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仇恕初见丑头陀，灭门仇人是恩师
仇恕跟在秦霄、汪风身后，来到他们练功的空屋，汪风推开门请仇恕入内。
屋内燃着一支蜡烛，虽不是十分亮，也比屋外的星光亮不少。
借助烛光，仇恕看见正对门的墙根下，一个奇丑无比的头陀闭目坐在蒲团上，除他之外屋内再没别人。
“我妹妹呢？”仇恕回头盯着汪风问道。
“仇恕，你可认识我？”汪风没说话，丑头陀睁开眼，先开口。
“你是谁？”仇恕奇道，他是第一次见丑头陀。
“故人，一个故人。”丑头陀不紧不慢说道。
“故人？你认识我？”仇恕更奇，丑头陀在他脑中全无印象。
“在你只有这么点大的时候，我就认识你。”丑头陀双手比约一尺的长度，告诉仇恕在他很小的时候两人就见过。
仇恕认真回忆，绞尽脑汁也回忆不起半点与丑头陀有关的往事，皱紧眉头问道：“你认识我，知不知道我妹妹的下落？”
“我不但知道你妹妹的下落，还知道你一家被人灭门的事。”丑头陀依旧不紧不慢。
仇恕心头一震，即将全忘的往事再次袭上心头，虽然模糊记不甚清，但他依希能记起父母被仇家杀害，自己也被仇家重伤。
那是他五岁前的记忆，正常人经过十几年早已全忘，他还能记得一些片段实属不易。
“快告诉我，是谁杀我全家？是谁带走我妹妹？”仇恕十分激动，抢上几步冲到丑头陀身前，拎住他领口逼他说出实情。
“不得无理！”秦霄、汪风见他拎住丑头陀吃惊不小，怕他激动之下伤了丑头陀。
到时丑头陀怪罪，故意不按时给控制寒冰气的药丸，他们又有苦头吃，齐抢上来相救。
“不必你们多事，退下。”丑头陀右掌轻飘飘拍出一掌震退秦霄、汪风。
左手轻轻在仇恕拎住他拎口的手腕上一拂，一股森寒之气透骨生寒，仇恕抵不住那股寒气，不自觉抽手。
丑头陀一招两式，先挡秦霄、汪风，再退仇恕，轻描淡写间尽显修为。
“我这一手可还过得去？”丑头陀十分得意。
仇恕没闲心听他卖弄，让他快说是谁灭仇家满门及妹妹下落。
丑头陀不想秦霄、汪风知道这件秘事，突然腾空飞起，以苍鹰搏兔之势扑向秦霄、汪风。
“啊！丑鬼，你想……”
二人忽见丑头陀扑来，以为他要杀人灭口，失声惊呼，话还没说完已各中一指萎顿在地作声不得。
“你好歹毒，他们与你无冤无仇，还帮你办事，你竟杀了他们。”仇恕见二人倒在地上不言不语，以为他们已死，指责丑头陀不该杀人。
“和尚只是制住他们的穴道，让他们睡上几个时辰，听不见我们谈话。”
“我们的谈话外人听不得？”
“当然听不得。”
“为什么？”
“事关相思刀、断肠剑的秘密。”
“既是秘密，你为何说给我听？”
“因为你是唯一能找到断肠剑的人。”
“我能找到断肠剑？”仇恕自来少林从未听人说起过断肠剑，今天是第一次听到，不敢相信自己是找到断肠剑的关键。
“当然。”
“为什么？”
“你一家被灭门就是因为相思刀、断肠剑，围攻你父母的人在杀死你双亲后并未找到刀剑……”丑头陀说到此，一时想不到词，不知该如何往下说。
“你是说我爹娘早料到有人觊觎相思刀、断肠剑会上门抢夺，所以事先把两件宝贝藏在他处？”
“没错。”
“如此害人之物，我想他们应该是已毁了，世上再没有相思刀、断肠剑，你别白费心机。”
仇恕看见丑头陀时就油然生出一丝厌恶，不想帮他，故意说相思刀、断肠剑已毁，让他早些死心。
“不可能，你父母为保你和令妹性命，把寻找相思刀、断肠剑的线索留给了你们。”
仇恕又是一惊，双亲为护他与妹妹周全，把找刀剑的线索留给他们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此，仇恕断定丑头陀把他找来没安好心，暗思脱身之策，嘴上应付道：“要是真有，这么多年我不可能没见过。但在少林许多年，从没见过你说的东西。”
“渡难那老秃驴是害死你父母的元凶，他当然不会让你知道该物的存在，给你线索寻根追源找他复仇。”
“你说什么？”仇恕激动异常，又抢上两步拎住丑头陀的领口，使劲摇晃道：“你说的不是真的对不对！”
“不是真的！一定不是真的！”仇恕喃喃自语，大师父于他不止有养育之恩，还有救命之恩，授艺之恩。
他视大师父如师如父如世间唯一的亲人，是他努力活下去的希望。
如果大师父是他的灭门仇人，一切美好的形象瞬间彤塌，他接受不了。
“小子，除了少林的秃驴，其他名门正派如武当、峨眉、崆峒、华山、青城、九华、黄山等等都是灭你满门的元凶。”丑头陀火上浇油。
“不，不是真的。”仇恕松开丑头陀，双手抱头蜷缩在地上，不愿相信他所说。
如果丑头陀所言不假，那就意味着他父母与整个武林为敌，很可能是为祸武林的大魔头。
他从小修佛法，明善恶，很难接受自己是魔头的儿子，是众生口中的小魔头。
“真不真，你去问问渡难老秃驴便知。”丑头陀继续刺激他，想把他逼出少林。
眼前的仇恕不知断肠剑下落，抓起来逼供也问不出结果，不如把他逼出少林。
他走的时候一定会带上紧要的东西，寻找断肠剑下落的线索，很可能混在仇恕带的紧要的东西里。
“对，去问大师父，问大师父？”仇恕失魂落魄夺门而出，一路踉踉跄跄奔向方丈禅院。
“大师父……”
“大师父……”
仇恕冲进方丈禅院，高一声，低一声呼叫渡难大师。
“仇恕，你这是怎么了？”渡难大师听到叫声迎出来，看到失魂落魄的仇恕惊问道。
“大师父，您告诉我，我的父母不是魔头，他们不是魔头对不对？”仇恕泪湿双腮，声音沙哑。
渡难大师的心咯噔一下，暗觉大事不妙，不答反问：“是谁给你说的这些？”
“大师父？你告诉我，求求你告诉我。”仇恕双膝跪地，双手抱住渡难大师的腿，哭求道。
渡难大师轻叹一口气，扶起仇恕说道：“他们是好人，不是魔头。”
“您没有杀害他们对不对？”仇恕追问。
“为师……”渡难大师略一停顿，深吸一口气才答道：“为师是害死他们的原凶。”
“为什么？为什么？还有其他门派一起灭我满门对不对？”仇恕状如疯虎，使劲摇晃渡难大师的身体。
“是，如果你要报仇，为师愿用自己的血，为当年犯下的错恕罪。只希望你杀了为师，不要再去找其他门派。”
“不！为什么是您？为什么是您？您于仇恕有养育之恩；有救命之恩；有授艺之恩。却又是我的灭门仇人，叫仇恕何以自处？”仇恕声嘶力竭大吼。
“仇恕，你本叫仇天赐，知道为什么为师给你更名仇恕吗？”
“不，我不要听，我不要听，灭门之仇不共戴天，我不能原谅，绝不能原谅。”
“您又是我救命恩人，授业恩师，我不能杀您。”
“我该怎么办？”
“怎么办？”
不知何以自处的仇恕，转身冲出方丈禅院。
“仇恕，你回来。”渡难大师急叫道，但仇恕没回来，他冲入黑暗中越跑越远，最后跑出少林寺。
渡难大师能追上，但没去追，仇恕已知过去，追回来他也不知该如何与他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