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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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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雁姑娘不如先回房睡一会儿?整日在这里守着,也是疲倦。”邵雍端来一壶热水,一副仙人姿态端立在门口。

    雁霜月方才抱着刀大喇喇坐在靠床的椅子上,盯着床上三日不起的白小棘,那表情绝对不像是看着病号,倒含着股欲说还休的恨。

    “雁姑娘还在为她在晕过去之前那句‘不许杀皇帝’而耿耿于怀?”

    三日前谢青雩突然出现,缓解了他们所有人的危机,只是姿态过于傲慢,随意在流民、奉雨楼诸人那里例行询问了一圈,便带走了狼狈的李牧之,并命二十四神使回到姑衡山保持漠然、近十年不许下山。

    白小棘被无缘无故抽掉了灵识,对于一个本身具备修行潜质的凡人来说,这算是彻底断了她修行的路。

    但白小棘在众目睽睽下奋力想拦住裁决司首席,一不是为了自己伸冤,二不是为了让他救自己的命。

    只是问:“你们要如何处理李牧之?”

    “三司自有三司的法则。”

    “那你们会如何处理皇帝?”

    “凡人不属于我们的管辖范畴。”

    “三司的法则就是让你们只惩治不管束?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你要怎么向祭坑里死去的流民的在天之灵解释?”

    谢青雩当时眼睛向下一瞥,有种睥睨众生的凉薄:“你不如给姑山神女烧柱香,让她来解释一下这荒唐的故事。”

    然后,白小棘就在他漫不经心的目光中,缓缓闭上了眼睛,晕过去之前除了身上的痛,还不忘伸出手指点了一下雁霜月。

    “月娘,听我的,不要杀他。我会补偿你的。”

    当时雁霜月的刀,再有一步便要架在燕皇的脖子上。

    “燕皇已经回到了王庭,遵守承诺,昨日发下《罪己诏》,阐述为了一己之私、听信小人谗言、用活人祭神的罪行,决心痛改前非,让位太子。而且,还褫夺了大燕国师的一切封号,怒斥姑衡山神女教徒。”

    “他现在是个太上皇了,无辜的人死了,皇上犯了罪,却还是高高在上。”雁霜月冷眼瞧着刀上狰狞复杂的纹路,摩挲着。

    邵雍手指轻点,终于还是开口:“有些事情,或许由白小棘跟你说比我更好。但是我或许能明白她的意思,你且听我一言。”

    “你是修行者,看透世间一切,说的话自然是有力道的。”雁霜月垂着眼眸,素面朝天也惊人美貌的一张脸,却有种桀骜不许的野性。

    邵雍也不在意她的无礼:“老皇帝昏聩平庸,被你们绑架又眼睁睁看着信任的国师要杀自己,你可知白小棘做这一遭的用意何在?

    雁霜月手指微动:“她要在皇帝的心里埋一把刀子。”

    “这把刀,无疑就是大燕的神权。自古以来坐上高位的人,没有不想大权独揽的,皇帝仰仗着国师,难道就不忌惮吗?这一遭,便是一个转机。皇上拔起这把关于神权的刀,表面上是没了一个国师,实际上,是要塌了那屹立在大燕、巍巍然数百年不倒的姑衡山啊。”

    邵雍如愿以偿地看到雁霜月面上松动。

    她问:“大燕已经把敬神埋进了骨子里,要想让他们除掉这根深蒂固的陋习,一个胆小的皇帝怎么可以?”

    “他确实不可以,但是只要他活着,燕国的百姓只要想起这借神之力昏聩无道的太上皇,便会心有疑窦,他们会想,朝廷层层而下到县令那里再到村里正那里,给他们发下的奉神政令,究竟是神女的意图,还是皇帝的意图?久而久之,这种不信任只会越来越深,这个神便不能任他们随心所欲地摆布了。”

    雁霜月抱着刀,轻轻道:“白小棘自己都还是个孩子,为什么在短短的一念之间,会想到这么多?”

    邵雍闲适地倒了一杯热水:“这你要问她自己了,我听闻天道无常,当年的姑山神女,也是在姑山部族毫无防备中降生的,一落地便群鸟翻飞、冰雪消融、处处神迹。或许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生而知之者’也未可知。往后想必你们的时间会很多,她不是说要补偿你吗?便趁着这机会好好敲诈一笔,总不会亏的。”

    “好你个邵雍,想带坏我的月娘!”一个虚弱无力的声音,从床上的那个人嘴里发出。

    邵雍顺势将她颤巍巍伸出来的手指掰回去:“累不累啊你?一天到晚指这指那的。”

    雁霜月抢过邵雍手里的那杯热水,使劲推到白小棘手里。

    受宠若惊的白小棘被烫得不轻:“月娘这是信任我了?方才你们俩的对话,我都听到了,邵雍简直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少说点话吧,你现在的身体恐怕……”还没说完,雁霜月自己尴尬地咳了一声。

    白小棘耸耸肩手抖着握起水杯:“无所谓啊,不就是拿不稳一杯热水,往后更无法舞刀弄剑,也不能引灵入体,废人一个咯。”

    邵雍倒是意外她这副坦然的样子:“你倒是通达。”

    白小棘轻呵:“我不通达。我还没有跟你们奉雨楼算账呢,说吧,你们宫里是不是有人?”

    邵雍打哈哈:“这都被你瞧出来?”

    “呵,我和雁霜月一个能打十个不假,那也架不住宫里人才济济,要说皇宫大内没有几个修行者我还真是不信,怎么偏偏皇帝被绑了,我月娘背着他在房顶上飞,就只有一群不太聪明的禁军被个小将军牵着出来拿人?”

    邵雍挠着下巴赞叹:“你这个脑子,就算这辈子都举不起剑,也能吃上饭的。”

    “谢你吉言。”白小棘在床上直起身,突然靠近,盯着邵雍云淡风轻的脸。

    “你们埋在宫里那位,是长是宽,是圆是扁,是男是女?”

    邵雍勾唇:“线人便是个人,是个美人,大美人。”

    白小棘被勾起了好奇心。

    正巧这时候,一个爆裂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一脸哭相的阿桑抱着个小婴儿,跟着炮仗一般的元七奔了进来。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啊!楼主从‘众妙之门’出来了,现在也是‘无相’境界,俺们奉雨楼以后在海内算是横着走哈哈哈!”元七张着大嘴,生怕别人看不见他的舌头。

    阿桑扑在白小棘的床头:“白姐姐你醒了!国师还有那些大法师好坏,我以为你醒不过来了呜呜呜!”

    小婴儿也跟着探头探脑,似乎是在好奇。

    白小棘一时之间被闹得够呛,还在迷迷糊糊想这个元七怎么就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元七挥着拳头给她肩头来了一下:“诶!醒了就跟我走,楼主在等着你呢!”

    邵雍:“元七,不得无礼!”

    “穷讲究啥?人家白英雄都没说什么呢!”

    哈?白英雄?

    等见到端坐在那幽深洞窟里、目光炯炯的苏月楼,白小棘终于有了一种自己变成英雄的实感。

    上辈子有这种感觉还是她一铲子下去挖开灵脉的那一天。

    奉雨楼诸人一一上前拜过,多谢她这个外来人解救洞窟之困。

    然后,所有人都离开,只留下了她和苏月楼。

    “想什么呢?”苏月楼笑容和煦,面上果真有种大道周成圆融通转之态。

    “恭喜苏楼主破境了。”白小棘做了个揖。

    “是多谢你的‘众妙之门’。那天后来的事情我都听说了。谢青雩这个人,少年成名,来历神秘,恃才傲物是免不了的。飞得太快的修行者,往往都有这么一个显著的特点,就是离人越来越远。”

    说完这话,苏月楼一顿:“原本还想带你修行。”

    “眼下可是没这可能了,楼主费心。至于那谢什么,我也不会放在心上,找个机会报复回去就是了。”白小棘不卑不亢。

    苏月楼笑道:“你这人,总是一副随便的样子,偏偏有种睚眦必报的习气。打元七,是为了报他出言不逊之仇,去绑皇帝、回到奉雨楼打国师,又是为了报献祭之仇。现在又说要报复裁决司首席。你一路走到这里,不知来处。我今日倒想问问你的去处。”

    白小棘抬头与她对视着。

    苏月楼:“你下一步,要找谁报仇啊?”

    白小棘游离的眼神,落在那面寒如霜雪、但并不惟妙惟肖的雨山君神像上。

    “这东西,怎么从外面搬到这里了?”

    苏月楼:“没什么,当时想着洞口免不了一场恶战,雨山君他老人家大约是不想看这吵吵闹闹打打杀杀,所以就把他搬进来了。”

    白小棘微笑,将随身背着的钝铁剑,费力地双手拿下,举起,指着那神像的眼睛。

    她毫不客气地说:“这就是我的去处。”

    要说那一刻苏月楼不慌,绝对是假的。

    这动作简直再明白不过了。

    苏月楼再没有笑容:“站在雨山君的信徒面前,你跟我说你要弑神?”

    白小棘又将钝铁剑放下,戳在地面,表情玩味:“苏楼主,你现在修为已是‘无相’,实在不需要再在我面前摆出一副神明不可侵犯的样子了。就连坐忘上境的李牧之都知道神只是被利用的吉祥物,别告诉我你真的打心眼里对你们雨山君忠诚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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