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避险上市之壹拾叁 饭店救狗
走进狗肉馆，服务员问定的哪一桌。刘东升道是定明天的，有多少桌就定多少桌。
见来人肥头大耳、面色黝黑发亮，赛过猛张飞气死黑李逵的样子，服务员后堂叫来店主。店主识得城北名人，堆笑说欢迎刘老板大驾光临。刘东升要他算一算，中午跟晚上满店所有饭桌全狗宴的费用，算毕，抬手把钱甩在柜台上。
“闻得狗肉香，神仙也跳墙，”店主拱手，说城北就您阔气，谢谢刘老板敝店请客。问要几只狗做这两餐，店老板伸手道是五只。刘东升说，那就把五只狗牵过来吧。店老板愣住。刘东升说俺把钱付咧，就不用费工夫宰杀烹饪咧，明天请你们放假一天呗。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店主着人牵来五只狗，一把链子交于刘老板手上。望着一人五狗远去的背影，店主自语一声：真他妈蹊跷。
一个多月前，柳都家园南边果园路上，卡拉ok一条街的东尽头，出现了这家狗肉馆。狗肉馆推出全狗宴，不预约排队还吃不上。除了年轻人跟外来户，老铁佛村的人们鲜少涉足。接着上半夜歌厅里鬼样的呼嚎，下半夜，狗被宰杀的凄惨叫声，便从果园路一阵又一阵地传来。夜空人静，传到柳都家园，小区里的狗听到同类的求救和绝望，即刻也跟着哀鸣起来。
这头一个起声的，非六老黄莫属，六老黄一声长哮，便引得小区里的狗此起彼伏地相随。没有拴住的，窜出窝巢楼宇间狂奔。拴在车库、阳台上或楼梯下出不来的，叫得楼道震天动地。没有多半个小时的群犬合叫是消停不了的，夜夜如此。身体有恙经常失眠的老年人们，要保证充足睡觉时间的学生和上班的人们，深受其害又无可奈何。
十几年前，四老黄被牛四群牛三虎宰杀的时候，还是少数人在自家里杀狗吃狗肉。不知何时起，狗肉成了一些饭店里的一道大肴，传其壮阳，传其御寒，传其美味。眼下，城区有了七八家狗肉馆，偏偏这家开到柳都家园附近。铁佛村人向有爱狗养狗传统，听着半夜狗吠不胜其扰，想着狗被宰被吃不胜其恼。
半年多精心调养，秦翠花的身体康复了。男人日夜陪伴，也开心快乐起来。想着老刘两年来辛苦，便叫他出门去，别跟个媳妇迷一样天天待家里。婆婆来了，熊人也不说话，出门不见省得尴尬。
旺叔管着公司，刘东升插不上手，插嘴也插不到当处。像先前一样找女人没了欲望，有天偷了回腥，在年轻的歌厅小姐面前丢盔卸甲，没了大男人威风。小时候不受女孩子待见，成年后却经历了这么多女人。那天他想起小夏姑侄俩，想起纪艳艳，想起晚报周仙仙，想起南方夜店的女人，也想起二十多年前深圳工地上，被自己从身后搂过的涂料女小萍……
头一回买下五只狗来，第二日狗肉馆照常营业。二回、三回再买下五只，人家还是营业照常。他这茅草秆打狗，不管闲。十几年下来，养狗、逮狗、收狗跟做狗肉的成了条产业链，柳城的狗如何是他能买得绝呢。
买到第九回上，店主再不卖给他了。饭店大堂端坐，刘东升不卖不走赖皮狗。刘老板惹不起的马蜂针蝎子尾，店主香茶侍候。待到饭时，客人们进来，见刘东升堂内闭目打坐，知其本意，与其相熟者便不好意思吃狗肉转身而去。一天两天三四天，客人日渐稀少。店主与刘老板相互央求，一求尊驾移位，一求闭门停业。最终，随着刘大老板买狗救狗的事传布开来，客稀熬不过，狗肉饭店柳条篮子摇元宵滚蛋，搬到东城而去。
柳都家园的狗们半夜里停止哀嚎，小区的夜晚恢复了往日宁静。
刘东升收获了四十多只狗。天利大楼的后院里，他逗狗，训狗。表面上活泼的狗，倒是听话好驯的。看起来忠厚老实的，反而固执且精明敏感，爱跟主人唱反调。训狗对铁佛村人来讲小菜菜，十天半月的工夫，四十多只狗便没有了乱咬乱叫不听话的情况，晓得主人救下的狗命，成了一群感恩顺从的乘宝宝。
不可避免的，社区的狗总是时不时丢上一只，想必是又上了哪家狗肉饭店的餐桌。今年以来，狗们表现出了超强的交配能力。六老黄十一岁高龄，宝刀不老，每天不是在配种就是在去配种的路上，给七黄黄添了一个又一个的弟弟妹妹。刘东升乐见，也创造条件怂恿其成。猫三狗四，柳都家园里狗的数量并没减少反而增多了。
每天小区内，启秀北大道上，寺前场子里，运河大堤下，刘东升遛着他那些可爱的俊狗丑狗老狗小狗们。渐渐地，小区的狗们也被卷入了他的狗队伍。狗群浩浩荡荡，像步调一致的行军队伍，像集市上汹涌的人潮。停下时狗们欢快嬉戏，像课间操场上打闹的孩子，像挣出马戏团初获自由的驯兽。它们尿在路边，拉在草丛里，无论行走或停下，也总有些庞若无狗的伢欢母爱，开始跳起时如野蛮的强盗，进行中又像完成重大严肃的狗类使命。
工厂几年来雨后春笋，工业园里座座大楼拔地而起，曾经人前显胜傲里夺尊的天利大楼被淹没。刘东升跟旺叔商量，要把大楼加高到十层，起初地基按十层规划，加高无妨。刘永旺引进了一家著名的连锁酒店，足可把增加的四层用上。十层的豪华大楼建完，天利大厦将重回“楼王”宝座。眼下，北城的人们还没有看到“楼王”出现，不过，天利集团大老板刘东升，却成了远近闻名的“狗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