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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相府寿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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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里街旁有座宅子,是我以前私下置办的,也一直没去看过,明日我叫人去打整一番,置办点新家什,那地离正街也近,但又偏静,往后就作为你们的新宅如何?”

    瑞雪和唐元看着彼此,连连道谢称好。

    陆南一今日不知为何,高兴的饮的有些醉了酒,耷拉着脑袋对风时鸣说:“你安排完了吗,安排完了把这位安排安排”

    他是让风时鸣安排阿芷的住处,他一个单身汉,阿芷住他那里不合适,所以还是要风时鸣给安排合适的地方。

    风时鸣看向晚晚:“晚晚,让阿芷来别院住可好?你往后就跟我去宫里住,别人也不敢多嘴说什么。”

    “阿芷当然可以住这里,不过,我暂时还不想进宫,深墙大院,我避之不及,我还是先住别院,正好阿芷跟我一起做个伴。”

    风时鸣冷着脸,小声道:“那我往后也搬来这里住,早上早起一会儿去上早朝,我也不想住宫里,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咳咳”陆南一虽然有了醉意,但心里明亮着呢,待着机会就要嘲讽一下。

    阿芷赶紧给他倒了杯水,呆呆的小声问他是不是嗓子不舒服。

    晚晚看风时鸣又开始耍小孩子脾气,问道:“你看历来有没有君王不住宫里的,我可不想背着千古罪名,被人骂道君王从此不早朝的红颜祸水,莫要耍小孩子脾气,我可不惯着你。”

    半凶半笑,一时给风时鸣唬住了,他不敢再提此事,但心里却盘算着每天要加急批折子,好早点溜出来找晚晚。

    十日后左相吴宥六十大寿,相府设宴款请皇亲贵胄和朝中大臣,左相为人还算忠厚,但朝中居于高位者,又岂是善辈,为官者也不是非黑即白,只是持中庸之道罢了。

    这日风时鸣带轩辕晚赴宴,而轩辕晚的身份是以轩辕公主入宴,两人形影不离,众人都猜测轩辕是否要跟天水联姻,但又没有名正言顺的一个名份,倒成了寿宴上议论的一个风向。

    左相吴宥有一位独女,名为吴善子,在天水皇城也算是名门贵女的前几号人物,听说上门提亲的人都快把门槛踏破了,但她没一个看上的,左相知道他女儿的心有所属后,这才煞费苦心,把风时鸣宴请来。

    但又不知风时鸣带个没名没分的公主来作甚,更不知风时鸣的后位为何迟迟不立,若是他女儿能入宫,后位若是得不到,至少也得是个贵妃,前朝和后宫素来是一荣俱荣,这眼下朝中提议丰盈后宫之事,风时鸣迟迟不动,只得他自己亲自往前推一推了。

    相府宽阔,主院显赫,进院的庭院别有一番风趣,小桥流水,池塘锦鲤,一步一景,恰到好处,再往里走便能看到气势夺人的朱红柱子和四角飞檐。

    宴席设在中堂大厅,以流水为席,以食为画,水声潺潺,琴声萧瑟,轩辕晚跟着风时鸣走了一圈,倒是没想到这相府寿宴甚是雅致,丝毫没有老派气息,和庸俗典礼,也不知是何等妙人操持的这宴席,闹中取静,温雅至极。

    宴席开始之际,风时鸣落于上座,轩辕晚在他身侧,臣子臣妇们虽然面上笑着,但又多有拘束。

    寿宴开始,琴音四起,柔美的舞娘陆续登场,其中一位主舞女子,身姿婀娜,不媚不惑,举手投足间如仙子落凡尘,让人如沐春风。那女子虽然目光没直接扫来,但轩辕晚总觉得她一直往她这儿看,但仔细看却没有对视过她的目光,或许是跳舞时的表情需要吧,她心里这样想着。

    但这种场合,说是寿宴,实则各持千秋,是大臣们和大臣夫人们交际的好地方,风时鸣倒是时而喝酒时而吃菜,也不忘给晚晚夹菜,但就是没往舞池中央看去,好似那些舞者如同空气一般,还不如他夹的那只虾有滋有味。

    “时鸣,你怎么不赏舞,这舞不俗,跳舞之人更是美中绝色。”

    晚晚小声的让风时鸣多给人家捧捧场。

    风时鸣冲着晚晚一笑,侧过头小声道:“还不如蛤蟆跳好看。”

    轩辕晚:“你都没看”

    “无趣”

    他不是说晚晚无趣,而是说这些舞无趣,重点是在他心里,除了轩辕晚,他看什么都觉得没意思,他压根儿没兴趣看其他人,这倒不是他刻意做的多么高尚,而是在他的认知里,他一是觉得生命有限,精力有限,把时间和关注点都放在自己最亲最近的人身上都不够。其二是任何舞姿在赏心悦目之前,要看是谁跳的,若是晚晚跳舞,跳蛤蟆舞他都觉得好看。

    (咳咳,他这人就是这样,认定一个人,眼里心里就容不下别的,看任何人事物比较清醒罢了。)

    吴善子的一曲霓裳羽衣舞跳完,从惊艳到惊艳,轩辕晚看的津津有味,她觉得以前书里说的没错,赵飞燕身份低微,却靠舞技最终成为了皇后,虽然红颜薄命,但也算励志,她一个女子看着翩翩起舞的美人,都心生欢喜,更何况那些男人们呢,但她转过头看风时鸣,依旧是一副事不关己,认真用膳的样子,难不成他不是正常男人?

    风时鸣看她眼珠子转来转去就知道她心里又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但一定和这曲舞有关,也不知他是和晚晚心有灵犀似的,对晚晚说:“我很正常”

    晚晚惊讶不已,他这人怎么能知道别人心里在想什么,怪吓人的!

    一曲毕,众人赞,左相站起来笑道:“老夫今日寿辰,小女特羡此霓裳羽衣舞给圣上和各位同僚同乐,各位见笑,多谢陛下和各位赏脸,老夫倍感荣幸,在此先干为敬。”

    吴宥把杯中酒一饮而尽,笑呵呵的让他女儿到身边来,给众人介绍:“这是我的掌上明珠,吴善子”

    又对吴善子道:“善子,去给陛下请安,给各位叔叔伯伯请安”

    吴善子点头应是,脚底下也不知用了什么东西走起路来步步生莲,周身散着香气,很是优雅。

    她走到风时鸣面前,耳尖微微泛红,头低着俯身行礼,风时鸣看都没看她,继续给晚晚夹菜,若无其事的应付了一声让她起来吧。吴善子呢也是个机灵的,起身之后并没有直接离去,而是转向轩辕晚行礼道:“这位就是轩辕公主吧,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轩辕晚咽下口中的菜起身回礼:“吴小姐听说过我?”

    吴善子面带微笑,柔声道:“公主跟南汝新皇交好,又亲自在各国做买卖,聪明能干盛名在外,小女自然有所耳闻。”

    此话一出,众人都屏气凝神不敢出声了,风时鸣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起来,手上的青筋渐起,没等轩辕晚开口,他便道:“吴小姐确实好雅致,不但舞跳的好,这长舌妇也当的好,吴宥你这个女儿教养的是极好啊!”

    吴善子不明白为什么她当众揭穿了风时鸣身边这女子之后,风时鸣不但不疏远她,还如此护着她,她说的本来就是事实,还有很多腌臜话她还没好意思说出口呢。

    她早就把轩辕晚的底细调查清楚了,这个女人最早用化名在天水城,不但摆摊儿卖过臭豆腐,还跟人打过架,又来又在兰香楼待过一段时间,再后来又开的晚甜居这个茶点铺子,有段时间跟南汝新皇白歌出双入对,还跟着人家去过南汝,这种到处抛头露面,水性杨花的女人,除了出身高贵些,哪里比她强。

    她想一定是风时鸣为了和轩辕联姻才对她好罢了,即便如此,她也要揭露她那不为人知的老底,让风时鸣心里膈应,日后她若是进了宫,也不会让她压一头。

    可是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她以为风时鸣厌弃的那些,实则都是风时鸣爱护的,她说轩辕晚的每句话,都是在挑战风时鸣的底限。

    不过幸亏那些她认为轩辕晚的腌臜事没说出口,若是说了,这寿宴怕是要变成寿终了。

    吴宥用袖子擦了擦额上的虚汗,尴尬的赔笑道:“小女性子直率,可能误听了别人的谗言,这才不知礼数在这里胡言乱语,还望陛下和公主息怒,我这就叫人把小女带下去。”

    没等风时鸣开口,吴宥就连忙叫人把吴善子带去祠堂跪着思过,他知道若是风时鸣动怒,受罚的可就不止是这些了。

    风时鸣冷哼一声:“左相可莫要玷污了性子直率这个词,我不是先皇,不会跟你们戏水鸳鸯,哦对了,朕才是性子直率。”

    “今日左相寿辰,既然左相家中女眷开了这个头,那正好,朕也当着众大臣的面告诉你们,朕择日就要迎娶轩辕公主轩辕晚为我的妻,为朕的皇后,为天水乃至未来天下的国母。至此,其他任何女子,各位大臣都莫要再打送入宫的主意。别说女子,就算是我宫里的蚊子,都是公的。”

    “对了,日后天水也好,统一天下也罢,我的子民,都要一夫一妻制,这个之前朝堂之上我已经提过了,是时候该落实实行。”

    “天下也不该重男轻女,父权夫权的天下除了争权夺利,引起征战,也没好到哪儿去,男子有什么资格轻贱女子,你们哪一个敢说自己不是女人生的吗?”

    “稍微有点官职或者钱财的就三妻四妾,流连花柳,历代皇帝更是后宫佳丽不止百人,竟还打着丰盈子嗣的名义,你们身为男人,自己心里不清楚吗?男子女子在不同的地方发挥不同的用处,正所谓阴阳平衡谓之道,你们自己三妻四妾,嫡庶尊卑的整出那些家乱,原因还不是因为你们自己吗?”

    “多大的本事啊,一个男人还得那么多女人伺候,你们哪来的脸?这用我新学到的一个词来说,你们就是‘普信男’!”

    “总之,日后你们多修心养性,男人这一生,能做好一个人的丈夫,做好父亲,做好臣又或者做好君,做好自己的任何位子,都已经是圆满,今日虽是左相寿辰,我也只当是家宴,与各位说句体己话,就是每个人最应该学到的是“爱”,这种爱,是天地间的大爱。”

    “若是世间人人都能以大爱相持相待,这天下也不会有诸多纷争和痛苦。”

    轩辕晚从未了解过,也不知道风时鸣的真正内心,竟然有如此深的觉悟,她好像重新认识了这个人一般,在这样封建的古代,她从一个受过很多痛苦的帝王这里,居然听到了他和臣子们谈论仁爱,谈论男女平等,这简直不可思议。

    大臣们都垂眸不言,不是不言,实则是不知该说些什么,以往他们只要八面玲珑,四处逢源,便可以在这官场上下窥的人心,他们自认为游刃有余的君臣之道,在风时鸣这里,半点不通。

    他们毕生学的是做官做臣,而风时鸣教的他们是做人,而这做人又跟他们幼时学的不同,他们大部分人所学是为利己,风时鸣讲的是利他,并且有仁爱之心,平等之心,谦卑之心,真诚之心的利他。

    风时鸣在苍梧山的那几天不仅仅是颠覆了十年的所有价值观,更是悟到了,人心最脆弱,也最坚强。所谓的得人心者得天下,得的人心不是刻意而为之的趋炎附势,而是每个人都能真正有大爱之心爱人如己,而这种大爱源于自知,世界上有多少人,一生不自知。

    相府寿宴散席后,大臣们都各自松了口气,各家夫人们却都喜笑颜开,心里都很赞赏这位心上任的陛下,她们活了大半生,未出阁前唯父母是命,成亲也大多是为家族联姻,嫁人之后要从夫侍奉婆母,一生在后宅和姬妾们明争暗斗从未真正舒心过,哪里晓得何谓平等二次。

    女子想在这样的时代里挣脱出来,抬起头以自己为中心的活着,太难太难了,别说自由,就连生死都是捏在别人手里的,风时鸣和轩辕晚都明白,他此番话不是为了想立马改变别人,而是在众人的心里,种下一颗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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