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非人
以血液换取报酬，即以血酬为生存的基石，佣兵和盗匪皆是如此。
但是不同的是，盗匪和佣兵从来都不和睦，他们以血溅血的事情，在让娜所听到过的故事有许多许多，但是让娜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在这样的故事里出现。
讨伐在哈兰斯镇附近流窜盗匪，这是让娜作为一名佣兵的第一份工作，但是所有人对于这份任务好像并不是很重视。
甚至于塞万提斯老爷子连来都没有来，不过小丹尼尔倒是来了，他腰间斜插着一柄木剑，脸上洋溢着开心。
“布兰顿队长，我这就可以开始做任务了吗？我不需要在佣兵公会里登记吗？”让娜看着骑在一匹发育不良的挽马上的布兰顿，带着些许疑惑的问道。
正在向道两旁的人群挥手的布兰顿听到少女的问题，以轻快的语气，小声回道：“让娜，你在想什么呢？你觉得贵族们会允许有一个组织能够跨多个领地调集武装分子，虽然自由社之类的组织很受佣兵的喜爱，但是骑士小说里佣兵公会是不可能出现的。”
大队人马出了哈兰斯镇的土墙，没错是一大队的人和少量的马。这次进行讨伐盗匪任务的可不只是布兰顿这一伙人，除了布兰顿带着的约瑟三人和卫队的九人外，还有两伙佣兵，加起来这次任务居然有足足二十多人，不过骑在马上的只有两三人。
这真的是要讨伐流窜的盗匪吗？盗匪不会提前收到消息，跑掉吗？但看着周围所有人，甚至约瑟叔叔都轻车熟路的样子。
让娜的心中有了一个隐约约的猜想，对面的所谓的盗匪该不会是我们自己人吧？
布兰顿一马当先，轻轻的驱使胯下的挽马，在队伍的前面，不快也不算慢带领着众人前进。
小莓已经长出了嫩绿的芽儿，一片片的看着，让人非常的欢喜，随着初月已逝，在流火月渐渐转凉的天气下，就连高悬于天空之中大日，也不复炎炎，反而烘的人心头暖暖的、痒痒的。
远离了田地后，布兰顿带着所有人偏离了大路，踏入了树林，又缓行了一阵，突然，骑马前行的布兰顿止了马，将左手高举，示意所有人停下。
原本有些松懈的少女，瞬间攥紧了短剑，另一只手也摸向了装有戒指和石瓶的布包，发现敌人了吗？
在让娜身旁的谢尔敏也拿出了自己包裹，并从中拿出了两个碗，并将其中一个递给让娜，并提醒道：“过一会发的面包是不准带回去的，你如果真的不能吃，可以给我。”
少女呆愣的接过碗，然后顺着话头答应道：“噢，可以。”
讨伐盗匪的人群开始了生火做饭，他们将肉干放在汤锅里熬煮，肉的香味在林间弥漫开来，布兰顿将乔纳森男爵给的黑面包分发下去，和让娜见过的其它黑面包不同，布兰顿发下来的黑面包只掺杂了很少的木屑。
而约瑟三人拿到手的更是一点木屑都没有掺。
将黑面包递给了谢尔敏后，让娜抿了一口自己碗中的汤，少女艰难的咽下肉汤，看着热气腾腾的肉汤，虽然看不到什么肉，但是煮肉汤的是个老手，肉汤的味道很足，不过这和让娜又有什么关系。
少女苦笑着把肉汤也递给了身旁的谢尔敏，看着有一些不好意思的谢尔敏，少女轻轻的摇了摇头。
约瑟叔叔正在和卫队的人攀谈，他现在，也算是在哈兰斯镇的卫队，只不过不在布兰顿手下，约瑟有几次想要叫让娜搬到他那里去，不过让娜都拒绝，毕竟让娜可不想打扰了叔叔的好事。
小丹尼尔正在队伍的边缘练习着塞万提斯教他的剑术，虽然他的父母早逝，但是作为商人的父母给那小子留下一笔不算少的遗产，而且有塞万提斯护着也没有人敢打那笔遗产的主意。
在暖暖的阳光下，少女又将斗篷裹紧了一些。
午餐拖了一会后结束，众人继续在布兰顿的带领下继续前进，不过速度提快了不少，大家都希望能在日落之前能结束，毕竟夜路难走。
日轮已经落下，众人的心里都有一些焦躁，正常的情况下，这时候他们已经和雇来的盗匪互射了一轮箭羽，被选出的人留了一些轻伤后，大家各回各家，但是现在……
月轮已然出了寂静之乡，将自寂静乡中带出的冰冷交给世人品尝。
布兰顿无可奈何之下，只好下令，点亮煤油灯，让所有人回转。
该死的盗匪居然敢拿钱不干活，连戏都不愿演吗？必须要让他们把吃下东西再吐出来。
不过，很可惜埃德尔·霍尔丹已经不可能顺布兰顿的心愿了，他吐不出来东西，因为他已经没什么胃了。
倘若布兰顿一行人愿意再往前十数里路，就能看到他们雇的盗匪了，不过现在想要分出来谁是谁，可能有一些困难。
毕竟盗匪们已经满地都是了，所有的东西混在了一起，它们被生长深蓝鳞片的马蹄践踏着，就像是一幅不怎么美丽的油画。
埃德尔·霍尔丹是和布兰顿一样的超凡者，所以他还活着，还算活着。
黑甲骑士中带头的那个还算是人的家伙，他时不时的张开自己满是獠牙的嘴，啃咬着被自己串在长枪上的物体。
他艰难的抬起头望向树林里深处，望向黑棘山脉。
这次的雇佣真麻烦，不过血很多，哀嚎也很多，勉强可以接受吧，他轻轻的挥手，将埃德尔从自己长枪上甩下，六骑离开了盗匪的营地，他们接受的委托，可还没有结束呢。
埃德尔望着漆黑一片的森林深处，望着离去的六骑，血沫不断从被啃去了一半的咽喉里渗出，他还不想死，如果不是格格克劳那个混蛋夺了自己父亲的爵位，自己怎么可能沦为盗匪，自己还没有报仇，怎么可以死。
但是，可惜很就像他的是，他喜欢劝解被自己凌虐至死的女孩们时，所说的那句话一样，人都要死，临死的挣扎只会施虐者开心。
埃德尔的血一点点流尽。
随着埃德尔咽下最后一口气，在油灯微光的笼罩里，让娜微微转头望了望，她从刚刚就能嗅到丝丝的血腥味，或许是可怜的长牙兔死在了獠牙棕狼的爪下，少女在鼻前挥了挥手，驱散淡淡的血腥。
马上就要回哈兰斯镇了，丽贝卡还等着姐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