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拜神
余鸠鸠端出紫苏桃子姜，加入了梅子酒，又是冰镇过的，众神仙很是受用。吃了麻辣浓郁的烤鱼之后，来上这清甜可口的紫苏桃子姜，很是解腻清口。
“雪花仙子真是好厨艺！好想法！”判府真君赞道，其他神仙纷纷附和。
“烤鱼开胃，桃子多汁，妙极！”镇元子捋了捋胡须，想不到刚刚吃得急，胡子倒是粘上了不少汤汁，镇元子见没人注意，赶紧用衣袖擦擦。
麻姑见镇元子这般没出息的模样，翻了个白眼，“雪花仙子厨艺好，想不到品位也甚好，这食堂布置地堪比人界那些饭店。”
余鸠鸠陪着笑：得赶紧抓住机会改个名字，她经不住雪花仙子的威力了。
众神仙又交谈赞叹了一番，便拍拍衣袖和肚子，回去开工点卯了。
麻姑走之前还请余鸠鸠有空去她殿里交心一番，给她办公室装修也出出主意，余鸠鸠忙笑着答应，“自然，自然。”
办事处的几位神官送走了大罗神仙后，便就着麻姑刚坐的桌子坐了下来。
“想不到，开食堂也如此之累。”利市仙官捶着背。
“是啊，想不到几个老猢狲竟如此能吃。”罗浮擦擦手，刚端了不少菜，手都是油。
“余小姐才是最辛苦的，”素娥拉着余鸠鸠坐下来，“余小姐饿坏了吧，我去端菜。”
“别，让他去。”罗浮一脚踹上在一旁喝水的金毛童子，“狮子快去。”
金毛骂骂咧咧地进了后厨。
哮天犬不知道从哪找来个盆子，放在他们脚底。余鸠鸠了然，先给哮天犬倒了点水。
“来了来了。”金毛端来了一盘烤鱼，几人就围着吃了起来。余鸠鸠夹了些肉放在哮天犬盆子里。“猫，阿不，狗能吃吗？”这鱼肉还有些辣味呢，秦佳养的猫是从来不吃人类的食物的。
哮天犬没理余鸠鸠，嗷呜嗷呜地吃起来，边吃还边打呼噜。看来是累坏了，余鸠鸠摸摸哮天犬的头。
“他啥都吃，还吃月亮呢。”金毛看哮天犬吃的开心，忍不住嘲讽。
“你这狮子还玩球呢。”罗浮冷冷一笑。
金毛暴怒，怒中带着羞意，“什么球，我可不玩球，那都几百年前的事情了……”耳朵还有点可疑地红了。
“神君不来吃吗？”余鸠鸠探头看向后厨。
“神君已经走了，刚刚厨房就我一个。”金毛盛了一碗饭，“神君向来这样来去匆匆，从来也不和我们吃饭。”
不吃饭？余鸠鸠疑惑，那杨戬的厨艺怎么锻炼出来的。
“你可吃慢点，给余小姐留点。”罗浮敲着金毛的碗，金毛扁扁嘴很是委屈。
利市仙官笑道，“放心吧，宝斗里的米有的是，金猊想吃多少都有。”
金毛得意地看一眼其他人。看见了没，什么是法宝。
瑶池虽然鲤鱼多，但是食堂也不能顿顿吃鱼。吃了烤鱼、酸菜鱼、水煮鱼一系列的鱼肉料理后，余鸠鸠决定开发一下新食谱，丰富一下瑶池，现在瑶池的鲤鱼不像她刚去时泛滥了。
而鲤鱼日趋消减的同时，月老带回来的珍馐蔬菜更为珍贵，也差不多坐吃山空，日趋于无了。余鸠鸠看着只有果树的蟠桃园，决定开垦一下空地，种些时新的瓜果蔬菜来。
毕竟从这些天的用餐情况来看，神官们对神农菜圃的时蔬更为青睐。
与其用人间的种子，不如直接用神农菜圃的种子，但是怎么从神农菜圃取得种子，她想到了月老。但是月老这老头又跑到哪里去了，天天也不见人影。
余鸠鸠到蓬莱岛，准备再看看有没有能用的工具，谁知道，刚一进岛，就闻到一阵香火味，不会是神君回来了吧。
这么想着，推门而入。
没想到竟是月老，此时月老正在扒拉炭火盆子，不知道在烧些什么东西，旁边一个灵位供奉在长条案几上。
月老：？
余鸠鸠：！
月老惊道：“怎么是你？”
余鸠鸠：“来的是我，你不满意？”
说着，余鸠鸠三步并做两步，赶紧去看灵位上是谁，月老见余鸠鸠这般来势汹汹，不知道是应该护着灵位还是应该护着炭盆。
“上圣……”好家伙，这么长的法号，足足有二十个字，法号虽长，却尽显尊贵肃穆。余鸠鸠想到自己的雪花仙子，不由得一阵心绞痛。
“清灵元君……王母娘娘？”余鸠鸠读到最后，惊了，这是王母娘娘！？
王母娘娘？
余鸠鸠额头黄豆汗，月老这在这摆什么仪式，不会又是出马仙，一些旁门左道的把戏吧。看来这不是灵位，而是神位。
余鸠鸠抱紧神位，“月老，还不从实交代！”
月老抢也不是，跑也不是。哀叹了一声，幽怨地看向余鸠鸠。
余鸠鸠心道，你这老树皮，自己在杨戬后花园里烧纸钱，还怪上我了。
“还不说实话，可别说是在这里冷得烧火啊！”余鸠鸠喊道。“一个人偷偷摸摸，还摆上了神位，莫非你也练什么邪魔歪道！”
被出马仙留下心理阴影的余鸠鸠，现在正义感充满全身。
拒绝歪门左道，拒绝封建迷信，神仙也不能避免！
月老嗫嚅着，不知道是说什么好。
“你可知道，这瑶池是谁的？”月老幽幽看着神位。
余鸠鸠看向神位，瑶池就是王母娘娘的，不是吧，王母娘娘不还是活得好好的吗。
“那你烧什么纸，摆什么神位！”余鸠鸠呵道。她本来还想好好请教月老，怎么获得神农菜圃的种子，现在也不用请教了，可能直接威胁的效果可能更好。
无耻的凡人余鸠鸠在心中狂笑。看来这中间有段情，抓住月老你老小子的把柄了！
神牌上除了法号尊称，下面还有一枚小小的绣像，想来这就是王母娘娘了。
与传说中的豹尾虎齿狰狞的形象不同，绣像上的西王母容颜芳华，乌发云鬓，华冠簌簌，庄严持重。
余鸠鸠心中暗叹，王母娘娘果然是女神首位，她的绣像透着威严神韵，如果还在瑶池的话，众神肯定会顶礼膜拜。
但是这王母娘娘怎么看着竟然有些眼熟。
“唉，”想不到月老竟放弃来抢神位，拿着火钳撩拨着火舌。“王母娘娘快不在了，我这是在供奉神位。”
什么？余鸠鸠惊道，“王母娘娘不是去凡间西南修炼了吗？”
月老这时一听，竟然哽咽，“她肉身还在，只是她神识快没了。”
“天人五衰，神变成人，竟是这么痛苦的事。”月老悲叹道。
余鸠鸠听了这话，想起王骆来。那日金山大厦，王骆也是说太上老君不在了死了，她本想问问杨戬，但杨戬避之不答。
神仙也会死吗？神仙不是不死吗？
“王母娘娘如此德高望重，怎么会死呢？”余鸠鸠问道。
月老摇头哂笑，“神仙不死？那为何元始天尊都不在了？”
余鸠鸠想起传说中，王母娘娘还有不死金丹。“那金丹呢，服用也没用吗？”
月老听了这话，竟笑了出来，像是听着幼稚的小辈说些蠢话，却也没有责备余鸠鸠。
“天人五衰，一衰衣服垢秽，身有污垢。二衰头上华萎，头发萎悴。三衰腋下汗流，寿终尽显。四衰身体臭秽，忽生臭秽。五衰不乐本座，厌居本座。”月老边拨着炭盆，边喃喃念道，一时佝偻，竟显出了老态来。“元君已经到了厌弃仙座的时候了，她去西南，就是为了避开天庭事务。”
余鸠鸠听了揪心，把神位放回了长几上。“既然娘娘还在，月老为何还在此供奉呢。”
月老听了一哂，“元君虽厌弃仙座，但是她的神位还在，只有供奉，才能留住本该飘散的神识。”说着，又从旁边的袋子里拿出香烛来，摆在长几上。
“上次去神农菜圃就是见她，元君现在专心管理神农菜圃，管理地很好，想来她也是眷恋人间的。”月老看着王母绣像，叹道。
余鸠鸠心里一惊，原来神农菜圃便是王母娘娘开的，怪不得味道不同凡响。王母娘娘管理这天庭事务就是井井有条，在凡间开菜圃想必也是得心应手。
这些香烛，恐怕就是罗浮他们的，余鸠鸠想起罗浮和月老争抢香烛。
香烛有红有白，端落在长几上，留下烛泪。原来香烛是抢来供奉王母娘娘的，月老不留着香烛供奉自己神位，竟全部拿来供奉王母娘娘了。
余鸠鸠看到这些红烛白烛，一怔。这种时候了，竟然连红烛白烛都不避讳了。红烛求生，白烛求死。也不知月老什么心情，求生也求死。
月老干枯的手取过一炷香，从炭盆里取了火，又点起了蜡烛。“这般时候了，我也不知是该烧白烛还是红烛，是盼着她是当神君，做个被信徒遗忘的神，还是当个凡人，迎接最后的消亡。”
余鸠鸠看月老手颤抖，香烛点了又灭，便上前帮助月老点烛。“月老不必如此难过，凡间也会留恋王母娘娘的好，不会想让她走的。”
月老一听，喉头哽住，“供奉？凡间已经没有了对元君的供奉，凡人都忘了西王母，哪里还有她的信徒，她的神识现在就像这烛火，我若不点，又有何人来点！”一时悲痛，竟悲痛地呜咽起来。
余鸠鸠看着月老悲痛不已，不由得心软。她看不得老年人这么伤心。
“神君有没有办法？”余鸠鸠思忖，“神君如此厉害必定有可以救王母娘娘的方法。”
月老眼眶泛红，听余鸠鸠这么说，冷笑一声，“方法？他杨戬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