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大婚
新年将至，皇城上下无论是高门贵府还是小家百姓，都在忙着备年货，置新衣，里里外外漫溢着喜庆和吉祥。
宫中今年虽然人少冷清，但承德殿和昭华宫都为皇上皇后的新婚开始拾掇起来，昭华宫里的所有的物件都换成了新的，无论是花瓶还是玉器，都是成双成对，讨个好彩头。
风时鸣的母后自从先皇故去后，渐渐的身体也越来越不好了，风时鸣的婚事她也有心无力去操持，只是有些重要的事情她会让下人去办。
两国交好，喜结连理。
天水自然得向轩辕提亲下聘，聘礼本该由礼部拟定，但风时鸣想自己亲自拟定聘礼礼单。不过，国库金银尚不丰盈，他能给的也自然要精挑细选，皇家的传家宝和准备一些用心之物，金银珠宝也不能少，毕竟，此生就这一次大婚，是他此前的头等大事。
去轩辕提亲这日，风时鸣和轩辕晚一道来到轩辕宫见轩辕泽，轩辕泽见他们二人时虽然一直笑，但眼神有种让人看不懂的哀伤，他以为早已做好了准备，但是这一日来到时，他仍然内心难以平复。他知道，克制隐忍的爱该结束了，他给她的，只能是兄长对妹妹的爱。
风时鸣的聘礼礼单足足有七页，但这都不算什么，他居然把天水传国玉玺带来当聘礼。
轩辕泽惊讶道：“你这玉玺是怎么回事？拿错了？”
风时鸣拱手笑道；“回大哥的话，没有拿错，就是传国玉玺。你也知道，天水国库自前朝起就亏空严重，最近整肃国库清查一些旧案，才在那些贪墨家臣名下倒出来一些，我把国中觉得好的东西都拟定成礼单，但仍觉得不足不够以表明求娶晚晚之诚意。”
“思来想去，唯有以江山为聘，以我一生为礼，来求娶晚晚，许我们一世夫妻。”
轩辕晚更是没想到，风时鸣能为她做到这般田地，她以前清醒理智，从不奢望有谁能真正为谁付出一辈子，也没奢望有谁能把一颗心掏给她。
可是风时鸣不止把他的一颗心掏给她，连他的江山，他的性命都捧给她，他就像一坛陈年佳酿，越品越香，越品越回味无穷，和他一起，不仅仅是相爱的伴侣，更是无话不说的朋友，还是生死与共的战友和相依为命的家人。
轩辕晚觉得，如此，她此生已知足了。
轩辕泽将这些聘礼乃至给轩辕晚准备的九十九车嫁妆一并随轩辕晚送回了天水。
大年初一。
天水皇后册封典礼和皇上皇后大婚一同举行。
十里红妆，凤冠霞披，风时鸣鲜衣怒马，意气风发，在天水城门前迎接轩辕晚，全城百姓皆在街边看望。
轩辕晚的花轿马车入城，城中主道上一路有人撒花，人群中不知何时冒出一个狐裘白衣公子，只身挡在了迎亲队伍前，低眸不语。
沈英在风时鸣一旁怒喝道：“何人挡道？”
狐裘白衣公子抬起头望着迎亲的马车里痛心道：“晚晚，你可愿出来见我一面。”
“哥哥！”白鹭惊呼，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和白若余二人在街边的楼上观看迎亲仪仗，竟看到她哥哥白歌挡在迎亲队伍中。她知道哥哥对轩辕晚情根深种，她也曾暗中助力了不少，但人家轩辕晚和风时鸣已然相爱，身为南汝新皇，他即便再喜欢，也不能失了理智，做这般难堪之事在此拦亲，这还是她那个温文尔雅，张弛有度的兄长吗？白鹭挨着窗子探出半个头紧盯着迎亲仪仗那边的情况，拉着白若余下楼准备去劝阻一番。
风时鸣眯着眼睛下巴微扬看着白歌，他这般阴魂不散倒是没想到的，但既然如此，之前他又出兵又出钱又出力的帮他是为了什么，难不成，都是为了晚晚？想必是了，不然人家难道是为了他？
风时鸣回头看向马车，晚晚迟迟未动，他便知道要怎么做了。
“白兄今日既然来了，就随我入宫喝杯喜酒吧”
白歌好似没有听见一般，继续的盯着马车，心如刀割的又唤一声：“晚晚，你可愿出来见我一面”
“不愿”轩辕晚答道。
全城人都看着，她不能出来见他，因为她现在不仅仅是她自己，还是轩辕晚，代表着轩辕和天水的颜面。
况且，她知道白歌此时来是要问她什么，既然给不了他想要的答案，又何必去回应他呢。
一声不愿，白歌心中了然，他和她本是命定的缘分，但怎奈，他却一步一步错失了她，他用尽一切补偿，也无济于事，但他不甘心，不甘心这一生就这般和她错过，得知她要嫁给风时鸣的那日，他夜不能寐，食不能安，他其实知道答案，只不过想让自己的心在光天化日下死的透彻一些罢了。
“他失魂落魄的走到轩辕晚的马车前，风时鸣也并未阻拦，车窗外他屏住呼吸，哀伤道：“晚晚，若是没有风时鸣，你会不会喜欢上我？”
“我不知道，没有若是”
他苦笑着，递给江知晚一个木盒，怅然道：“以前就已经想好了，要么这是给你的聘礼，要么就是给你的嫁妆，如今只能是后者了”
“今日我到此处这般行径失仪，但你一旦踏入宫门，我便再无机会问你，所以，请原谅我这次吧，我只是，心有不甘，情难自已。”
“白歌，谢谢你”
白歌摇摇头，失魂落魄的走了，白鹭在后面追上去跟在他后面劝慰着。
风时鸣回头看了看马车，垂眸未语，迎亲仪仗继续走着。
马车上，轩辕晚打开白歌给她的木盒，震惊不已。
“等等，停车”
“晚晚，我在，怎么了”风时鸣心里咯噔一下，他不知那小子给了晚晚什么，他的晚晚不会要反悔了吧。
“时鸣你过来”
风时鸣下马走到马车前，轩辕晚把盒子递给他，让他交还给白歌。他拿在手里打开盒子一看，就知道这是个什么了，只是没想到，这天下竟然有人和他想到一处，也没想到，这小子诚意不小，他庆幸晚晚对他无意，不然，自己还真不知道能不能娶到她。
他拿着木盒对晚晚说：“我知道了，我这就去给他”
全城百姓看着，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也都能猜到八九不离十，就在猜测不休之际，风时鸣追上白歌，把南汝传国玉玺交还给他，却不料白歌看了一眼道：“南汝的传国玉玺是我给晚晚的嫁妆，既是嫁妆，又何来归还一说。”白歌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句话街边百姓都听的一清二楚，一传十、十传百，片刻之间全城皆有所耳闻，之前听说天水以江山为聘，去轩辕求娶轩辕公主轩辕晚，此间众人又亲眼所见，南汝新皇当街拦亲，抢亲不成，又将南汝传国玉玺为嫁妆交给轩辕晚。
一时间纷纷扬扬，众人们都好奇不已，这轩辕公主究竟是何等的倾国倾城，竟让两国国君都以传国玉玺求娶，左相吴宥之女吴善子也站在楼上观礼，听到外面的人言人语，捏着帕子的手骨节泛白，眼里的眸光从温和变成了狠戾。
她命人放了些乌鸦，又叫人当众传出谣言，说轩辕公主其实是个妖女，魅惑国君，不知廉耻，这等妖物若是成了皇后，必然祸国殃民。
泱泱众人，乌合之众。
说的人一旦多了，听的人也半信半疑的对轩辕晚有了抵触，慢慢人声渐大，众人不知谁起了头，在迎亲队伍的大街两侧喊了起来。
“妖女惑君，祸国殃民”一声声一遍遍震耳欲聋，越传喊的人越多，越传喊得越响，放眼望去，都是平头百姓，根本找不出来传谣之人，也不能将所有人抓起来都杀了罢？
沈英怒喝道：“传谣者，杀无赦”
却没想根本没人理他，这句警示的话很快就被人声淹没。
风时鸣见此情此景，就知道定是有人从中作梗，虽然不知具体是谁，但心中思量几番便能猜到是谁。
风时鸣让迎亲队伍停下，他站在马上朝众人道：“都先听我一言”
众人一看是皇帝亲自上马说话，便暂时都闭了嘴。
“今日传谣者，我定会查个水落石出，但无论怎样，你们身为我的子民，自然也是希望整个国家好。”
轩辕晚，在我还是太子之时，生死不定之时，她数次救我性命，此次边城之战，千钧一发之际，她一个人一支箭立于城墙之上射杀了扶桑主将蒙多，自此我们打赢了对方的十万大军，我们少损失了不知多少儿郎，而这些好儿郎，都是你们的儿子，你们的兄弟，你们的丈夫。再此前，她制作火药，给将士们备冬衣，备食粮，就连营帐里的棉被她都给准备了几万床。
我天水前朝国库不丰盈，又逢洪水天灾赈济，边关打仗，哪一样不是几十万两的出入，将士的粮草，衣物，行军打仗的兵器，你们以为，这些都是从哪里来，这些都是轩辕晚曾隐姓埋名和南汝做买卖挣得钱，她是为了谁？为了她自己吗？她自己在轩辕宫当个衣来张手，饭来张口的公主不好吗？她是为了天下，为了百姓，为了你们每一个人都能有安稳富足的好日子过。”
“我再且问各位，你们在此听到一句谣言就大声四起，你们伤害的是谁？她又何曾伤害过你们？做过什么对不住你们的事？我今日娶她为妻，册封她为后，不仅仅是因为她为国家做了那些，而是我认定了这个人做我的妻子，没有人比她更有资格做这一国之母，更没有人有资格说她半句。所以，我此刻不是在以一国之君说这些，而是以一个夫君的名义，保护我的妻。”
风时鸣说完坐回马上，人群中鸦雀无声，造谣者也不敢再出声半句，都目送着迎亲队伍走向皇宫。
皇后身为一国之母，要与国君同齐，帝后大婚，普天同庆，册封大礼之前要先祭天、祭祖。
再由礼部的两位正副使臣宣读册文，皇后从正午门进入皇宫，帝后更换礼服到奉先殿谒庙，礼毕后再回宫。此时婚前六礼才算是完成，随后还才是更加隆重的册封仪式。
此间，大婚典礼上风时鸣给轩辕晚写的婚书如下：
轩辕氏嫡公主轩辕晚
柔嘉维泽，婉以承颜
吾心向往之，心已许之
谨以白头之约与卿共之
比翼连枝，良缘永结
喜与卿，同心同德，携手同行
愿与卿，日月星辰，共鉴此程
吾风时鸣，以此为证
唯愿吾妻，轩辕之晚
春秋四季，合乐共荣
相知相伴，共度此生。
乐礼，册封，观礼，礼成。
轩辕晚头上顶着九龙凤冠，身着礼服，脚踏凤屐，华丽无比之下，要一直身姿端正，不可偏斜，不可扭动，一天下来滴水未进，她感觉浑身僵硬，体力不支。
繁星满天，弦月当空。
昭华宫廊檐之下尽是灯笼点点，殿中喜绸喜被喜帐喜烛，映的人面桃花，似痴似醉。
轩辕晚又累又困，坐在榻前已经睁不开眼快要睡着了，等到半夜，风时鸣才带着酒气进来。
不知为何，往日和风时鸣日常一起没觉得什么，今夜却觉得手心出汗，听见他推门进来的那一刻有些期待又有些紧张，她打起精神尽量坐好，风时鸣进来看到晚晚还坐在那里等她，心中觉得有一阵感动，就像一个在外忙了一天的人，回到家发现灯亮着，妻子在家中正等着他。
而今日是他俩的大婚之日，他和晚晚，终于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了，他不用在克制，不用再和她分离，可以每天都粘着她了。他脸上微醺的酒晕随着淡淡的笑四散开来，走到榻前，坐在轩辕晚身旁，把她的手拿过来放在腿上，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
轩辕晚忍着困意，打着哈欠把纸包打开，：“茶酥？”
“嗯，我知道你一天没吃东西，一定饿坏了”
轩辕晚拿了一块放在嘴里，酥脆香浓，入口即化，她吃着茶酥甜蜜的笑起来，又拿了一块放在风时鸣嘴里，两人坐在塌前一起吃茶酥。
轩辕晚不喜欢那些侍从伺候，所以昭华宫里只有外面几个婢女守夜，二人吃完茶酥，漱了口，净了手，轩辕晚倒头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