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人造恒星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启用来电提醒功能”
梓龙已经把电话手表脱下，这些天，他不断拨打舅舅的手机号，从拨通无人接听这两天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到底怎么啦，舅又出国了吗？”梓龙日渐担忧。
他戴上手表，又把手表脱下，心不在焉。
他坐在电脑前，看着编程编程界面，扭头看向窗外风雨雷电，玻璃反射出他天真的脸蛋，小小的手托着小小的脑瓜。眼神里多了一份焦虑。
少年啊，你舅已经死了，不要再打给他了。
西江御府9幢，也就是“星室”顶层。
中心位置是一个6米的大井口，从井口看下去，深不见底。井壁布满金属与线管。粤江城与西江御府每一幢楼从一层到顶层都有一个单元自下而上连通，形成发射塔，每一栋楼都是一座发射塔。
井口上方是一个椭圆形的小型太空舱，太空舱有一个口连接着一条很长的真空管道，一直沿着楼层外墙连接到地下基地。
太空舱由四只钛合金脚支撑在井口外围。太空舱体积36立方米，舱内放着一颗玉石。这块玉石并不晶莹，磨砂表面，不像人为磨砂的，物理形状不规则，灰白色。
这就是陆一凡等人口中所说的白石。
两个工作人员冒着风雨站在顶层检测着太空舱与发射塔的实时状况，他们手持对讲机，时刻与地下基地的同事进行沟通。
“可以把八卦镜的捕获的能力输送过来了。”地下基地里，一个工作人员对陆一凡说。
陆一凡看了看卫星视像，从文件袋里拿出星图摊放在桌子上。
他叫来两个同事，三个人围着星图，陆一凡说：“我们最后再算一次1000年前室宿二的坐标。”
“好！”
随即一个工作人员拿出电脑调出实时数据，上面显示的是太阳系内可检测到的星体，上面标注着很多参数；另外一个工作人员拿着罗盘对应着星图，在一张纸上奋笔疾书，一分钟不到已经写满数学公式。
陆一凡在一旁不时提醒他们。
巨型玻璃下的工作人员正在预热粒子对撞机，环形通道旁的变压器正在启动。
陆一凡摁下麦克风按钮说：“可以输送能量了！”
坐在操作台上的工作人员上下拨动台上的按钮，拉起一个手动开关。旧船厂顶层的八卦镜开始与楼板分解，旋转九十度，八卦镜竖调整到旧船厂的剪力墙上，左右两边伸展出两条导轨，卡在八卦镜左右两边，衔接完成，旧船厂地面上分出一条长方形的地槽。
随后，八卦镜顺着轨道快速且有规律的向下移动，整个八卦镜从地槽进入地下基地。
陆一凡与所有工作人员看着八卦镜从天花板缓缓下降，直到八卦镜底部与预留的底座稳稳衔接。工作人员把三条类似脉冲线一样线路快速焊接到八卦镜的背面。
当焊接完成后，操作台的工作人员摁下左侧按钮，八卦镜在底座上缓缓前移，直到凹凸镜与粒子对撞机的圆口完美衔接。
这完全就是标准盖子，如同封印似的，我们只能看到六边形和阴阳爻在外头，凹凸镜藏在圆形口里头。
陆一凡对着麦克风说：“准备！”
陆一凡身旁的工作人员跟随着指示灯亮起的节奏大喊：“加速器正常！冷却器正常！加热器正常！磁铁系统、高频系统正常！真空系统正常！探测和校正系统正常！”
到此，所有准备工作已然完成。粒子对撞机的环形通道上呈真空状态。所有人的目光抬头看着玻璃内的陆一凡，静待这一时刻。
陆一凡掏出猫眼石放在嘴巴与麦克风之间，这一刻，陆一凡的手在发抖。
工作人员轻轻拍了拍陆一凡的肩膀，陆一凡扭头看着工作人员对着自己点了点头。
陆一凡闭上眼睛，深呼吸，重新睁开双眼，凝视着八卦镜再次念出那句咒语——
天圆地方，九窍成章，天高地低，阴阳之位，人面天心，八卦位体！
声音穿透猫眼石，经过麦克风放大，在解码器解码成二进制数字，电脑把数字解压成声波，通过音频线传送到玻璃外的喇叭上，膜震动，在空气中简谐运动，声波传送到八卦镜上。
“嗡”八卦镜反弹声波，陆一凡的口诀声在空旷的地下基地形成回音。
对撞机内，凹凸镜渐渐放出白光，由弱光渐变成强光，照在环形通道的金属壁上。此时金属壁不停发出电子，在强光长时间作用下形成电流，内部通道已经充满纵横交错的电流网。
“启动！”
电流网快速收缩成电波，八卦镜最后的光被电波拉出来，在环形通道内快速前进。一秒内，电波在十五公里的环形通道内跑了两万圈。
“顶层同事准备启动太空舱！”
楼上的工作人员听到指示，马上乘坐吊机跨越到对面一幢楼，发射井预热。
此时，电波经过两个直线加速器所构成的质子同步加速器 产生50 mev的能量，借着质子同步推进器，提升能量到14gev。而质子同步加速环达到26 gev的能量。
“陆工！已经在逐级提升能量了！”工作人员兴奋地对陆一凡说。
陆一凡此时全神贯注地盯着台下，眼睛充满血丝。
“差不多可以引导到对撞室了！”
“好！启动反物质减速器！”
此时，高速运动中的电波已经完全分解。
什么单位我们不清楚，什么形态的粒子我们也不清楚，只知道这属于量子级别。因此，我们只能跟随星科院将其命名为“幽冥能量粒子”。
“减速器把357 gev的反质子，减速到2 gev。”
“启动超级质子同步加速器，把能量提升到450 gev。”
“陆工，能量似乎不够！”
陆一凡稍作衡量，当机立断：“启动lhc！”
“这样脱离的粒子会爆炸！”
“就是要它爆炸！快！”
“收到！”
工作人员不明缘由，也不问缘由。他们每个人都高度执行陆一凡的指令，所有人都知道，在需要抉择的时候，陆一凡永远会快速站出来。这也是为什么星科院怪才天才云集，每个人都愿意与陆一凡共事，并且甘心以他为首的原因之一。
整个环形轨道成了一块大磁铁，里面高速运动的物质形成了粒子束。目前内部总能量高达100亿焦耳，而粒子束中的总能量也高达725百万焦耳。
“启动对撞！”
星科院使用氢原子与幽冥能量粒子发生对撞。
“陆工！一秒产生好几个黑洞！”
“这种小质量黑洞生命只有一毫秒，不足为患！”
仿佛所有的变量都在陆一凡意料之中，对于工作人员汇报的临时变量，陆一凡都对答如流且干脆利落，目光始终盯着下方。
这一次，对撞室内生成了紫红色的气态物质。
“成功了，生成了！”
“什么态？”
陆一凡猛然扭头看向工作人员。
“气态！”
“马上储存，传送到太空舱！”
与此同时，遥远的宇宙中，太阳系内，我们在茫茫星体中看到一个黯淡无光的圆球。这个圆球的外层正在脱落，像花生壳一样，一层层碎片从主体上分崩离析，十秒钟不到，圆球化成碎片，在太阳光的照耀下，我们看到支离破碎里一个内核燃烧着最后一丝光热
灭了
碎片瞬间凝聚，往内核快速坍缩，同时内核温度骤升，一股气体快速生成，在引力作用下快速砸向内核，部分气体反弹，电子与质子高度积压成中微子，气体吸收中微子产生巨大能量，这个颗破碎的星球发生爆炸，亮度比太阳的还要亮，让我们睁不开眼。
在地球、中国、广东江口西江御府地下基地。
通过传送口，工作人员把气体传送进真空管道，气体迅速充满整个管道，流向没有气压的方向，最终停留在西江御府顶层的太空舱。
紫气包围着太空舱内的白石，两者开始反应。紫气越来越浓，我们几乎看不到白石。隐约能看到浓气里有一丝丝闪电不断劈打在白石表面，而白石并没受到任何损害。
“陆工，一分钟之前，室宿二发生超新星爆炸，产生伽马射线。不过很快就被周边星体反射或吸收。”
“锁定坐标！”
“已经锁定！”
“发射！”
西江御府9幢，整栋楼闪了一下，一瞬间闪烁，一刹那光辉。
太空舱内的白石消失了，紫气也消失了，剩下空荡荡的太空舱，仿佛什么都没有进去过，干净、纯洁、通透。
顶层两个工作人员看着眼前空荡荡的太空舱，淋着雨，谁也没动，仿佛除了暴雨，整个世界都静止了。
地下基地，所有人包括陆一凡，也都保持着自己的姿势，谁也没动。
大家都在等待。
陆一凡的声音率先打破死静：“信号传送要三分钟吧？”
“啊？对是的，我现在已经在检测室宿二的情况，如无意外，现在白石已经到达室宿二所在位置。”
陆一凡双手按在工作台，弯着腰，站着。他看着玻璃窗下的基地，看着八卦镜与粒子对撞机，看着全体星科院同事，看着放在手旁的猫眼石，一动不动。
一滴汗从他额头滑落到眉骨，顺着眉骨滑落到太阳穴、脸皮上的皱纹沟壑、流到下巴，汗滴在下巴无路可去，体力不支掉落在陆一凡手背上。
地上，暴雨并没有消停，幸运的是也没有增强，水位保持着目前的高度，道路上不再塞车，取而代之的事只有灯光，没有人和车。
西江水已经满上岸边，经过这次洪涝灾害，江口市政府估计要加高江堤。旧船厂已经比之前更加支离破碎，在狂风暴雨中苦苦支撑。
粤江城销售中心二楼，梁部一行人没有回应袁局的话，三个人直接进去室内，坐在地上休息。而袁局与小孩的对话仍在继续。
梁部和其余两人看着袁局在阳台上对着空气做着无意义的动作，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们只能当做看不到，谁也不敢跟袁局说没看到小孩。
袁局与小孩对视着，小孩笑着，袁局也笑着。
地下基地，工作人员默默地在电脑上敲打着键盘，最后手指放在“enter”键上方，他扭头对着陆一凡说：“陆工看看大屏幕吧。”
说完，他轻轻摁下“enter”键。
陆一凡与其他星科院的同事同时看着大屏幕。
实时太阳系天文视像图上，一颗崭新的星体正在反应，紫气里面，一颗石头不断燃烧，聚变，是白石。他克服了洛希极限，稳稳地悬浮在群星之间，距离正在变成中子星的老室宿二大概10000公里。老室宿二不断膨胀收缩，亮度越来越低，它没形成中子星，也没形成脉冲星。它失去了产生引力的能力，他分崩离析，成为宇宙碎片，在附近星体的引力作用下，碎片被扯得更碎更散，零散地悬浮在群星之间，有的碎片砸像某些星球，有的碎片围绕在白石附近，有的奔向太阳，成为燃料。室宿二最终成大家的一部分。
人造星体计划成功了，白石悬浮在太空中，外层的紫气变成淡蓝色的气体，目前成为白石的大气层，而白石表面有雷暴产生，它在聚变过程拥有强大的磁场，有一定的引力，吸附着不少宇宙碎片，目前体积已经接近月球，持续膨胀中。
白石将延续室宿二的使命，继续在这个位置上上与其他星体联动，共同守护着仅有生命的地球。它不再叫白石，它的名字是星宿二，人造的。
当然，这只是星科院的设想。未来怎样，谁能知道。
陆一凡缓缓坐下，其他同事也陆续散开，有的坐下休息，有的脱下防护服和手套，有的喝水。
但是没人欢呼，没人击掌。
大家都累了。
陆一凡靠在椅背上，双手无力地搁在扶手上，他自然地眨眼，看着大屏幕上的白石。
“手机修好了吗？”
“陆工，早就修好了。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