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入主铁佛之玖 微博舆论

    铁佛集团管理层与职代会最终确定改制初案。

    杨副区长和总经理老邓如愿以偿，各占百分之八的股份。其它管理层及在岗待岗员工百分之四十，国有控股过半。为尽快脱困并照顾职工，股东按每股五十万赎买股份。集团贷款、拖欠工资和供应商欠款计三千九百多万元，股份公司承担，经营利润中逐年扣还。地上资产为股份公司所有，土地性质不变。方案符合市里既定方针，提报政府。干部职工们既发愁参股的钱，又激动地憧憬着当家做主人。那方案像是埋在地里的种子，人们期待着它萌芽。像是天空里即将响彻的惊雷，人们期待着如注春雨。下岗待岗的日子过够了。

    岳勇叫来程家庚，告知很多退休职工上访，对改制有很大意见，社会上也有反对国有资产流失的声音。临走，要程家庚带着改制方案复印件回去研究，道是两周后，市委党组扩大会上讨论。前期许诺过度，这回有点被动了。

    靳嫣然梳理公司财务制度，效率自是提高不少。知道男人忙，很少去其办公室，有事家里相谈。楼上楼下的，连男人把自己反锁屋里都不知晓。程家庚时而端详改制方案，时而闭目沉思。偶尔挪步到窗前，看看远处的天空。“铁方”新物种啊，仿佛天上的云彩，美丽但遥远得不着边际。莫说去做铁佛集团的主人，现在那方案上都没有他程家庚三个字，他怀疑起自己跟岳大哥是不是白日做梦。电话响起，来电显示瑶叶。公司三个主管的电话都没有接，接来又是各一堆子事。妹妹电话想想还是接了。瑶叶告诵哥哥可开通个新浪微博，微博创造了一个网上“信息广场”，可以自主即时发布新闻。程家庚道是明晓，有事先挂了。挂掉电话，眨了眨眼，程家庚的鼻翼快速地翕动两下，又抄起电话给妹妹打了过去，他对瑶叶所说网上的“信息广场”生了兴趣。

    与妹妹通完电话，拨打危无畏手机，打算叫他手下原铁佛集团的业务人员过来谈话。那几人做太阳能挣了钱，心向公司，可以从他们嘴里，打听到铁佛集团基层员工的情况。电话接通，却是生人说话：“程老板你真无情，我辛辛苦苦做了四年，把铁佛太阳能在无锡从没人知道做到名气最大，现在要取消我的总代，你们还有没有诚信可言？”

    程家庚把手机从耳朵上移到眼前看了看，确信没有拨错，大概猜测到了发生的情况。稍一思索，“邵经理，总代签约三年，我们取消总代并没有取消你的代理资格。不光你这样，全国的总代都是这样呐。”

    邵经理并不服气，“程老板你只考虑自己的利益，大道理谁也会说，但这样会寒了我们这些总代的心。不给说法，就别想见你们危无畏。”

    低头，从老板台桌面玻璃下压着的通讯录里搜寻，找到负责无锡的业务员电话，打过去问询。业务员告之：危总昨天到无锡，从昨晚到现在他的手机都是在邵经理手里，邵经理心善，危总不会出事的。

    创业伊始采取总代政策，便于快速招商。现在销售网点密集地布置在各个城市，一市一商的总代反成销售瓶颈，大多数总代城市没有一市多商的地方销售多。取消总代，是今年实现增量的主要措施。危无畏多年来被困难撑出心胸，尊重和学习焦总，两品牌联合行动。小胳膊拧不过大腿，多数被取消的总代无奈地接受，代理总比另起炉灶强，但也有邵经理这样抵触情绪强烈的人。

    内线叫来焦冬余，两人猜测无异。说话间，焦冬余手机响起，看是陌生号码随即挂掉，不想挂掉后再次打来。守着老板，怕不接电话会引起有个人小九九的嫌疑，只好接起，却是危无畏。危无畏道是昨晚邵经理抢了手机，自己被锁在一处小屋里。天亮后看清地形，才从二楼破窗逃出。现在到了火车站，半夜到家，请老板跟焦总放心。

    程家庚支持焦、危取消总代，但要求给予总代开拓市场的补偿。并请焦冬余代自己写一封信，致所有被取消的总代，详陈理由，不能让人家认为了厂大欺店。大幅度的补偿和亲笔信，取得了大部分总代一定程度的谅解。而也有一些去代理其它品牌，不仅故意破坏售后口碑，也和新招商家针锋相对地竞争。一地多商艰难推进。

    区民经委主任多次到公司，建议创业板上市，程家庚婉拒。现在区民经委主任不是郝胜超，郝胜超因工作业绩突出，被陶卫国相中，升职市招商局常务副局长。区长亲自打电话，希望方程成为区里第二家创业板上市企业。铁佛集团即将改制，再有几家创业板上市，区长甫一上任成绩就红红火火。程家庚向领导汇报，今年农村要继续抢抓“家电下乡”市场，城市市场总代改多代难度大，没有精力再做上市之事。区长苦口婆心，讲解创业板对企业对区里的好处。程家庚道是：明年一定启动上市，领导放心，我争取成为区里首家主板上市企业。

    然而，区长没有被方程主板上市的计划激动两天，就因铁佛集团改制的舆论而挠起头，唾手可现的政绩似乎有了打片儿汤的可能。微博上出现一篇文章，《谨仿铁佛集团改制换汤不换药》，文中说改制股东都是原班人马，缺少市场思维，换了机制也换不了思路，明摆着分羹国有资产。而且对于巨额资产来说，每股五十万就是白菜价。详实的内部资料，尖锐的观点，博人眼球的题目，只两天时间，文章浏览量超过三万人次。很多有见地之人，也在评论区找到了表达思想的自由空间。铁佛集团改制街头巷尾为人热议。很快，网络和省城报纸上也出现了大量评论。

    更为新奇的，街头上一位西装格履者说铁佛集团要完蛋了，民营企业太可怕，市场经济太可怕。末了还来一句：农行太可怕。有认识的，说这人是原来区农行副行长张义鹏。程家庚道与靳嫣然，靳嫣然告之，张义鹏在上海给那个土老板当秘书时受了刺激。

    铁佛集团改制因为突起舆情被紧急叫停。

    老邓和杨副区长叹息命苦，哪来一篇混账稿子，眼看快煮熟的鸭子又要飞走。哼，反正职代会也已经通过，管你是大权在握大书记，还是虎视眈眈程铁匠，绕过他们，谁也甭想下手。两人明晓，稿子策源之人，其必利益相关者也。

    邓、杨猜得没错，博文瑶叶所写，点子程家庚所想，发文前得到了大官人认可。

    娶娇妻春风得意，阻改制酣畅淋漓，程家庚终于有了在办公室里吹下口哨的放松。而博文引发的舆论却是把双刃剑，也为改制引发了更大的代价。关注者不仅仅是退休的干部员工，更有广泛的社会层面。众目睽睽之下，铁佛集团再要改制必将裸行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