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此时无声胜有声
应天府作为陪都，经过四层城墙，层层嵌套，由外到内分别为外郭城，京城，皇城，宫城，用后世的话来说，保密等级由低到高，三人此行目的地正是保密等级最高，戒备最为森严的宫城。
嘉兴公主和朱瞻基太子都住在此处。
进到皇宫之后，三人一齐步行前往皇宫，这也是何晓第二次进宫。
徐显忠向何晓两人讲了下宫中的礼仪规矩，何晓细细聆听，蝶衣却不甚在意。
不多时，三人来到公主住处，何晓和蝶衣俩人先到偏房休息，徐显忠独自前去公主门前，并嘱咐宫女，他徐显忠来了！
宫女施礼之后进屋禀报，不一会便领着徐显忠进屋而去。
屋内。
徐显忠正襟危坐等待，少倾，一只洁白素手从房门中探出，接着是衣袖、乌发、洁白如玉的脸颊、秋水一般的眸子，温文尔雅，款款大方，身披绫罗绸缎，头戴金步摇，珍珠镶金耳饰，皓腕一副祖母绿翡翠镯，神态自若，眼神睥睨，好一个皇家长公主的冷艳姿态。
公主不过二八年华，却又盛气凌人，可见也是习武之人。
此时低眉玩弄手中细娟，全然不看徐显忠一眼。
徐显忠鼓足勇气，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平稳道：“公主殿下，在下已知那十道谜面的谜底。”
接着便把当日何晓说的说了出来，嘉兴公主不由得看了徐显忠一眼，接着便又玩弄起手中细娟，轻声道：“还算不错。”
声音清脆婉转动听，徐显忠暗暗在心里大叫一声：“好！”
嘉兴公主又说道：“这第二道题是一副上联，你需要对出下联。”
徐显忠：“公主说便是。”
嘉兴公主张口说道：“寂寞寒窗空守寡。”
徐显忠听完之后，默念了一遍，悚然一惊，这上联七字全是宝盖头结构，如要对的工整，这偏帮部首必须一致，另外还要对上语境、内容、平仄，简直是难上加难！不知道何兄弟能不能对的上这等难度的对子。
徐显忠稍一沉吟，道：“公主我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思考一下，容我去偏房细想，稍后再作答复。”
嘉兴公主颔首点头，徐显忠收到答复后急忙奔出房门，进到偏房，见到何晓正在偏房等候，立马说出题目，“公主给的第二道题目是一个上联，上联内容是：寂寞寒窗空守寡。”说完还像何晓解释了是哪几个字，以及难对之处在何处。
何晓心中一乐，嘿，巧了么这不是，前世刚好看过这个，对现在的人来说这是千古绝对，但在信息发达的后世，早就有了五花八门的下联。
何晓故作沉吟，过了一会道：“梧桐朽枕枉相栖。”
徐显忠本来还在紧张，万一何晓答不上来可怎么办。此时听到何晓回答，没想到何兄弟作答如此迅速，对何晓的回答稍一琢磨，双眼发亮，仿佛出现星辰般，大叫道：“何兄大才！”
急忙奔出偏房，进到正厅，对嘉兴公主说道：“公主！我对出来了！”
“梧桐朽枕枉相栖！偏旁部首都是木字旁，意思也正好对应，公主你出的上联表现的是一位女子年纪轻轻便守寡了，她独坐在寒窗前感受着寂寞的思绪。而我对得下联每一个字都是“木”字旁，全句委婉相劝不妄自菲薄，尤其是后两个字暗含深意，“相栖”实则意为“想妻”。公主，如何？”
嘉兴公主骤然听到对出来了，初时还不敢相信，哪知听后，却真是对照工整，寓意深刻，脸色不由得好看了些，道：“确是好对，算你过关。”
徐显忠此刻心中早已乐开了花，心里已经把何晓尊为大哥了。
嘉兴公主看出徐显忠心里得意，皱眉思索着第三题，心道，这第三题是现场赋诗，结果如何全凭我说，就算你果真有惊世诗才，我说不喜，你便无法娶我，思索一阵，忽然心有所感。
然后低沉说道：“我皇爷爷生前最大的遗憾便是五次亲征漠北，却没有彻底铲除余孽，最终饮恨沙场，因此，我希望你能据此做一首诗词，既能纪念我皇爷爷，又能表达他战场悲凉孤寂的感情。”
徐显忠一呆，也被嘉兴公主的悲伤情绪所带动，沉默不语，自顾自回头向偏房走去。
偏房内，徐显忠与何晓说过试题内容，何晓不置可否，虽然永乐大帝生前编纂永乐大典、又派郑和七次下西洋等事功不可没，但是北征打仗一事后世却褒贬不一，各有各的说法。
何晓属于中间派，即如果当时北征顺利，那么必然是开疆拓土的伟绩。只可惜朱棣最终止步第五次北征，却也打光了明朝最后的库存。
略微思索之后，何晓在诗经库里寻找，不一会，便找到了对应的诗词，由于诗词较长，口头表达不便，于是说道，“徐兄，我来说你来写。”
徐显忠听到后拿过纸笔，只听何晓说道：“塞下秋来风景异， 衡阳雁去无留意。”
徐显忠边听边写边想，嗯，这句话表达了秋季塞外的景色，向衡阳飞去的雁群毫无留恋的情意也对应了秋季的孤寂之感，开头两句点明了全诗气氛。
“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
徐显忠毛笔啪嗒一声掉在桌上，浑身汗毛倒竖，词句一出，肃杀之气充斥遍地，另外这句长烟落日图景也反衬了边地的荒凉，戍边将士的孤独守城的悲凉心境。徐显忠忍不住悲从中来，忘记写字，脑海中尽是塞外将士悲寂的脸庞。
何晓不看他，继续说道：“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
“羌管悠悠霜满地，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
全屋落针可闻，静寂一片，连蝶衣这不懂诗词之人也从诗中感受到了悲凉，不自觉地望向何晓，替他难过。
忽然，门外传来抽抽噎噎之声，屋内众人跟着一惊，原来是嘉兴公主，她早已在门外驻足聆听多时，众人只顾沉浸在何晓的诗词情绪中，并未察觉门外有人。
徐显忠显然没料到这种事情，面对嘉兴公主一下慌乱了起来，喉咙动了几下，抬起手臂像想要抓住什么一样在空中抓了几下，最后又任手臂自然垂落，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有解释，任何的辩解在此时都显得是那么无力。
嘉兴旁边还站着一女子，身形修长，白裙曳地，清丽秀雅，容色甚美，约摸十六七岁年纪，正一脸好奇的望着何晓。
何晓似乎感受到了目光，遂也向其望去，登时呆住，惊为仙女，容色貌美与蝶衣不相上下，各有千秋。
那女子看何晓望过来，赶忙移开视线，害羞躲开，楚楚动人。
蝶衣眼神一直注意何晓，见俩人似眉目传情，不禁皱起眉头，面露不愉。
徐显忠那里似乎因为事情败露，整个人低沉寡言，沉默不语。
一时之间，只剩嘉兴抽噎之声。
过不多时抽噎渐停，整个偏房寂静无比，一个眼中无光，一个薄怒生气，一个羞涩躲藏，一个皱眉想杀人。
何晓面对这种气氛害怕极了，于是抖了个机灵道：“别有忧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