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诱饵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联系！”
布莱克开始在房间内搜索，101没有，他就去搜102、103……房间内没有，就搜索公寓外围。布莱克眨了眨干涩的眼睛，太干净了，现场太干净了，凶手没有留给他任何蛛丝马迹。
“不愧是能够直接销声匿迹近十年的七宗罪……”布莱克感受到强烈的挫败感，拳头都举起来了，却发现眼前没有目标。这种感觉很可怕，要比直面恶魔更可怕，要比灵界中的生物更可怕。
诡异的阴影下，仍有人能调转枪头指向自己的同胞，这是为什么？
街边烧起了一小团火，一个老人站在火前，胳膊下夹了一根拐杖，歪歪斜斜地站着，左手拿着一沓纸钱，右手轻捻一两张纸钱，放到了火堆中。火舌缓缓将纸币吞噬，不知道把钱寄带到了哪边，然后吐出了一口黑色的灰烬，便什么都不管了。
老人的面前是花园街116号公寓，他嘴唇一张一合念的是：“昨晚梦到你们在那边没钱花，今天就来给你们烧点。你们两口子，在那边还是要好好过日子，不用惦记我这个老头子了，反正我也快了……”
火焰在地面燃烧，在布莱克的眼中燃烧，越烧越旺。
——
“你们好，我们是总局缉查大队的。我是杨红。”说话的是一个中年女子，法令纹很深，穿着一套西服，胸口挂着赤星二杠的胸章。她的身后站着一男一女，经介绍：在三十余岁的女性名字是黄晓玲，另一个看着更年轻、一直保持微笑的男性是邓光奇。两人都是赤星一杠的勋级。
“这就是总局的实力吗？随便一个队员的勋级都比黄志仁高……”站在一旁的朱积胜心中暗叹道。
杨红接着说道：“我们是为了花园街116号的案子而来，给华阳区提供一定的协助，请多多配合。”
“好的，一定配合。”黄志仁笑着说道。
黄志仁在办公内分配了一片区域给总局来人，而布莱克墨镜下的目光打量着那个脸上一直挂着笑容的邓光奇，从他的生命上看，明显与面相不符，面相阳光英俊，怎么看都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大男孩，实际年龄快逼近布莱克自己了。
“是驻颜有术，还是有其他什么奇遇？很奇怪……”布莱克没有排除别人有类似他的奇遇的可能。
“你好，你就是布莱克吧。”声音清朗，邓光奇主动打招呼道。
“是我。”布莱克颔首。
“早就听说华阳区有个总是戴墨镜的狠人，很高兴认识你，我是邓光奇，请多关照。”邓光奇笑着伸手道，笑容十分温暖。
“过奖了。”布莱克握住了他的手，手的触感温润，与二十多岁的容貌很符合。
互相认识了一番后，总局来人很快投入了工作状态，而缉查二队照常进行巡逻任务，任务资料让陈凤芸和杨红三人对接。
而刚走出办公室门，布莱克就撞见了张慧，“怎么又来了，现在不应该是忙着在追查黑面吗？”他心中奇怪，张慧叫住了他。
“有事找你。”张慧说道。
“问询室？”
“不必，出去说。”张慧转身往局里的操场走去。
“什么事？”和黄志仁告了一声假，布莱克来到了操场上。
张慧没有急着说话，而是目光扫过四周，确认安全后抬手释放了一个隔音罩，说道：“我们怀疑黑面已经寄生了局内的某人，或者某些人。所以巡逻和搜查计划的进展才会一直不顺利。”
“不是有追踪罗盘吗，在法师局里话，肯定会被罗盘探测到吧。”布莱克说道。
“黑面有一个潜伏期，如果在潜伏状态，就相当于死物，我们是探测不到的。”张慧轻轻摇头道。
“潜伏期？”布莱克疑惑，他不了解这一相关信息。
“这就要说到半辖区了，我们在半辖区的一些人的体内发现了植物种子，种子就是黑面的潜伏状态。在潜伏期，黑面仍然可以影响宿主的心智和行为。”张慧说道。
“你来找我，你们应该是有计划了吧？”布莱克问道。
“在我们的监控下，发现有三只黑面在往云平区和华阳区移动，他们很有可能是来找你的。在这之前，只有你连续击杀了两只黑面。”张慧说道，“我们决定将计就计，以你为诱饵设置陷阱。”
“需要我做什么？”布莱克听到黑面可能在找他，眼睛一亮，问道。
“什么都不需要，你只要按照安排的巡逻路线继续巡逻就可以了。”
“什么时候动手？”
“在黑面确定你的位置之后，他势必会将其他区域的宿主集中过来，他动手的时候就是我们动手的时候。”
“好，我知道了。”
“不要跟其他人说，包括你的队友。”
张慧抬手撤去隔音罩，而布莱克的身影眨眼就消失了。
结束了与张慧的交流，布莱克返回到了队伍中，先前因色欲犯下的案子而产生的挫败感，此时被对战斗的期待冲淡了几分。今天缉查二队甚至没有收到一条任务通讯，度过了平静的一天。
结束了一天巡逻任务的布莱克驾驶着黑骑士，重新来到了花园街116号。
火焰一进熄灭了，在地面上留下了一团灰烬。昨天见到的老者还在这里，靠坐在公寓的墙边，怀中抱着一根拐杖，眼睛半合半闭，仿佛在打盹。
“老人家，你在这干什么？天冷，快回去吧。”布莱克走近了，说道。
老人费力地睁开双眼，混浊的双眼微微亮起，打量了眼前的年轻人一眼，说道：“不用管我，孩子。我在这里陪陪家人。”说完，他又低头闭上了眼睛。
生命如同烛火，已经烧到了蜡烛的根部，寒风一卷更是忽闪忽闪。
布莱克转身离开，心中沉默，口中无言。
街角站着一个女郎，露着一对大腿，寒风中不断地跺脚，口中哈气搓着双手，两颊、双耳冻得通红。
“沈姑娘。”布莱克走近，叫了一声。
“布莱克法师！”看见布莱克，沈芳容开心地叫了一声，“你是来光顾我的生意吗？那快走吧，我快冷死了！”她说着上前挽住了布莱克的手臂，拉着他往一旁的宾馆走去。
布莱克没有拒绝，任由她拉着往前走。
来到前台，接待的大妈看着沈芳容笑了下，问道：“钟点还是全天？”
沈芳容看向布莱克，眼神中有些期待，“包夜是二百，单次是五十，你是老板，你决定。”
尽管没来过，布莱克也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他对着大妈说道：“全天，多少钱？”
听到布莱克的话，沈芳容笑着，捏了捏他的手臂。
“承惠五十八。”大妈说道。
布莱克付了钱，拿过房卡，领着沈芳容走进了房间。房门一关，感受到暖气的沈芳容身心顿时舒缓下来，她摸了摸布莱克的肩膀，说道：“我先去洗澡。”
“不忙。”布莱克阻止了沈芳容的动作，说道：“先坐。”
沈芳容坐在了床沿，抬头看着布莱克，心想是不是要准备什么花样。
“我不是来光顾你生意的。”布莱克说道。
“那你早说呀，走，咱去把房间退了，祥嫂还是很好说话的……”
沈芳容说着就要站起来，布莱克伸手将她按住，说道：“听我说完，我不差这点钱。”
“好。”沈芳容点头道。
“最近这片区域不太平，死了很多人，凶手还没有抓到。最近你晚上，就不要出来做生意了。”布莱克说道。
“不做生意我怎么活？我家里还有老妈，小弟要养，没有钱，我怎么活！”沈芳容激动道，忽略了布莱克话中的“死”与“凶手”。
布莱克立在那里，墨镜下的眼神有些无奈，“我只是来提醒你一下……”
沈芳容低着头长叹，说道：“我知道了，这几天我就不出来了，听说最近维明纺织厂在招女工，我去试试。”
“那样便是最好了。”布莱克说着，从口袋中抽出几张钞票，“很抱歉，耽误你的时间了，虽然对你不太尊重，但我想，你应该很需要钱。”
“生存需要的是钱，而不是尊重。”沈芳容伸手将钞票攥到手心里，“我选择出来，就已经抛弃了尊严，放弃了正常人的生活。”
“我先走了。”布莱克往门口走去，“房间我不会退的，你好好休息。”
“布莱克法师，你还是太年轻了。”
布莱克开门的手一顿，随后还是将门拉开。
“叫我布莱克就好了，再见。”
——
离开宾馆的布莱克，走进小巷，再拐出来时，已是身披斗篷，背负镰刀，几个起跃间，就消失在了夜色里。
初心材料店，布莱克躲在阴影中，观察着还在营业的店铺。初心材料店早上六点至晚上十点开门，老板是一个看起来六七十岁的瘦老头，两个眼睛与皱纹一起挤作一团，留着八字胡，明显是精心修剪、打理过，头上戴着一顶瓜皮帽。
临近九点的时候，一个人出现在这里，丝毫不做掩饰，是总局缉查队来的邓光奇，此时店中还有四五个客人。
“他来干什么？”布莱克心想。
邓光奇走进去大概十多分钟，从货架上拿了什么东西，具体拿得什么东西，因为视角受限，布莱克看不清晰。邓光奇结账，全程和老板也没什么交流，随后提着一个袋子离开。
袋子中装着几个盒子，盒子好像是特制的，一点味道都没有散发出来。
“芬奇，你有没有办法将盒子偷过来，或者打开盒子让味道散发出来？”布莱克觉得那个袋子中所装的东西非常可疑，很有可能就是七宗罪或者是崇魔帮的线索。
“我有一个，不过要借用‘死神’的身份。”芬奇说道。
邓光奇从初心材料店走出来，心情愉悦，脸上挂着笑容。周围好像有人在窥视，他停下来整理整理衣服，实际目光已经将周围搜索了一遍。
没有发现，他继续往前走着，走过一个巷口，里面好像站着一个人，是谁，等他倒过来一看，里面除了两只老鼠什么都没有。一回头，一个身影出现在他的前面，而一眨眼就不见了，那人好像背着镰刀。
是死神？
邓光奇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他站在原地没有动，以他的眼力，没有发现刚才那道身影有丝毫破绽。难道那个计划成功了？他心中想着，等待了近一分钟，重新迈步离去。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分神的一瞬间，手提袋中的两个盒子，打开了一条缝又迅速地合上。
黑色的斗篷与阴影融为一体，兜帽下，一个愉快的笑容展露。
“抓到你了。”
——
“巡逻还要进行到什么时候，头儿，你有收到什么消息吗？”朱积胜打着哈欠，走在黄志仁身旁问道。
“听说是快了，但怎么个快法，还没听说。”黄志仁瞥了一眼朱积胜懒散的样子说道。
“头儿，你这话说的，说了跟没说似的。”
薛亮靠了过来，点了点朱积胜胸口道：“积胜你这白焰三杠也戴了快两年了吧，快到气漩境了吧，到时候升级了，记得请大家吃个饭。”
“我不急，你看人家布莱克，来咱们二队，也立了不少功了吧，不还是青锋一杠。”
“你跟人家能比嘛……”
忽略了朱积胜对他的“攻击”，布莱克觉得周围的声音一下小了下来，风声反而大了起来，刺骨的寒冷侵袭着人的身体。他转动身体，眼神在四处打量，这里是钟塔周围，钟楼铜钟旁，立着一个身影，是张慧。
四目相对，张慧颔首。
“布莱克，你发现什么了？”黄志仁发觉布莱克的动作，心中一紧，有些风雨欲来的感觉。
李瑞莲抬头看着天空，伸出手掌，一片晶莹的六瓣雪花在了她的掌心，她轻轻地说道：“下雪了。”
雪仿佛随着李瑞莲的话打开了开关，纷纷地就飘洒下来。
白色纷扬的背景下，传来布莱克的声音：
“队长，你想升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