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手牵手
晚风萧瑟，林间寒气沁人心。
老年垂暮的悲凉，幼童无依的凄惨，强烈的冲击着每个人的良知。
刚刚对大虎暗下毒手的几人，脸上都出现了不自在的神色。
村长看着李关氏脸上死气沉沉，心知这位老妇人是强撑着一口气，为了给孙子安排好以后的生活。
将心比心之下，他不禁动容地催促还闷着不吭声的大虎，语重心长地说道：“大虎，你奶奶的话，听见了吗？
赶紧答应啊！别再让你奶奶担心了！”
“我不！我有爹！”
大虎愤怒地朝村长大吼一声，接着抽噎地对李关氏诉说道：“奶奶，我会照顾好你的！
我们不用他们假惺惺的可怜！”
见他这样不知好歹，铁牛生气地骂道：“你这个瘪犊子！
平时的机灵劲儿呢？你奶奶都这样了，你不能让她省点心妈吗？”
大虎怎么会不懂？可他不愿意懂，爹没了，他不会离开奶奶的！
他只是沉默地抱住李关氏不断抽噎，越抱越紧，似乎这样就能将这个仅有的亲人永远留在身边一样。
李关氏悲切地抚摸着大虎的后脑勺，似乎真的是一个疼爱孙子的普通山村老妇，只是在场无人可察觉的另一个视角中，三缕金色毫光深深扎根在大虎的头发里。
另一边心里认定了李关氏有问题的玄奘，悄然接近祖孙俩，扯了扯还挂在李关氏身上的大虎，言语轻佻道：“怎么，刚刚不是还凶的不行，家里大人来了，就变成嗷嗷待哺的小奶娃了？”
察觉到玄奘靠近的李关氏，还以为玄奘是要安慰大虎，帮忙劝说这孩子安心跟着铁牛好生生活。
毕竟这也是在她来之前就商议好的事，而这也是李关氏最开始的想法，即便大虎只是她从红尘中随手捞出的一条快要搁浅的小鱼，但是已经与她有这一份祖孙之缘，便不可能用之则弃。
不过因为玄奘身上黑洞一般的影响，以后大虎的命运会如何，她也是看不透、说不清了。
至少现在李关氏完全没想到，玄奘居然会跳脸过来嘲讽一个在奶奶怀里撒娇的十岁小孩儿。
她是相信玄奘而言行必有深意的，不过从表面看确实十分没品。
不仅是村长爷孙和铁牛父子闭眼不忍直视，连其他浑浑噩噩的村民都面露鄙夷，就算是欺负小孩子也太低级了吧？
对此，玄奘只想说，招数不在新，不在奇，不在是否光鲜靓丽，管用不就行了吗？
果然，如玄奘所料，对于他这个“杀父仇人”的侮辱挑衅。
就算大虎一大半话没听懂，只凭小奶娃三个字，就让他好了伤疤忘了疼，表情狰狞地推开了玄奘，张牙舞爪地冲了过来，嘴里大叫道：“啊！妖怪！我要杀了你！”
做戏做全套，玄奘也不闪不躲，只是站在原地戏谑地发出啧啧之声，惹得大虎是三尸神跳，李关氏丈二摸不着头脑。
直到大虎终于举着拳头跑到玄奘面前。
玄奘脚步微移，闪身到大虎身后，一把揪住其后背衣服将之提溜起来。
然后他一边摇头一边貌似不满地说道：“这位，你们家的家风可真不好。
当儿子的提刀拿箭指着我，威逼利诱要我给你死鬼丈夫超度。
当孙子的又对我报以老拳，和尚我啊，是无辜可怜啊！
你说是不是？”
依然还是无力地撑手坐在地上的李关氏，虽然不知道玄奘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是此刻也只能先顺着话表演下去，于是喘着气虚弱地回答道：“不比贵人您，出身高贵，有人悉心教导，我们家孤儿寡母，为了生计，对孩子难免疏于管教。
这孩子也是从小没了娘，我跟他爹娇惯坏了，咳咳，贵人，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别跟孩子一般见识，有什么事冲我老婆子来！”
所有人都没有在意的是，说话间玄奘已经接近到李关氏一步之内，他任由大虎在手里挣扎，低头看了看满脸担心的李关氏目不转睛的盯着大虎。
他嘿嘿一笑，自然而然的地蹲了下去，将大虎按在一边，面不红心不跳地抓住了李关氏的手。
这一刻，所有人都沉默了。
天地间注意此处的目光，都汇聚在玄奘和李关氏牢牢抓紧的两只手上。
就连天外天、凌霄殿的两处的目光都情不自禁地波动了一下。
于是刚被传到天外天的李天王本尊，侍奉在凌霄殿的卷帘将分身，皆不约而同地露出了开心的笑容，道祖天帝莞尔笑，今日三界无大事。
须臾后，大虎回过神来，从玄奘和李关氏牵手的地方呆呆地移开目光，接着双手猛地捶打地面，扯着嗓子发狂地大喊道：“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妖怪！快放开我奶奶！”
玄奘感受到大虎的反抗越来越激烈，下意识捏了捏双手，嗯，他将李关氏抓得更紧了。
事已至此，李关氏心里也隐隐有了猜测，玄奘该不会？莫不是？
她抱着最后的希望对玄奘困惑地询问道：“贵人，你这是？”
以为玄奘心眼小到要拿一个垂死老太太泄愤的铁牛，按耐不住心中的冲动，勇敢地说道：“贵人，您就放过李姨吧！
她这一把年纪了，也也没多少好日子了，您这是何必呢？”
本来还在犹豫的村长听到铁牛说的这么直白，顿时又惊出来一身冷汗，赶紧冲到铁牛面前挂在他身上，捂住了这个莽汉的嘴。
你这么说话是想救人，还是想陪葬呢？！
你这不是明摆着说那位爷心狠手辣、小气吧啦吗？
怎么一个个都不省心呢？！
村长已经不想要不要出声救李关氏了，一个快死的老太太，一个村里的好后生、壮劳力，他还是想想怎么把后面的保下来吧！
要不还是让铁蛋去出卖他的小屁股蛋子？
村长觉得有戏，他瞅着贵人对这憨娃挺喜欢的。
唉，这就是村长的责任啊！
李关氏抱歉了，俺必须为了大局着想。
就在村长自我感动的时候，玄奘笑眯眯地丢出了真言真行大神通，同时反问道：“那么，你又是想干什么呢？李关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