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屈辱身世

    拜祭完周济生的李青山没有马上离开周公馆，而是自行来到了周公馆的花园，这里小桥流水，楼台亭榭，意境通幽，处处都是江南烟雨的景象。一个一身黑衣的女人身影站在廊亭下，正凭栏远眺。李青山放缓脚步，慢慢走向那个身影，还没等他完全靠近，那个身影突然加快脚步离开了。

    是周夫人的贴身女佣如云。李青山痴痴地看着那个背影，叹了一口气，转身落寞地离开了。李青山走到前院儿，在大门口附近，迎面碰到了披麻戴孝的周易去如厕，周易冷冰冰地瞥了他一眼，眼神充满厌恶，并快速和他擦肩而过。

    那个眼神就像刀子一样刺痛了李青山。他站在那里，看着周易背影消失的方向，暗暗叹了一口气。

    “不要靠近他！”一个女人的声音突然在他背后响起，李青山蓦地回头，是如云，如云冷冷地说出这几个字就转身走了。李青山呆站了一会儿，悻悻地落寞地离开了。

    没有人知道，在这阴沉悲伤的氛围下，到底隐藏着什么 。

    屋里光线阴沉。静的连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出来。周易背对着门，双手扶在案几上，低垂着头，一动不动，就像一个雕塑。周言站在背后看着他。

    “老三，你现在情绪不稳定，还是先冷静一下吧。这个时候，不能……”

    “不能什么？战争年代天天死人，死个把人算什么！”

    “可是……”

    “可是李青山不是一般人对吗？”

    “对啊，你知道的老三，李青山大小也算个人物，现在南部很依仗他，如果他这个时候出事儿，有可能会影响我们的计划。”

    “我知道，但如果除掉李青山又不影响我们的计划呢？”

    “那当然好！但办法呢？现在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吗？”

    “有！”

    许丽婉的声音从屋子的深处传来。原来，许丽婉一直在，她在屏风的后面。兄弟俩都不说话了，他们静静等待许丽婉的高见。

    “家丑外扬。以这种方式除掉一个十恶不赦的大汉奸有什么不可？”

    周易腾地站起来，快步走到屏风后面，他气息不稳地直视着许丽婉。

    “你知道了？！”

    许丽婉双臂抱在胸前，站在屏风后面，以沉默应对。

    周易沮丧地转过头去，眼神屈辱。

    他周易，堂堂周公馆的三少爷，竟然是李青山的儿子！他周易并不是周公馆的三少爷，而是李青山年轻时强奸周夫人的贴身女佣如云生下来的孽种，这也是他从小就和周济生、周奇、周言特别是周夫人长相没有一丁点儿相像的原因。

    万幸的是，他长得像如云。如云，一个医学院毕业的高材生，本来是民生医院的医生，后来突然失踪，在失踪一年之后，突然来到了周公馆，成了周夫人的贴身女佣，那时候他刚刚出生，而如云就成了他的奶妈，可以说，他是被如云带大的。他不是周夫人生的，是周济生从外面抱回来的，对外声称他是周济生在外面和别的女人的私生子，但他到底是哪个女人生的谁也不知道，但江陵有传言，他是周济生和如云生的。

    当时这个传言在江陵传得沸沸扬扬，成了茶余饭后街头巷尾的谈资，人们津津乐道，传说周济生作为民生医院的院长，和年轻的医生如云相爱，此时，周济生已经有了两个儿子，如云怀孕后被周夫人发现，周夫人生性好嫉，性格强势，眼里容不得沙子，那个时候，周济生是不敢违逆夫人的，因为周济生是入赘的，当时的家业都是周夫人娘家的，但周夫人的娘家在周济生入赘时已经家道中落，是周济生重振旗鼓，在周夫人娘家的基础上打下了属于自己的江山，所以孩子们都跟他姓了周。但周夫人骨子里大户小姐家的优越感仍在，她容不得周济生在外面背着他胡来，所以周济生没能像其他大户人家一样纳如云为姨太太，而如云舍不得自己的孩子，便在生下周易之后，自愿委身周公馆为奴，在周夫人身边做了一个贴身女佣，并且成了周易的奶妈。

    这就是当年在江陵口口相传的传说，但真相如何谁不知道，当事人也没有佐证过。

    周易虽然是私生子，但这么多年来，在周公馆乃至整个江陵，人们都默认他是周济生的私生子，虽然有点名不正言不顺，但也是周公馆的三少爷，但那一晚，这一切都被撕碎了，原来他并不是周济生的儿子，而是李青山强奸如云生下来的孽种，这个屈辱的真相让周易彻底崩溃了。

    他竟然是因强奸生出来的孽种，而他的生父是一个汉奸，也是他最蔑视最厌恶的一个人。这对他来说，这种精神上的凌迟犹如五雷轰顶，天打雷劈，一夜之间，他从天堂坠入地狱。

    那天晚上，如云说出真相以后，李青山整个呆住了，但他很快清醒过来，亲自动手把网住周言和周易的渔网解开，把两人放了出来。当时周言和周易也懵了，因为这个消息来的太过突然，这是他们谁也没有想到的，包括隐藏在侧室的周奇。

    几个人僵在那里，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几分钟后，周易突然转身走了出去，并大力摔上了书房的门，那声巨响，在深夜格外刺耳，震得每个人都心头一震，代表着周易对这个身世的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