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死灵第章 波第章 粒第章 八卦
“雷电？今晚那么好天气怎么可能下雨啊？”
子星抬起头，广阔的夜空中，只有田园才能看到的繁星璀璨和月光皎洁。陆一凡已经把线缠满了浑仪的四个脚。
“你没听过特斯拉线圈吗？”
“你说的是人工闪电？当然听过啦。就是使用变压器使普通电压升压，然后给没有电阻的回路谐振电容充电，火花间隙放电导通，初级没有电阻的回路发生串联谐振，给次级线圈提供足够高的功率，其次是和没有电阻的回路的频率相等，让次级线圈的电感与分布电容发生串联谐振，这时放电终端电压最高，于是就看到闪电了。”
子星深吸一口气惊讶地说：“你搞人工闪电？别玩啦老头，好危险的。哪来那么多线啊你？”
陆一凡双手拍了拍灰尘，站起身左右拗了两下腰：“特斯拉当年玩交流电的设计的确很妙很有趣，但中国很早期就对电进行过描述和研究，其实闪电的本质就是正负电荷的电位差。形象点描述就是，地面上升气流电荷与云层电荷之间的配对成线性高压电。在周易上说就是阴阳电的碰撞，仅此而已。”
陆一凡指着星图说：“刚才说过太阳系的磁场已经发生巨大变化，其二，崖山镇四面都是丘陵，形成一个巨大的下沉盆地；其三”
陆一凡瞻望着远方，叹了一口气：“当年的崖山海战浮尸十万，那么多生命所释放的气经过那么多年的聚变，形成一份能量层游离在丘陵顶部与盆地之间。用现代科学的话来说，这是阴电荷，他们与环境中的其他粒子摩擦会形成阳电。也就是说，这本来就是一股很强烈的电磁场。”
“我就不明白为什么你会说灵魂是粒子，不能是其他形态的吗？”
“对于宏观视觉的所有生物来说，比微观生物要小得多的事物我们都定义为粒子。也许它们不是粒子的形态，但我们无法拥有匹配微观世界的视觉，就算显微镜也不能测量出在它们的生态世界是什么单位的量。因此，现代科学家只能将之量化成粒子来表达。这，就是你口中嚷嚷的科学观。”
“而周易并没有粒子一说，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一切源于气，源于阴阳态，有阴必有阳。对应出的状态没有像西方一样量化成客观可见的形态，但道理却是一样。现代科学说组成世界的物质是八中粒子，而周易所表达的组成宇宙的正好是八爻，是一种不能具体量化的态。”
陆一凡走到浑仪前，凑近顶部的八卦镜：“我们只需要把电引过来即可。这东西可以形成一道气旋。”
子星看着陆一凡从兜里拿出一块玉石，玉石在黑夜中放出绿色的光，反射在陆一凡皱褶的脸皮上显得诡秘。
“这是什么东西？荧光石？”
“猫眼石。”
说罢，陆一凡反手掌托着猫眼石，几乎接触到八卦镜，嘴巴凑到猫眼石边上。
他用清晰缓慢的音量说：“天圆地方，九窍成章，天高地低，阴阳之位，人面天心，八卦为体。”
随着陆一凡的声音停下，屋顶上起了一阵风，压在地上的星图向后翻起，摆脱了瓦片的束缚漂浮在离地一米左右悬空着，随着风越来越大，星图在半空中快速盘旋着。
子星对于突然起风感到疑惑，他看着星图被风吹向浑天仪并且在快要碰到浑天仪的一瞬间突然向后顿挫了一下，随后星图在半空中竖着摊开，然后自动旋转起来，并与浑天仪保持着一定距离。
最后，星图自旋的同时围绕着浑天仪旋转起来，两者的频率几乎同步。陆一凡后退到它们的运动轨迹之外。
子星看着眼前的一幕，嘴巴半张着，眼睛圆瞪着，心想：“这是什么魔术？”
陆一凡对子星说：“万物的运动规律都跟眼前的一样，我们平时没感觉到是因为你与某个运动的物体吸附着，可以看成一个整体。”
肉眼可见的气旋在浑天仪周边形成，气旋越来越高，逐渐包裹着整个浑天仪，由下而上形成一个小旋风。
眼前，浑天仪九个同心圆环在同步转动、罗盘在圆环中心静止着、星图自旋的频率与小旋风同步。比浑天仪的快一点，而顶部的八卦镜转速最快，如同风扇一样，本来的六角形变成圆盘。
四道光从浑天仪的四个脚闪出，快速通过浑天仪的九个环，同时在罗盘中心有一道小闪电一闪一闪：“滋滋滋滋”。
闪电从一道分裂成三道，闪电从最初的二十厘米左右长逐渐延伸到半米长，一直引导到八卦镜的底部。
伴随着八卦镜的快速旋转，闪电瞬间围绕在八卦镜周边，形成一个快速旋转中的电光圈，像天使的光环。
小旋风从原本肉眼可见的风尘形态瞬间变成一层旋转的雾气，雾气在子星眼里忽隐忽现，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最后形成一层透明的介质，这份介质我们只能用波来描述，透过波旋我们能看到浑天仪，可是我们也同时看到浑天仪外层有一种像波动一样的介质在旋转。
从外面看过去，浑天仪仿佛被折射出奇怪的形状。
浑天仪似乎收到了阻力，转速变慢，最后停了下来，星图在浑天仪附近停留着，不规则的挪动着，没有旋转。八卦镜也停止了转动，稳稳地平放在顶部，我们看到那道光环从八卦镜外沿向其中心靠拢。
子星慢慢走过去，看到那道光最后在圆镜子周边快速转动，转速越来越快，最后光消失在眼前。
子星回过头，呆呆地看着陆一凡。
陆一凡双手交叉在背后，说：“你面前就是一份能量，由无数死灵聚合而成的能量波，它本是暗物质，会吸收周围的光，所以你看到它忽隐忽现是因为光射到它之后反射不到我们的眼球，因此我们看不到它的形态。”
随后陆一凡走到屋顶的另一个边上，大声地叫：“弟妹！你可以上来了。”
子星听到着陆一凡的呼叫声才缓过神来。
屋顶上的风停止了一切恢复平静，星图在半空中动荡着的状态让人感到异常不安。
女人从木梯爬了上来，不像一般女人蹑手蹑脚，似乎对于高危行为司空见惯，她站在陆一凡身边，脚后跟后面不到二十公分就是边沿，风稍微大一点都能把她吹下去。
女人看了看浑仪说:“陆老师，现在可以找到他了吗？”
“不知道，但可以试一试。叫你上来就是一起看看结果。”
陆一凡拍了拍女人的肩膀，稍稍向里用力，示意女人往里面站，他们前后脚地走向另一端的浑天仪。
女人身高跟陆一凡差不多，约摸17米。而浑天仪最顶端的八卦镜只来到女人胸口。因此，大家都能看清八卦镜的全景。
“现在浑仪周围是死灵的波层包裹着，八卦镜上有高压电，浑天仪四个脚的线圈相当于地线形成回路，磁场是很高的，如果太近的话会吸附过去黏在上面电死。保持一定距离就行。”
“电光围绕镜子外沿快速转动着，速度比光速要快，因此我们肉眼是看不到的，要小心不要触碰到任何位置。”
“弟妹啊……我们都不知道会看到什么。假如是不好的事情，答应我不要大呼小叫，最好也不要哭。记住，是真的不能。”
陆一凡最后一句话语气加强，女人侧着身扭着头看着陆一凡，好几秒后点了点头。
微风拂面，女人的发丝从后飘到女人的脸前，女人坚定地转身面对着八卦镜。风把她的头发吹到身后，露出精致的五官和额头。
子星的角度望过去，纤纤倩影。
女人面对着八卦镜，原来八卦镜依然旋动着，只是速度比秒针还要慢，因此我们看上去仿佛静止着。
镜子里是女人的样子，也能照到陆一凡的肩膀。
她长头发，单眼皮的双眸明亮通透，皮肤白皙，朱唇皎玉，随后逐渐淡化，直到完全看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黑压压的画面，女人和陆一凡不约而同眉头紧锁，神情疑惑又异常紧。
子星被他们晾在一旁直发呆，他的好奇心驱使着他要走近一起看个究竟。可是他又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参与他们的活动。想到这毕竟是人家的丈夫和朋友，世俗的心思让他甘愿站在一旁默不作声，以示对死者和家属的最大尊重。
“老师我什么都看不到。”女人的眼泪早已经从白里透红的脸颊滑到下颌，可是她并没有哽咽更也没有哭出来。泪而不泣仿佛就是她所能表现的最大坚强。
“嗯再看看吧，我也看不到。？”子星留意到陆一凡的视线转移到自己的方向，眼神里透着泪光。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女人和陆一凡的注意力集中起来，微弱而凌乱低沉的声音从八卦镜里传出来。他俩同时向八卦镜凑近，又想到不能太靠近而顿挫着身体。
这声音就像把麦克风靠近喇叭时的噪音一样，不同的是八卦镜里传出来的是多层同样声音叠加在一起，杂乱无章。
“这是什么声音了？”
陆一凡把头扭到一侧，痛苦地闭上眼睛，强忍着泪水。
“不不知道。”
过了大概十分钟，这十分钟里只有黑色的画面和“嗡嗡嗡”的噪音，他俩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子星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时而挥舞着手腕。
良久，八卦镜里终于透出一抹朦胧的光。两人的眉头顿时平坦了很多，对于他们，这是曙光。
八卦镜里的光没能带给他们更多线索，但能看到光里一些黑点凌乱地跳动着。
伴随着“嗡嗡嗡嗡”的声音，女人和陆一凡的眉头向上扬起，瞳孔突然放大，女人的下唇微微弯着，牙齿咬着下唇，越来越用力，下唇被她挤出了血。
那是一大堆苍蝇和蚊子，密密麻麻几乎充斥满八卦镜。有的苍蝇来回飞旋着，有的苍蝇停留在镜头前挪动着，蚊子飞得相对来说比较慢，数量与苍蝇差无几何。
一堆蛆虫从苍蝇与苍蝇的缝隙里努力挪动着，呈现在他俩眼前。镜子里的光线稍稍强了一点，他们能看到一部分苍蝇反光的身体和翅膀，他们眼前的画面清晰地呈现着一堆苍蝇覆盖着蛆虫，蛆虫覆盖在一具尸体上面，大部分的蛆虫从尸体的肉里涌出来，又爬进去，尸体苍白如同市场的猪肉。
女人用手捂着嘴巴，子星只能看到她的眉毛早已变成两撇捺，眉毛下是眯成水线的眼，泪水几乎淹没了她的手指。她发抖的身体让子星格外心痛。
陆一凡抬起头闭着眼，仿佛尽量把泪水倒灌回眼皮里，但好像无补于事。他老泪纵横。
尸体张着嘴，嘴唇明显被什么动物咬烂了，牙齿与鼻骨和下颌骨清晰可见，一部分肉碎残留在牙缝里，眼珠丢了一个，眼镜完好无损，身体发胀。
镜子太小了，我们都看不到全尸。嗯，一定是镜子太小了
望着他俩，子星一阵酸溜，摇头叹息着。
“老老师，这是哪您知道吗？我要把他捞出来”女人强忍着哽咽努力完整地说出这句话。
“只有一个办法可以找到具体位置”
“什么办法？”女人转身紧紧抓住陆一凡的手臂，身子几乎瘫软，膝盖已经无力支撑她的身体，身高顿时比陆一凡矮了一个头。
子星也听到陆一凡的话，眼神充满期望，脚步不自觉往他们的方向挪动。
“我的确有办法找到尸体的具体位置，可是”
陆一凡突然察觉到正在靠近的子星，立马甩开女人的手指着子星凶狠地大声呼斥：“别动！！别过来！！”
女人和子星被陆一凡吓到了，子星的步伐像触电一样停止下来，惊讶地看着陆一凡的眼神，这老头从来没有发过脾气。子星只能当他心情不好，并无作声。
“不好意思弟妹，吓到你了。我是有办法，可是这个办法会导致最后存在世界上的唯一属于他的东西都不复存在。我们能找到他的躯壳，仅仅是躯壳，然后呢？你会怎么做？埋葬掉还是火化掉？最后立一个墓碑和神主牌供奉着吗？”
陆一凡吸了吸鼻子继续说：“用你们的话说就是，能找到尸体的具体位置，但会让他魂飞魄散。”
女人捂着胸口，终于跪在了屋顶的瓦片上，双手死死地抠着屋脊。她低着头，头发覆盖了她的脸，发端覆盖了她的双手，子星只能看到她不停地抽搐的肩膀。她始终没哭出来。
“如果不用这个方法，我们在往后的时间慢慢找，讽刺的是，这样就算找到最后可能连骨头都不剩”
子星终究忍不住：“老头！你有办法你就快找吧！现在这个时候了你还说什么鬼魂死灵啊，你让人家看看丈夫最后一面怎么啦？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有的没的。”
陆一凡盯着子星，没有了刚才的凶巴巴，恢复到一如既往的慈祥与睿智，他看着子星却对女人说：“弟妹，你有什么话要跟他说吗？如果有的话你就大声说出来吧，对着天空说，对着八卦镜说，如果你需要我回避我就先下去。”
夜空不再湛蓝，一片漆黑。星星比刚才更多更密。是新月。最靠近月亮的一颗星是大角星，其西南方是一抹星河。二十八星宿一定围绕在左近，但我们怎能分辨出谁才是第一星宿，谁才是第二十八星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