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英雄赴死
身后几人都围了过来，两眼盯着床上夫妇的尸体，男人尸体的后脑勺所流出的血染满了白净的枕头。
“老天……”肯尼仅仅是看了一眼便背过身去，不敢再看床上的尸体。
“聪明。想想我们看到过所有那些人……至少他们两个一起面对了这一切。”
“别提了……只要你能坚持下去，你得做任何你必须做的事。我原本可以做得更多。”肯尼有些悲伤的低下头。
“你做了所有你能做的事。”
“……不，李。”肯尼看着地板，声音略微有些颤抖，“我本来可以是个更好的丈夫……更好的父亲……还可能会是个更好的朋友。所以让我们想办法离开这里，找到那个小女孩。”
“我们应该继续前进。”
“是的。”
肯尼走上前去，拿走了尸体手上握着的手枪，打开弹夹往里面检查了一下，“嗯至少还留有一颗子弹。”说完把弹夹合了上去。
几人从床边散去，克里斯塔开始从床前的柜子里翻箱倒柜，“出发之前我们看看房间里有什么能用得上的东西。李，我们接下来要去哪。”
李沉默着摇了摇头，走到肯尼旁边刚想开口，被肯尼一把打断，“别问我怎么样了，一件事——继续前进。”
紧接着李搜索起旁边的所有橱柜与箱子，全部都一无所获，回头失望地看着大家：“……这里没有任何东西，吃的、穿的、所有用得上的，全都没有……这也许就是他们自杀的原因。”
“……那个小男孩呢？从正厅里的全家福看得出来他是他们的儿子。”
“……别说了，景明。”
李叹了口气，“至少他们不用再面对那些苦痛。”说完，李踱步到一扇阳台门前，上下扫视了一眼，打开了门把手。
打开门后，李将头探出了门外，打量了几眼，发现面前有一栋相隔差不多两米多的建筑物，身后众人纷纷走了过来，“你说得对，没有任何东西。”
肯尼走到门前，眼睛看着面前那栋楼，“如果我们足够小心的话，看起来我们可以一路走到沿江大道。”
李点点头，“那我们走吧。”
言罢，李用仅存的右手和双脚并用，登上阳台栅栏边，往那建筑物边角猛地一跃，扒在了边缘处，随后吃力地爬了上去。
景明紧跟着李，同样的登上栅栏杆，往对面建筑物双脚一蹬，轻松地爬了上去。
还留在屋内的几人见状，互相看了一眼，随后一个接着一个跳了过去。
就在肯尼从栅栏上跳过来之后，栅栏与墙面的连接处忽然间松动，铆钉断开，眼睛敏锐的景明察觉到这一点，抬起头看向屋内的本：“……本，不要——”
还没等景明说完，本早已登上铁栅栏边，眼睛有些发愣的看着顶楼上的景明，随后双脚刚一用力，栅栏便与墙面分离开来，直直坠落下去。
“本！”李看见这一幕，朝着面前的本大喊着。
下一刻，本随着铁栅栏一同坠了下去，在半空中惊恐地尖叫着，“哇啊啊啊啊！”
“砰！”重物砸在地面上的声音从下面的小巷子里传了上来。
几人赶忙冲到楼顶旁边，向下望去，离楼顶上八九米高的地面上正躺着本，几袋垃圾淹没了本的身体，本痛苦地想挣扎起身，又被疼的重新倒在了地上。
“我和我这张该死的臭嘴……”肯尼望着地面上的本有些内疚地说着。
“我操！我们该怎么办？！”欧米德惊慌失措看向李。
李没有说话，和肯尼对视着，肯尼瞥了李一眼，随后飞快的冲向楼顶上另一边的铁梯子向下爬去。
李转过头，看着克里斯塔和欧米德：“肯尼和我得处理这事。”
欧米德犹豫地看着李：“……老兄，让我去帮你，你已经受伤了。”
“不，更重要的是我们无需多想。你担心她。如果这一切都变糟了，你们可能是克莱曼婷最后的希望。”
克里斯塔单手叉起腰，看着李，斟酌了片刻：“好吧……我们会小心的。”
听完，李同样双腿迈开，大步冲向梯子，爬上去，旁边的景明也随之偷偷跟上。
就在李刚爬下楼梯之后，听到身后的动静立马转过头去，发现景明竟然也跟着爬了下来。
李惊讶地看着他：“……我的天？！景明，我该告诉你，你不应该下来！”
“那又怎样，我们是一个团队！”
“既然我们是一个团队，就应该听从指挥，不要自顾自地行动！”
景明缄口无言，眯起眼睛来盯着李，千言万语似乎都从眼眸中透露出来。
看着眼前景明死倔的样子，李深吸了一口气，“……够了，我们要尽快处理掉这件事。”
言毕，两人从一个用铁护栏围着的拐角走了出去，小心地打量着四周街道的情况。
“嗷……呃……我没事……我没事……”本带着哭腔的声音从巷子内传来，李和景明听见同时转过头去，发现肯尼正蹲在本身边，查看着本的身体情况。
“啊……我没事，只是快点拉我起来！拉我起来！”本仰天哀嚎着。
李这时转过身去，望向空荡荡的街道，“嘘！安静点，本，否则它们会过来的。”
“是的，尝试闭上你的嘴！”
“我很抱歉，拉我起来……我想，我的腿好像受伤了。”
两袋填满垃圾的垃圾袋压在本身上，肯尼朝着本看了一眼，“我们要把你的屁股抬起来。”
“真的？我以为你……”
肯尼两手一推，推开了压在本身上的垃圾袋，竟发现一根长约半米沾着鲜血的铁刺从本的身体里钻了出来，看上去骇人不已，将肯尼看傻了眼。
本的腹部不断向外流着血，血滋滋地流到了地上，同时染红了本身上的棒球服。
李几个人顿时目瞪口呆，肯尼双手抱住了头，“……操他妈的……”
躺在地上的本发现几人惊恐的表情，害怕地看着他们：“怎么了？！我没事……我没事……”
“我们可以拉你起来，我们可以……”肯尼说完，直接走上前，双手抓住了本的腰，向上拽去，瞬间铁刺与血肉的撕裂感和疼痛感直贯本的大脑，不由得敞天尖叫着。
“哦哦哦哦哦！！！呃呃！！……”
肯尼见此情形，又松开了双手，本又重新躺到了地上。
本艰难抬起头来，双眼不敢相信地看着那根贯穿自己腹部的铁刺，随即手抓住了铁刺，尽力想让自己挣脱出去。
李看着本摇了摇头，回头瞥了一眼街道，低声喊道：“……把他拉起来，要快点，不然——”
“什么？！”本刚一使劲，又瞬间脱了力，瘫倒在地上。
“你认为——”
就在肯尼话还没说完之际，李抬起头，看向面前不远处的街道口，已经有零零散散的行尸因为本的尖叫和哀嚎声吸引而来，缓慢地朝着巷子内走去。
“……老天……他们要来了。”景明瞬间瞪大了眼睛，拔出了背后的双剑，同时转过身去，警惕地看着背后。
肯尼微微抬起头来，眼中盈满了怒火，瞪着那些丧尸，“该死！”
“后面也有！”景明眼睛直勾勾看着后面的街道上的丧尸不断向着他们涌来，大喊道。
肯尼再次抓住本的腰，用力向上扯去，一瞬间本再次痛苦地大叫出来，“啊啊啊啊啊啊啊！！！他妈的！！！呃呃呃呃！……”
看见本如此痛苦，肯尼无奈再次松开了手，本恐慌地看向街道上的行尸，转头看着面前的肯尼：“哦，天啊，别让它们靠近我！”
此时巷子两旁已经围满了丧尸，朝着本张牙舞爪地走去，肯尼看见后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看着身后的李，打开了手枪弹夹，“你还有子弹吗？！这里只有一颗了。”
“不，我没子弹了！”
“我也是！”景明看着眼前不远处的丧尸慢慢向后退去。
“该死！”
肯尼又转过头去，看着地面上惊骇不安的本似乎下定了决心，咬着牙说出口，“……赶紧离开这里。”
“什么？！”
肯尼指着拐角处的梯子，“回去，她需要你，李！”
“肯尼！”
眼看着丧尸群即将围过来，肯尼朝着李怒吼着：“这他妈没得谈！！”
李侧头过去看着那些行动迟缓的丧尸，回头怒目瞪着肯尼：“该死，不，老兄！我不会离开！”
“我刚才说了什么？！我让你赶紧带着景明离开这！”
“让我们带本离开这里！”
景明目光始终盯着面前的丧尸群，已然退到了李和肯尼身旁，紧咬着牙，紧握住剑柄的双手因不甘而颤抖着。
肯尼跟李对视着，下一秒低下头，叹了口气，随后双手猛地将李和景明向后一推，一把推进了铁护栏内，关上了铁护栏的大门。
李愤怒冲到铁护栏旁边，想转动把手重新打开铁护栏发现已经被锁死，只能抓住铁护栏的栏杆，透过缝隙怒视着肯尼，“什么鬼，肯尼？！”
景明同样把剑重新插回剑鞘，冲过来双手抓住了铁栏杆，透过缝隙间，不可置信地望向栅栏外的肯尼：“不！不！肯尼，不要这样！”
肯尼表情淡然，眼神中毫无波澜，已经下定决心要赴死，平静的看着李：“李。李，没事的。”
李没有在意，愤怒地开始剧烈摇动起铁栏杆，“卡特娅不会希望这样的……该死，肯尼！”
肯尼脸慢慢凑近栅栏边，看着李：“……是的，她会。我要么去救那孩子，要么去见她和达克。无论哪种方式……现在回到上面去。”
肯尼回头看着逐渐围过来的行尸群，转头看着李：“去找那个女孩！”
下一刻，行尸群已经围困了过来，将肯尼包夹在中间，肯尼手里紧握住枪，朝着丧尸的头猛砸去，“退后，你们这些狗娘养的！”
“该死，肯尼！！！”
“不！！”
一瞬间肯尼面临着四五只丧尸的包围，其中一只丧尸的血盆大口即将咬在肯尼脖颈上时，又被肯尼一脚踹开。
“该死的上帝！！！”李死死抓住铁栏杆喊道。
“啊啊啊啊啊啊，天啊！肯尼，救命！！！”仍躺在地上，受伤严重的本看着周围源源不断的丧尸，惶恐不安地大喊着，下一刻肯尼便转身过去，利用手中手枪的最后一发子弹爆了本的头，让本从痛苦中解脱了出来。
“不！……”景明眼睁睁看着无数丧尸略过了他们，绵绵不绝朝着肯尼涌去，巷子里已经满是丧尸，尸潮的嘶吼声不断在景明耳边回旋着，深深刺痛着景明的神经，失魂落魄低下了头，“……肯尼……肯尼一家人曾经救过我，就在佛罗里达废墟时。”
李同样聆听着尸潮的嘶吼声，巷子内已经不见了肯尼的踪影和声音，只有丧尸破烂不堪，残缺不全的身躯挤在一块，松开了手，回头不忍地看着景明：“我知道我知道。”
景明低着头，转身朝着梯子边走去，和李一同重新爬回了楼顶。
……
刚上楼顶，便发现克里斯塔单独一个人正在顶上俯视着巷子内的丧尸，回头看见了景明和李站在一块儿，随后跑到李面前，不安地看着他：“发生什么了？！？”
李和景明都悲痛地低下头去，沉默不语，一切事实都在寂静中都告诉了克里斯塔。
“天啊……”克里斯塔喃喃自语着。
说完，李从克里斯塔身旁绕了过去，垂着头，看着地面，“……他们……走了。”
几人在李背后都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李。
“天啊……该死！……天啊。”李痛心疾首捂着额头。
克里斯塔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欧米德，“我听到了枪声。”
“……肯尼必须要确保……本不再遭受更多无谓的苦难……”李放下手，重新仰起头来。
“……什么……？”欧米德木讷地看着李。
“……这是本……最害怕的事，你知道吗？肯尼仅仅只有一颗子弹，他把它用在了正确的地方。”李转过身，看着欧米德，“天啊……可怜的该死的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