生用金属的圆形在自己身上蹭了半天，张仁懒得理会他。
他对这位王医生也是印象不好，少女这么可爱，说一句就完了，怎么得理不饶人呢。
没话找话的又对少女问道：“美女，你叫什么？我们在哪个区？”
女孩听到张仁叫他美女有些不好意思，有些扭捏的回道：“我、我叫顾小曼，这是燕西市的东城区，向阳医院，靠近东湖广场附近……”
张仁讪讪，心想什么燕西市，东城区，跟之前那个傻子麦疯说的完全不一样，不过他到没放在心上，也许不同人的叫法不同吧……
“哦，你有见到艾尔芙吗？她在不在这里？”
“艾尔芙？”少女有些迷茫。
见到这表情，张仁知道可能艾尔芙没在这里，心里叹了口气，以后还得去寻找他，他可是给亚秃子保证过的，要照顾好艾尔芙。
张仁摇了摇头，少女则问道：“抱歉，还不知道你叫什么，艾尔芙是你的朋友吗？外国人？”
“额，她是我妹妹，算、算是个洋老外吧……我叫张仁……”张仁心说这女孩一定是上等人吧，血统纯正，听名字就要先问是不是老外，人种问题看来是根深蒂固在他们脑子里了……
在张仁之前的世界，老外可是绝不能成为上等人的存在。
“没、没见到过，咱们市可是很少有外国人的。”
“哦……”
王医生观察了一阵后，对女孩说没事，便出了病房。
屋子内就剩下张仁和女孩两人了。
女孩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般，急急的问道：“对了，一直没有联系到你的家人，你也是燕西市的人吗？有电话吗？我去通知你父母来。”
“我父母？我父母早死了，我是2012避难所城堡外的下等人，在‘豪猪领’附近，归野猪王管理……”
“等、等等，你在说什么？”少女有些着急，她有点听不明白张仁说的这些，虽然每个单词好像都懂，可连在一起，让她就不那么明白了。
“？”张仁也有些疑问的看着女孩。
“你知道燕西市对吧？京城知道么？魔都？羊城？”女孩一边说，一边看着张仁的表情，随后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和忧虑。
张仁不解：“你在说什么，这里不是2012避难所城堡里吗？”
“这……这里是华国，燕西市，离首都京城不远，今年是2002年，今天是2002年9月14日，离你说的那个时间还有几年，而且你说的那个时间的避难所是什么避什么难？地震吗？”
“华国？燕西市？2002年？你在说什么，我有点听不懂……”
张仁也是很疑惑，因为之前在镇子里，没有什么国家，年头的划分，几年前听说过城堡里是有这些的，好像是什么公元多少多少的，具体的早就忘记了，镇子外生活艰难，连块手表都没有，谁记录这些……
女孩当时一下子就蒙了，心情忐忑的伸出洁白的小手，在张仁眼前晃了晃，担忧的不得了。
她的父亲是设计师，在一家私企建筑公司工作，由于熬了很多年头，当上了主管，薪资待遇还不错，她的母亲是一名商场的销售员，家里虽说不是大富大贵，生活上却也是衣食无忧。
父母收入稳定，在工薪阶层而言，算是中上，这两年家里新置办了小汽车，一辆大众的宝来，将近二十多万，这可羡煞了附近的邻里街坊。
倒霉自己的父亲撞了人，可以想象这对后续的生活肯定会受到不小的影响，如果眼前的张仁没事，那医疗费用虽然不少，按家里的情况，毕竟还能承担的起。
但如果这个人真的有什么后遗症，那……那就是一辈子的事了。
念头一闪而过，只是此刻少女也已经顾不了那么多。
毕竟从小受到的教育，告诉她，钱没有了可以再赚，人要是有事的话，怎么也逃脱不了心灵上的责难。
张仁有些面容呆滞的看着少女的手，在眼前晃来晃去，很是鄙夷的看了看少女。
心说什么意思？当我是瞎子还是傻子？
少女发现了张仁正在用看智障的眼神看自己，有些莫名的羞愧，可疑虑还是牢牢笼盖在心底，强忍着不耻，问道：“这是几？”
张仁依然用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着少女，目光中也有了一些疑惑。
这人包括刚才那名医生，都穿着很是高级的服装，打扮的也如此靓丽，这个医院的环境他更是见所未见，从与这女孩的对话中，她感觉这女孩并不知道城堡，按道理来讲，是不应该的。
如果万一真不是在避难所里，那我又是在哪里呢？他们又是谁？少女说的华国是什么？心中也有了莫名的惊骇。
不过他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了，此前在深山波折无数，长相凶残的动物，吃人的野兽，变异的生物那都是见了无数个，更别说意识还在黑暗空间中待了不止多久。
可以说无论是肉体还是精神，那都是铁打的纯种变态，无论在哪又如何，想了想，张仁已经恢复了冷静。
努力回想一翻，脑海中有些隐隐作痛，好像之前自己钻进了一个奇怪的光团后，四周就变得极其扭曲了。
在之后，好像从空中掉落在地上，摔了一下，很疼。
最后应该是如这少女所说，被车子撞了……
那这里是哪呢？光团里的世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