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故事
“我们本来认定的凶手是钱平贵，可是现在钱平贵已经死了。说明什么？
这只恶魔是会转移的，寄生类的恶魔，人类的躯壳是它的载体和能源。生命力被汲取和厕所门前的那个脚印，就解释得通了。
但是，我们忽略了这一点，重点放在了寻找钱平贵。”
路途中，布莱克身形不断前进，旁人眼睛几乎捕捉不到他的身影，只觉得一股强风拂过。
“恶魔一开始在钱安福身上，借助钱安福的身份，杀害了钱平贵一家后，逃走。这么说来，它的行事是有一定逻辑的，但是他为什么会先找到赵萍燕的丈夫孙建业？”布莱克脑海中闪过后门看到的味道痕迹。
“这或许是一个不为人知的故事了。”
“这小子身法这么快？一晃就不见人了。”黄志仁看着身后的队员，做了决定，“昨天赵萍燕的住宅，你们跟过来，我先走了。”说完，催动法力，脱离了队形。
发现钱平贵尸体的地方，是孙建业上下班的途经之处，离昨天案发的地点大概两公里。黄志仁全力奔行下，数十秒赶到了昨天问询赵萍燕的地方。
“轰！”一声巨响。
墙体破开一个大洞，碎砖迸射，飞出了一个身影，落在路面上。他的四肢扭曲，明显是断了，骨茬都刺了出来，伤口处一层黑膜流动，缓缓地四肢就恢复了正常。
“孙建业”爬起来，看着洞口中的黑暗，说道：“看来被发现了。”
布莱克从墙体的洞口走出，双手电光凝聚，两杆闪电长矛出现在他的手中，长度超过一丈，光芒璀璨。
下一秒，长矛被投掷而出，“孙建业”毫无反应就被钉在地上，一根落在他的胸口，一根插在他的腹部。他的身躯被雷电之力反复鞭挞，道道黑烟升起，衣物破碎，哀嚎声不断。
腹部一张灰黑色的脸显露出来，表皮如同树皮一般凹凸不平，两侧还长着两根短肢，一尺多长，四根手指尖锐无比。
“孙建业”抽搐了一会儿便不动了，闪电长矛渐渐消散，腹部那张脸也失去了活力，原本还能挥动的短肢此时垂了下来。
而那张脸又突然睁开眼睛，一对黑色的眼睛看向了布莱克，口中说了一句他听不懂的话，然后彻底没有了动静。
“芬奇，他说的什么？”
“他说，我记住你了，我还会再来的。”
布莱克坐到了路边的坎上。
“你没事吧？情况怎么样？”黄志仁到了布莱克身前问道。
“我没事，但是我来晚了。”布莱克目光落在那栋被自己破开了一个洞的房子，“不过，赵萍燕的儿子还活着，藏起来了，你们找一找。”
“好。”黄志仁转身往另一边走去，眼中意味深长。
“芬奇，我做了一个错误的判断。我看见钱平贵的味道痕迹的时候，早知道就应该选择留守在这里。”布莱克站起身，“如果我领队的话，也不至于这么麻烦。”
“这下好了，他们之间的故事，彻底没人知道了。”布莱克说道，地面一片狼藉。两栋挨着的房子，两天，七条人命。
芬奇站在布莱克的肩膀上，说道：“没有什么事情是有一个早知道的。你要小心的是这类恶魔，他不会无缘无故地说还会来找你。”
“你知道些什么吗？”布莱克问道。
“不知道。”芬奇说道，“我只是知道，恶魔一般都比较耿直而且记仇。而且这类寄生恶魔，防不胜防。”
布莱克点头认同，不是提前知道孙建业有问题，撞破他的恶行，从外观上看根本看不出来。但经此一役，也给布莱克提了个醒，若有疑点，一定要抓住。
“他说他还会再来，他要怎么来？”布莱克思索着，“他不会有很多分身吧？或者跟一些植物一样，传播孢子，然后孢子寄生在人类的身上。回头跟黄志仁说一声，一起上报。不过案子结了，估计也要写报告的……”
“分身？有可能。”芬奇想了想，“恶魔的能力是千奇百怪的。”
两栋房子周围被彻底封锁，华阳区分局局长李响也抵达现场，与李响一起到的，还有缉查一队。
“你就是缉查二队的新队员，布莱克吧。”缉查一队队长说道，“我是赤松良。”
赤松良是个年轻人，头发在光线下泛着亮眼的红色，胸口挂着蓝虹三杠的勋章。灵历后，修炼者的寿命都在拉长，相貌很难确定一个人的年纪。
尽管如此，赤松良长着一张二十岁出头阳光的脸，年龄绝不会超过五十岁。布莱克通过魔瞳观察他的生命，实际年龄应该在四十五岁左右，误差不会超过一岁。
这个年纪，坐到这个位置，很不简单。据布莱克所知，内城三大家族中，并没有姓赤松的。已经比白傲来要强了，同样的勋级，白傲来已经五十岁了。
“你好，我是布莱克。”
“恭喜你，一来就立功了。”赤松良说道，“寄生种，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每次出现，对我们来说都是伤筋动骨。发现得越早，对我们就越有利。”
“寄生种啊，麻烦了。”李响捏了捏自己的眉心，看着寄生种的尸体有些头疼，“案件我已经上报了，封锁好现场。”
黄志仁此时已经把赵萍燕的儿子——孙进秋安置好，交给民警后，李响将他叫了过去。
“你先带二队回去，做好被问话的准备。”李响说道。
“上面要派人来接手吗？”黄志仁问道。
“不接手怎么办，事关重大，等结案再交上去就晚了。”李响说道，“明天给你们放一天假，好好休息。该有的功劳一定会有的。”
“好的，我知道了。”
看着这个案件如此被重视，布莱克觉得自己多虑了，他能想到的，来处理的人也能想到。上面处理这类案件的经验，可比他一个人的经验要多得多。
收到了收队的命令，布莱克跟随着自己的队员返回了局里。途中，薛亮和朱积胜归队，听说了发生的事情，纷纷懊恼，仿佛错过了最精彩的情节。
“还是年轻啊。”黄志仁暗暗摇头。
回到华阳分局，黄志仁看着办公室内的众人说道：“接下来，会有人来问我们话，关于这个案件，如实说就行了。不要将案件的信息泄露出去，包括自己的家人。”
又是问询室，熟悉的长桌，甚至是熟悉的表情。布莱克看着对面的“死鱼脸”，与肖振不同的是，这一个观感要好上一些。因为是个漂亮的女人，短发到耳边，颇有成熟女人的味道。
为了节省时间，布莱克直接喧宾夺主，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张慧刚刚打开记录的本子，听见布莱克的问话明显一愣，然后说道：“按照规矩，我不能告诉你名字。”
“什么规矩？”
“问询中拒绝一切套近乎的行为。”张慧说道。
“好吧，无所谓，请快点开始，我比较不喜欢这个过程。”布莱克手指敲着桌面道。
“名字。”
“布莱克-白。”布莱克忍住了开口骂人的冲动，是谁把这个实质为“审问”的环节美其名曰“问询”的？
“请将你的墨镜拿下来。”
“不行。”
“请你配合。”
“墨镜不行，其他随便问。”手指在桌子上持续地敲着，布莱克说道。
“请陈述，今天你经历的寄生种案件。”张慧拿起笔说道。
布莱克语速很快，将今天的经历，说了一遍，仿佛将自己的失误又再现了一遍，心里有些不舒服。说完后，布莱克又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这些事情，我们会考虑，感谢你的建议。”
张慧说着，而布莱克觉得她话中的词语，一个比一个僵硬。没有再继续的必要了，尽快结束，他心想。
“请问，黄志仁队长从钱平贵死亡地点到孙建业所在，距离两千三百米，花费了将近一分钟的时间。你是怎么在他之前抵达，并击杀寄生种的？这与你青锋一杠的勋级远远不符。”张慧问道。
“这个问题和案件有什么关联吗？”布莱克反问张慧道。
将笔记本合上，张慧说道：“感谢你的配合。”接着，起身走到门口，回头看向布莱克说道：“张慧。”
“啊？”
“我叫张慧。”
“问询已经结束了，我现在并不在乎你叫什么名字。”布莱克走到门口，居高临下看着张慧，道，“感谢你的配合，再见。”
布莱克的身影消失在问询室，张慧目光微微闪烁，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缉查二队办公室。
“大家过来。”黄志仁拍了拍手，把队员集合过来说道，“问询结束了，我们二队今天的任务就结束了。”
“下班了！”离下班还有两三个小时，几个年轻人欢呼。
“我还没说完！”黄志仁声调拉高将欢呼的声音压了下来，众人目光都聚集在黄志仁身上，“局长给我们批了一天假。”
这下办公室内的欢呼声更大了，黄志仁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等他们的兴奋劲过去后，才说道：“明天中午敬亭楼，大家一起吃个饭，一会儿下班我去订位子。”
“好！”
次日，华兴医院，病房内。
“我一会儿要去跟我的同事们聚餐。”布莱克帮亚娜-布莱克按着腿说道。
“好事啊。”娅娜-布莱克慈祥地笑着。
“我感觉我与他们之间，有一条代沟，不管是年轻人还是中年人。”布莱克微笑着说道，脸上有几分无奈。
“那就多听他们说，少说话。”娅娜-布莱克说道，“友好一点。”
布莱克想起昨天与张慧并不友好的交流，说道：“我会注意的。”
“你把头伸过来。”娅娜-布莱克说道。
她从床头的抽屉内拿出一个白色的医用眼罩，取下布莱克的墨镜之后，为他戴上了医用眼罩。娅娜-布莱克揉了揉布莱克的脑袋，说道：“这样就看起来好多了，和同事们交流就戴着这个。”
戴着医用眼罩的布莱克果然没有之前那般有压迫感。
“母亲，我昨天犯了个错误，导致了一些不好的结果……”
“后悔可改变不了任何事。人都是向前走的，摔跤的地方，当你爬起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身后了。摔跤的痛是为了让你更小心，不要再跌倒在同样的地方。”
“我知道了。”布莱克想到了什么，“改天给您介绍个新朋友认识。”
“好。”
华阳区中心，敬亭楼，包厢。
“布莱克，你来了。”黄志仁招呼道，“来，坐里面。年轻人像你这么早到的，不多了。薛亮还好一点，朱积胜那小子尤其喜欢踩着点到。”
布莱克笑着点点头，包厢内，除了黄志仁，李瑞莲也到了。在他坐下来后，陈凤芸与薛亮也相继到了。
已经习惯的黄志仁直接叫来服务员，让其开始上菜。
果不其然，在菜上齐的时候，朱积胜到了。
“抱歉各位，来晚了。”
“这你不得自罚三杯？”陈凤芸看着朱积胜道。
“是是是，陈姐说的是。”朱积胜拿起酒瓶就为自己倒酒。
“罚酒不用着急，有的是机会。”黄志仁打断了朱积胜的倒酒动作，自己站起身，举起酒杯说道，“让我们欢迎布莱克加入咱们缉查二队的大家庭！”
“敬今天的美好假期。”朱积胜插了一句道。
布莱克不在意，拿起酒杯与众人碰杯，说道：“谢谢大家。”
“布莱克，你的眼睛是怎么了？”陈凤芸关切的问道。
“之前出任务的时候受过伤。”布莱克回答道，说的自然不算是假话。
“布莱克，你姓白，是吧？”众人的目光正聚集在布莱克身上，朱积胜借此问道。
“是。”
“是我知道的那个白家吗？”朱积胜紧接着问道，在座的人不止他一个人对此感兴趣，至少陈凤芸投来了好奇的眼神。
“你知道的是哪个白家？”布莱克放下酒杯，半垂下眼睑，隐藏自己的不满，反问道。
“当然……”
“积胜，你是不是不想喝酒啊，你自罚三杯的呢？”薛亮坐在朱积胜的左边，右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说道。
说到白家的时候，一直沉默的李瑞莲看向布莱克，嘴唇微动，最后又低下了头，看着面前的碗旁的筷子，想要吃东西，但是大家都还在说话。
反而是黄志仁，开场时说了两句，现在却沉默了下来，微笑着旁观。
布莱克心中微微起了笑意，觉得这个场面很有意思。
他拿起筷子，为自己夹菜。注意到布莱克的动作，李瑞莲也拿起了筷子。
“来，布莱克，我敬你一杯。”陈凤芸端起了酒杯，对布莱克说道。
“好。”布莱克拿起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