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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中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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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巫师喝了杯热茶后,见自己好好地,风时鸣好似也没有敌意,反而谦逊有礼,落落大方,他慧眼如炬,知道这才是天下的好君主,虽然他身在他国,但他从小懂得天下大道为何,也知道所为的天意命运,风时鸣是命定的国君,天下于他手中,再好不过。

    风时鸣见大巫师喝完一杯茶,又让人给添了新茶,柔声道:“大巫师请喝茶。”

    “既然如今我们坐在这里,那我也就长话短说,天下归一,扶桑归顺为臣,君臣便是一家,日后我们中原有的,也定不会亏待扶桑,除了扶桑没有了王,对于百姓而言,只会是百利而无一害,这一点,想必大巫师是想的清楚的。”

    大巫师放下茶杯,笑了笑:“确实,陛下通透,也定会是一位好国君,我王归顺不是不敢打,而是为了我扶桑百姓,本就清苦,若是战乱,又不知有多少孩子和牛羊饿死冻死在这个冬天。”

    风时鸣说:“我自然知道扶桑艰苦,所以既然是我臣民,日后和中原开通商贸,待遇和中原一样,并且每年我会补助你们二十万石粮草,不过这个补助是直接发放到百姓手里的,不会经你们部落主的手。”

    大巫师哈哈大笑:“这样甚好,日后只要我活着,定不会让扶桑再犯中原,也希望陛下能遵守诺言,照拂我扶桑百姓。”

    风时鸣让人拿了张字据,交给大巫师,大巫师看后捋了捋胡子,俯首作揖告辞了。

    风时鸣知道扶桑人生性自由随意,所以跟他们说话他刻意没有称朕,而是称我。

    飞沙走砾,一望无垠。

    大巫师久经风沙满脸沧桑的面庞上渐渐放松下来,笑容也真挚了许多。风时鸣以礼相待,并送大巫师离开。出帐时却风沙四起,乌云蔽日,远处浩浩荡荡的马蹄声愈来愈近,只是隔着沙雾却看不真切。

    大巫师眯着眼,说道;“应该是我们部落的勇士,可能是巡我来了。风时鸣点点头,又悄然转头给陆南一使了个警惕的眼色。

    远处人未近,声已到:“大巫师”

    大巫师闻声,喜笑颜开,对风时鸣行礼作揖道:“是我的侄儿乌达合,想必是来接我回去的,外面风沙大,陛下就不必相送了。”说完大巫师转身向来者走去,眼看着快要走到那些人跟前了,风时鸣却见那群人仍没有减慢速度勒马,而是越过大巫师,加快了速度直奔风时鸣而来。陆南一眼尖手快,正要把风时鸣拉到一旁,却不料还未来不及阻挡,风沙之中一支快剑径直射入了风时鸣的胸膛,霎时间黑血涌出,风时鸣只觉四周开始恍惚,渐渐的听不到人言,浑身渐冷,最后瘫软倒下了。

    “不可!”远处大巫师大叫,可已经为时已晚。

    “陛下!医正,快传医正!”陆南一震天一吼。

    罗布怔了怔,眼看那射箭之人掉头一走,临走时还把大巫师拽上了马,速度之快,身影逐渐在风沙中淡去,他见状想都没想就上马想带兵去追,陆南一却喊道:“回来,都不许去追,全军立刻折返边城城内。

    罗布咬着牙眯着眼望着风沙之地,攥着缰绳的手已经捏的泛白。

    陆南一带着风时鸣立刻回边城,谁都没想到一切顺利的征途却迎来了最致命的一击,敌方一边投降和谈,一边又暗下杀手,此人箭术简直出神入化,风沙之中几米开外看不真切,他却能隔着几十米一击必中,想必不是寻常人的眼力,定是常年在风沙中训练过的。

    马车上医正眉头紧锁,面带忧虑:“陛下这箭若是再偏丝毫,就无力回天了,现在虽然还没伤及性命,但箭上有毒,这毒不知是什么毒,是我都未曾见过的,止血药止不住,而且即便到了地方,这箭取得时候也极为危险”

    陆南一抽出佩刀对着医正,低声怒道:“若是救不活陛下,你也活不成。”

    张医正倒是不担心自己能不能活,眼下是想着怎么救眼前的人,索性也没理陆南一,继续给风时鸣止血,给他服了一颗解百毒的药丸暂作缓解。

    到了边城之后,关城锁道,风时鸣被抬到了张家府宅,张家老太太见状,赶紧让张家两兄弟去寻华郎中,还有把城中所有空闲的郎中都传来,张家兄弟不敢耽搁,骑马便各自飞奔前去。

    风时鸣已经嘴唇泛青,脸色苍白,血仍旧流个不停,陆南一在一旁急的打转,喃喃道:“这样流血好人也撑不住啊,张医正你快想办法啊”

    张医正一生见过不少临危病症之人,无论在紧急的性命攸关的时刻,为医者都不能慌,这是他年少学医时,师父给他的第一条训诫。

    不管陆南一怎么说,他都不慌不忙,给风时鸣熬了解毒的草药,又用土方法药粉敷在伤口处,当务之急,是要找个帮手,他要把箭取出来,是生是死,就看这箭取的怎么样了,剩下的这毒和血才能去治。

    届时,华郎中正在他的小诊所后院和老友下棋,一盘棋马上眼看就要赢了,张家两兄弟却闯了来,他还未来不及行礼,一把老骨头就被张大扛上了马。

    华郎中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大叫道:“等等等等,将军这是作何?”

    张大说:“救人,片刻都耽搁不得。”

    华郎中深叹了口气:“那将军也得让我把药匣带着呀,我一个光杆司令去没有要没有针我怎么治?”

    张大又赶紧把他拎下马,看他一把年纪走的忒慢,便直接把他横抱起来:“药匣在哪儿?”

    “那边那个屋里”

    华郎中听张大说了一醉,是中了扶桑的箭毒,且命中要害,血流不止,中原的医正束手无策。他又进屋拿了几个药罐子,里面是一些药丸。

    一盏茶的功夫,张大张二各自带回来了郎中,华郎中在马上落地的那一瞬,感觉全身骨头都要颠散了,缓了缓神才站正。

    屋内,张医正正让陆南一给他打下手,将刀用火烤了烤,正要以刀做辅助取箭,刀尖即将落肉之时,恰巧华郎中进屋看到,厉声道:“住手”

    张医正转身看了看,见华郎中快步走了过来,趴在风时鸣的伤口上看了一圈。

    “这箭取不得”

    “这箭不取,血不止,毒发作,还怎么救?”

    “血不止不是因为箭,是因为箭上的毒,他现在周身气血涌至心头,若是不拔箭还能撑上几个时辰解毒,若是拔了如同大坝开闸,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他,这箭不是不能取,是现在不能取。”

    张医正从上往下又从下往上看了看这小老头,冷哼一声:“你行你来”

    陆南一在一旁焦急难安,华郎中让所有人都出去关上门,张家老太太见陆南一急的饶头打转,过去柔声道;“孩子,先坐下歇歇喝口茶,华郎中是我们边城最好的郎中,他的祖上是名医,除了脾气古怪了些,这医术是不在话下,我知道你忧心陛下,咱们且等一等,陛下九五至尊,自有天佑,定然会平安无事的。”

    张家两兄弟忿忿不平,张大跺着脚道:“他娘的那些扶桑小贼我就知道没那么轻易投降,陛下每年答应给他们三十万石粮草,还不知足,竟使这种阴招。”

    张二抹了把脸说:“我们祖辈跟他们打了多少交道,还不知道他们那些人什么尿性,都是自私自利之辈,为了活下去,什么尊严什么诚信,对那些孙子来说,都是狗屁,这帮人早晚有一天我要杀的他断子绝孙!”

    老太太摇摇头:“好了,陛下在屋里还要休息,你们就不要在这里发牢骚了,这扶桑是块难啃的骨头,他们信天信地,唯独不信我们的君王,他们与狼群为伍,在风沙中长大,岂会和我们一样?眼下是要先把陛下治好,你们先去在城门布防,这几日,恐怕他们还会趁虚来犯,一定不要掉以轻心。”

    江知晚到南汝之后,就和小宁一起打理正阳街的生意,白歌早就接到白鹭的信,信上只说江知晚和风时鸣分道扬镳了,并未说她在其中推波助澜之事,只叮嘱哥哥让他珍惜。

    白歌心中阴霾四散,他知道自己一定要紧紧的抓住这天赐良机,每日下了朝便换上以前的着装去找江知晚。

    她在晚甜居里算账他就在一旁帮她削水果、剥柚子,她招呼客人时他就跟伙计一样帮着上茶点。有一次遇到了朝中的大臣来吃茶,说话间抬眼怎么看着这上茶点的人这么眼熟呢,擦了擦眼仔细看了看,好像还真是他心中想的那个人,吓得赶紧跪下,铺子里的其他人都不明不所以然,他结结巴巴道:“陛陛陛”

    白歌笑道;“这位客官是碧玉掉地上了是吗,我来帮您一起找。”

    蹲下身后小声跟那位大人说,他微服私访让他不要出声。

    那位大人哆哆嗦嗦的起身,慌忙之下还磕到了桌角,桌子上的茶洒了一片,白歌忙拿抹布去擦,又被他赶紧抢去,说他自己来。

    第二日,江知晚怕白歌在这里影响生意,就不让他再来帮忙了,白歌只能化身为茶客,来花钱吃茶总不能还有驱客的道理,江知晚便也不再管他。

    那日江知晚头痛难忍,便早早的回到了长租的客栈里歇息,夜里做了一个梦,梦见黄沙漫天,她只身站在戈壁滩上,衣袂被风吹的飘着,透过风沙瞧见荒凉的戈壁滩烽烟四起,转眼间却又遍地是死尸死马,干涸的地上血流成河,血河竟流到了她的脚下,沾湿了她的裙边,她吓得连连后退,背后却有一人将她揽入怀,她回头一看那人竟是风时鸣,笑容满面的看着她。正当她想喊他的名字的时候,突然间却飞来一支箭,直直的穿过了他的胸口,江知晚大惊失色,却见风时鸣竟仍旧笑着看着她,彷佛那支箭压根不存在一般。风声中随之而来的是千军万马的马蹄声,江知晚正要拉着风时鸣走时,只见他的身体化作风沙,随风飘散了,她伸出的手上只遗留的一捧沙,她吓坏了,四处大喊:“时鸣”,哭得撕心裂肺一遍遍喊着,乞求他回来,可是无论怎么喊,嗓子都喊得沙哑,手中仍然是那捧沙,他依然没有出现。

    她被自己的梦里的喊叫吵醒,猛的坐了起来,方才她在梦里叫时鸣的余音仍缭绕在屋中,而自己正在榻上,她起身四处张望,咬了一下自己的手,很疼,才镇定下来,确认原来是一场梦。

    梦里真实到彷佛风时鸣化作的沙还颗粒分明的被她捧在手心,她起身点了烛火,仔仔细细的正面反面的看了看自己的手,并没有沙,她觉得自己可能还没有在梦中缓过神来,黄沙漫天,横尸遍野,历历在目,甚至她还记得那带着余温的血河流向她,风中的血腥味充斥着她的鼻腔,令她很不舒服,即便现在已经醒来,那种视觉、嗅觉、感觉也仍旧很真实。

    她披上外衣,打开窗透了透气,又在窗前的书案前坐下,发了会儿呆,研了些墨,在纸上写下了:风时鸣三个字,又想以信的格式写下去,但是又想着人家现在是一国之君,说不定一旁早有红袖添香,又或者珠宝软玉在侧,她走都走了,又写哪门子信给人家,总不能说是因为做了一场噩梦就问问人家是否还健在吧,这也太荒谬离谱了,罢了罢了,又三两下把纸上的名字划了去,回到榻上继续睡了。

    张府这上下都静悄悄的很,无论是主子还是奴婢,走路都不敢大声,生怕扰了贵人清静。

    风时鸣仍旧未醒,除了给他灌汤药,还将他放在药桶里蒸,直到第二日,华郎中才让张医正给他打着下手将箭取了出来,这若是在以前,是万万不敢耽误一两日才取箭的,而此次,竟然有惊无险,取了箭之后除了又出了些血,身体山倒比第一日要好上一些。

    张医正不禁唏嘘,若是当时华郎中晚一步来,他刀子下去取了箭,只怕风时鸣当时的情况会挺不过去啊。

    陆南一急的上前询问:“华郎中,我兄弟怎么样了?”

    华老头累的佝偻着背,轻声说:“暂时死不了,但是体内的毒已经蔓延到了五脏六腑,他要每日把药当水喝,然后在排出来,还要每日用草药给他熏蒸,慢慢来吧,至于能不能醒,什么时候醒,都不好说,这还要看他自己。即便醒了,这毒和大量的药,对身子肯定也是有损害的,能活多久,不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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