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恩义
第二日一早，江知晚已装好马车，风时鸣把自己贴身的匕首给她让她带着防身，其他的他知道他的晚晚除了那三脚猫的功夫在江湖上不行，其他的她比自己有主意。
二人又回房中说了些小话，拥抱了许久，直到白歌来催，两人才恋恋不舍地松开。
白歌知道二人互有情愫，但是他心中深如海的情分却也无法遮掩，亦无法隐藏。
风时鸣派十一门暗中保护，至于白歌，他不在乎，他相信晚晚。
去南汝最快也要大半个月，好在船上应有尽有，吃穿用度跟平日里竟不相上下，有时他们让小厨房做饭，有时亦自己动手捕鱼虾在甲板上烤着吃。
江知晚把剥好的虾放进嘴里，问道：“南汝想必吃食种类也是很多吧。”
白歌眉眼含笑道：“是多”
又道“数不胜数”
江知晚竟有些期待南汝的美食。
“说到南汝，你应当知道你胞妹嫁来天水了”
白歌一怔，随后笑道：“自是知晓的”
“那你”
“我为何不见？”
“嗯”
“等这次从南汝回来再见吧”
白歌垂目又道：“我身上的担子需要卸一卸，该了的事情也要了一了。”
江知晚一手托腮，看远处道：“你定当是有你的苦衷。”
白歌片刻未语，只道：“晚晚不怪我未明身份一事？”
“这没什么，我知你品行，亦知你有你的苦楚”
她自不知如何开口向他禀明身份，又有何资格怪人家未明家门。
漫漫长路，江知晚幸好带了些书在路上打发时间，船顺着齐星河缓缓南下而行，夜里一直睡得倒也安稳。
这夜却一如反常，睡梦间江知晚隐隐听到不远处有打斗声，她猛地起身去寻白歌。
白歌、唐元、小宁、江知晚齐聚在甲板上望向离这里不远的水面有一艘货船，货船上的人似乎起了争执，又或者说是遇到了水盗打劫。
小宁见状对江知晚道：“小姐我们还是赶紧回去躲着吧，我们女子站在这里若是被贼人看到，更是危险的。”
白歌闻言也看向江知晚，眼神里有些担忧，但未开口。
江知晚眼睛盯着那艘船，坚定道“不可这般坐以待毙，贼人离我们不远，截完那个货船，定不会放过我们这个大船。”
白歌点头：“晚晚所言甚是，水上的盗贼，皆是亡命之徒，得手了一个，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另一个。”
“唐元，清点我们船上有多少侍卫，留下四个高手贴身保护我们的船，其他的人，乘小船悄悄去支援，若是能救下活口，一并带回来。”
“贼人贼人就不必手下留情了。”
唐元应是，便匆匆去安排。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唐元带人已赶到了那艘货船，。
刹那间，漆黑的水面上已充满了浓烈的血腥味。几个身影快速的穿梭在那船的甲板上，船舱上，水面扑通着似乎是人掉落的声音。
四周的风随着激烈的打斗也翻涌着，平日里唐元看似闲来无事，真正打起来，刀法干净利落，被击中的贼寇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一刀致命。
水贼虽也有些江湖高手，但大多是酒囊饭袋，遇到唐元和十一门的高手及侍卫根本不是对手。
随着渐渐安静下来，除了跳水逃跑的几个水贼，唐元和一行侍卫，已把贼人收拾个干净。
船上一十八个伙计都已没了气息，船老大和初次跟着他运货的儿子也一并受了伤。
唐元和几个侍卫把受伤的二人带回了船上，又留下两个人在船上看着。
江知晚已提前把止血止痛内服外用的伤药准备好，并让小宁烧了热水。
白歌看在眼里，心中暗暗赞赏，他心里的晚晚，便是这般善良。
船老大只是伤了胳膊和腿，意识倒也清醒，他的儿子倒是伤的比较重，腹部一刀肩上一刀，身上还有几处伤，流血过多已经不省人事。
船老大也是行走江湖多年，最是讲道义，见江知晚一行人气宇不凡，又出手相救，便卸下心防，主动与对方交谈了起来。
船老大唇色发白，支撑起身子抱拳道：“在下是齐星河船帮的总舵主张甫，这是初次随我出行的犬子张也，几位救命之恩，日后定当相报。”
江知晚一边帮张也处理伤处，一边柔声道：“ 路见不平，任谁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贼人如此这般放肆，只是我们去的还是晚了一步，船上的伙计——无一幸存。”
张甫低头垂眸，眼中湿润：“哎，他们都是跟了我十几年的兄弟，待我回去定会好好抚恤他们的家人。”
白歌问道：“既然你们是这条河上的船帮总舵，十几年都在这条河上跑的，应该是黑白两路都打点通畅，怎会阴沟里翻船，着了小贼的道呢。”
张甫点点头：“确实不假，我们跑船的沿河一路，上至官府下至流寇，我们皆通关通点，赚的银子大半都花在了这上面。”
“但今年的流寇却不一般，我们从未见过，好生与他们示好他们也是半句不听，上船之后刀刀致命。”
“这群人高大威猛，使用弯刀，长相不像是我我天水人，甚至可以说非我关内人。”
唐元心中已暗暗有了定夺，把今夜所遇之事，传信给风时鸣。
白歌心中黯然，没再言语。
江知晚联想到那日湖畔边的树林里的动静和风时鸣的反应，不知是否与今夜之事有关。
船上几人心中各有思量，第二日一早，江知晚叫人把船靠岸，又派了两人送张甫和张也去医馆。
他们要继续赶路南下，船老大二人和货船定是要靠岸另做安排的。
临走时船老大再三表达感谢之意，和白歌等人交换了天水的地址，以便以后联络。
江知晚等人继续南下，到了临州地带，齐星河穿过镇中心，河上开始热闹起来，有不少水上商贩，鲜果蜜饯，小吃小食应有尽有。
桂花糕香气四溢，配上一杯龙井茶，坐在船头享用别提多惬意。
白歌亦是欢喜的，他知道晚晚喜欢这些小吃，左右都想买一些，高声道：“船家，你船上的樱桃给我来一些。”
又喊道：“ 那位船家靠近些，我要两个糯米团子和一块糯米糕，再来一壶糯米酒。”
眨眼的功夫，白歌两个手拎了各式各样的吃食给江知晚送来。
“又买这么多，吃不完可是要浪费了，”
白歌笑道：“晚晚能吃多少就吃多少。”
江知晚心中感激，白歌作为朋友，却是极好的。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了童年趣事，免不了江知晚要将身份告知。
毕竟，瞒着也早晚会知道，倒不如自己先坦诚，才不会伤了友人的心。
江知晚若无其事道：“白歌”
“我在”
“那个其实我以前是轩辕晚”
白歌手中的动作停住，怔了一瞬，随后又笑道：“我知道”
江知晚惊叹：“你如何知道？”
“知道，也不知道，因为很多相似，大概是凭感觉吧。”
江知晚又道：“其实我也不算是轩辕晚，总归，你就当这世上没有江知晚这个人了，我只想做我自己。”
白歌心中如刀扎般绞了一下，睫毛微眨，失落四散。
其实他也没有太多失望，只是他自小便把那人当成他的妻，敬她爱她护她，突然没了，他心里接受不了。
有了一丝希望，他便寻，他便等，可是等来的是什么结果，他心中无着落。
如今人找到了，可是又说她不算是轩辕晚，不想做轩辕晚，对他保持友人的距离，心中又有了他人，说明前尘往事，她不想继续年少的那份情谊。
心中百般滋味，终是化为一笑，淡淡带过，有时，言语显得尤其无力。
白歌想了很多，到嘴边的也只有一个好字回应。
江知晚倒是心中轻松许多，转而又想着白歌应该心里会失落吧，毕竟这么多年的念想。
又安慰道：“白歌你别难过，大家都是好朋友嘛。”
白歌浅浅笑道：“我无事，无论你是不是轩辕晚，我都会对你好。”
“为何”
“我也不知为何”
“你应当知道我与风时鸣，我们俩”
“我自然是知道的，我对你好，是把你当小孩子一样对你好，不仅仅是感情上的。”
江知晚心头一暖，点点头终是未再言语。白歌人品出身相貌自是没的说，可她终究是对他没有男女之情，如果当初她先遇到的是他，倒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江知晚又觉得，有这样一个朋友也不错，他对我好，我也定会对他好的，二人敞开心扉说开之后，心中终是放下了许多。
边说边吃，江知晚一不小心就吃多了，夜里睡不着，一个人走在甲板上吹风，却瞧见一黑影鬼鬼祟祟走到船尾去，她悄悄跟在后面，一棍子敲上去，只见唐元捂着头转身看了一眼，便昏了过去。
江知晚见是自己人，大惊失色：“唐元，怎么是你？”见人昏了过去，便叫上了小宁二人一起把唐元拖回船舱里。
唐元手中信件自是被江知晚看完，唐元醒来时，只见江知晚手叉腰看着自己，旁边小宁也是气汹汹的瞪着他。
眼睛睁了一半，看到这副场面想了想还是又闭眼睡了过去，这才逃过女子之怒。
到南汝时天气已经热了起来，江知晚换上了薄纱裙，本来皮肤就白嫩，盈色纱裙衬得整个人发光似得。
几人都想在街上逛逛，便没有随马车先行。这里的百姓男女个头都不算很高，皮肤不比中原人白，衣服喜穿鲜艳的颜色，街上比中原更热闹，人们脸上的笑容更淳朴。
江知晚心中暗道，白歌这白嫩的样儿，加上这身段，在这里真不愧是人间龙凤。
江知晚在这里似乎也放松洒脱了许多，像个小女孩似得走着走着还会蹦蹦跳跳，看到好看的簪子也会走不动路，遇到糖人也眼巴巴的想吃，白歌很珍惜这样的时光，他希望这样的日子可以久一点，再久一点。
唐元的肚子叫了一路，每次叫小宁都会回过头瞪他一眼。白歌看到这俩欢喜冤家一路上大眼瞪小眼的，不禁摇头笑笑。来者皆是客，白歌邀众人去南汝皇城最好的酒楼望春楼宴客。
望春楼顶层雅间，白歌邀众人入座，道：“南汝临海，盛产鱼虾海味，望春楼最出名的一道菜便是一道水晶烤虾仁。”
“此道菜看着简单，做法和火候都十分讲究。选择新鲜活虾，先用盐焗，再用火烤，火候不宜太小时间不宜太久”
“虾仁烤好后要用十种海味吊的高汤浇盖，这样做出来的虾仁，甘甜多汁，鲜香四溢，水嫩弹牙，却又不失原汁原味的口感。
江知晚胳膊搭在桌上，手托着脸笑道：“我最喜欢吃虾了，一会儿一定要尝尝这道菜”
白歌一脸宠溺道：“一会儿还会有很多好吃的菜，晚晚要多吃点”
白歌点了：蟹酿橙、梅子姜、翡翠玉带海参、莲房鱼包、酒浇江瑶、五辣醋蛏子、水荷儿虾、山家三脆、蜜汁烤鸡、烤羊排、笋蒸鹅、豆儿糕、甘露饼、雪霞羹。一大桌子菜，几人最后竟是一点都没浪费。
南汝皇宫崇德殿上，南汝王得知白歌已进城，：“这小子，我看他躲到什么时候，让人传出消息给他，就说朕病重。我就不信老子病重儿子能不来看一眼。”
“长大了翅膀硬了，几年不回来看我，家不要国也不要，哼。”
一旁的皇后瞪他一眼，不满道：“还不是你当初跟他置气，如今倒怪起儿子来了，我一儿一女现在都在天水，我看以后我也去天水得了”
南汝王撇撇嘴，低声道：“朕就是说说气话，你看你成天凶我，一点面子都不给我留，这外面还有人呢。”皇后白了一眼，胳膊一甩，转头走了。
刚出崇德殿便手捏着帕子捂在嘴边笑了起来，跟身边的嚒嚒说：“你听到没有，小白歌回来了，想必不日便会回宫，我赶紧去给他准备些衣服和他爱吃的东西去。”说着主仆二人喜笑颜开，扭着腰往后宫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