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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入主铁佛之捌 感恩食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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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屡败屡投,屡投屡败,天利地产美名“必投客”,刘东升获称“地产励志哥”。年后又一个地块投标白忙,吕总辞职而去。劳动局退休的老谢也要走,刘东升道是,谢局长恁得给俺守摊子,有这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咹。老谢说再干仨月,我回家看孙子。

    建筑公司、混凝土场从无停工,菜市场、果品市场及饭庄的生意细水长流,明月湖物业每年小有分红。刘东升不在意几个人的工资,在乎地产招牌。招牌在,脸面就在。

    在乎地产的脸面,却不在乎美女带来的风言风语,身边有美女那是本事,男人不色狼,发育不正常。而眼下,周仙仙再次提及要车子的时候,刘东升开始疏远她。可是十天半月到不了,手指发贱又电话勾引。见他不肯再出血,周仙仙吓唬说自己怀孕了。刘东升说正好耶,俺还想要个儿子呢。打小女孩子不给牵手,师妹香秀也看不上。娘那个把子,除了钱,俺刘东升就没有叫女人稀罕的地方么?打给周仙仙五万块钱,决心不再相见。

    身边没了女人,刘东升断了大烟一样,蔫蔫然魂不附体。一天鬼使神差,开车到了纪艳艳的足疗店。久久没见久久念,虽然仨五俩月会有个电话问候,但一年多都没见了。心里时有犯痒,都克制下来,他不想打扰也默默地祝福小纪。店在人在,刘东升进门道是正好路过,怕看到艳艳俊俏的脸露出窘态,嘴上说着话,眼睛四处瞧。纪艳艳说你是找人还是找东西啊?刘东升晃晃脑袋,说没见孩子啊?纪艳艳说孩子跟他爸,我们离了。刘东升惊讶地抬头。纪艳艳说没啥稀奇,过不下去就离呗。而个中真实原因,却是难与人言。

    瞬间,刘东升觉得身后洒进来的阳光那么地明媚,“能、能给我做回足疗么?”

    纪艳艳笑笑,端盆过来,把两只大肥脚摁在水里,抬头问:“男子三十杨柳青,女子三十老婆娘。升哥,我是不是老了呀?”

    美色美食是为最爱。三五两天,刘东升总要到火车站街角小食摊前吃一顿。

    带着个狗盆,六阿黄也跟他一样变着花样吃。这个小吃摊他从小时候要饭吃到现在,把个摊主大叔从待业青年吃成了一脸褶子的老人。每回吃罢,往盛钱的箱子里扔上十块二十块,从不让找零。摊主大叔也不过多客气。偶尔,会拿一把上好肥肠让黑老板捎回家去。

    这天刘东升带着纪艳艳来吃早餐,摊主大叔泛着愁容说,最近多来吃几回吧,过几天歇业了。刘东升把嘴里的老豆腐未及咂摸吞下去,说那个么,那个大叔恁要退休么?老人咳了声,我哪有什么退休,是柳城创卫,城管要取消露天摊点。

    看一眼身后新建的沿街门面,刘东升自语一声:呵哈,牛逼哈啦蛋。

    五天后,小吃摊后边的门面房挂上了木制横匾,匾上有字:柳城美食 老豆腐 甜沫 羊肠子。这天来了三个小伙子,不容分说把食摊的家伙什儿搬进屋子。搬毕,刘东升出现在惊愕的摊主面前,道是大叔嘛也别说,身后房子打今儿后就是恁的咧。大叔先是愣了半天,而后连连摆手。老街坊们一番劝解,两人各退一步:刘老板不需送房子,但可随意吃白食。

    《柳都晚报》报道之前,有人博客上率先报料“感恩食坊”,一时全城尽知。人们都想来看一看爱心照顾小叫花的摊主大叔,也想一睹知恩图报的大老板尊容。一日三餐食客不断,摊主把几个被清摊的老食匠请过来,一块儿精心制作传统吃食。之间相互美誉:羊肠子教授,老豆腐教授,跟甜沫教授是也。

    柳城羊肠子相传迁来的满人所创。

    傍晚,多处街口都见这样一个长箱推车,肩搭白毛巾的摊主吆喝:“羊肠子,柳城羊肠子唻。”推车中间有个火炉,火炉上架一口热气腾腾的大锅。来了客,摊主问要肥要瘦,把羊肠子放入锅里烫煮片刻,便自汤锅挑起,放到个浅口粗瓷的蓝边碗中,手持一把薄长利刃,嗖嗖挥舞手起刀落,眼花缭乱中,羊肠子已被削成寸许小段落入碗内。盛汤加料,端至桌前,香气袅袅。路灯下,大家围坐在推车旁的小桌上,蹲着吃的坐着吃的站着吃的,各有姿态。时而有顾客喊:再来一碗,要肥的。吃粗肠的,贪恋肠内羊血美味。食细肠者,慕图肠衣脆嫩。而爱肥肠的,则是喜欢肠外面那层白色网状肥油,各有其味。

    柳城老豆腐传说跟汉代刘备有关。

    说刘备在平和县做县令时,一日清晨见一年轻女子街头哭啼,问缘由,说弄丢了豆包布,今日只做到豆脑。刘备添加清酱食之,反觉美味,遂出银资助,之后平和人开食老豆腐。后来进御膳房,冠名“北京老豆腐”。而真味却在柳城。柳城老豆腐独到处在于水,水是运河边上深井里子时的水。精妙处在于卤,卤用佐料加老母鸭熬制。柳城一大怪,豆腐削着卖。远看白玛瑙,近看口水流出来。外地人到柳城,不在酒店吃早餐,也要到路边来一碗老豆腐。

    柳城甜沫是一种微微麻辣香咸的热粥。

    说是明末大批难民涌入柳城,运河码头有家小粥棚,田掌柜收入微薄,为多让几个难民喝上热粥,粥里多加了些水,又放些菜叶跟少量咸辣调料。粥泛白沫,人唤“田沫”。有个赶考书生盘缠用尽,求得一碗“田沫”后神清气爽。后来考取功名上任南方,途经柳城再吃一碗却无当初滋味,质问起主人。田掌柜说我家“田沫”乃田姓之田,饥寒时喝了才会香甜。书生感叹:错把“田沫”当甜沫,只因当初历颠簸。阅尽人间沧桑味,毋忘柳城好甜沫。赶工的工人,念书的学生,寒冷的早上要一碗热甜沫,掰一个窝头泡里面,吃后一抹嘴,温暖而舒畅。

    老食匠们一起切磋,传统名吃更加地道,达官显贵贩夫走卒无所不来。刘东升有时也会开车拉着释参师傅、纪艳艳跟师娘来吃。有一回,释参还带上一个叫百元夫的日本客人过来。释参跟刘东升介绍,说百元夫父亲跟恁爷爷老相识。百元夫要实现他老爸遗愿,想来为铁佛寺做贡献。要不是鬼子入侵中国,爷爷不会被当了汉奸,爸爸不会含冤上吊,娘也不会舍他而走,自己更不会成孤儿。刘东升板着三九天的冷面孔,对百元夫斜眼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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