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长月篇：黑衣人
“小姐，叶小将军来访。”
在家待了不过一炷香，叶清宇已然登门拜访。
冰裳放下茶杯，“请他进来。”
只是不知所谓的叶家家督，是来替他家人道歉呢？还是来找冰裳要回那半份家资呢？
叶清宇一身白袍，想来是还未换过衣服便匆匆来了。
一进门，他并不急着问好，反而是先将冰裳打量了一番。
“叶小将军，你的眼神可不大礼貌。”
可冰裳笑吟吟的，丝毫不见恼怒之色。
冰裳与云氏容貌相似，可叶清宇镇守边疆不常回府，也不一定能从相貌上找到冰裳与叶家人相似之处。
“今日叶某冒昧来访，还望不要怪罪。只是叶某这次来，实在是心有疑惑。作为叶家家督，不得不理清一二。”
自称叶某，那就是不承认冰裳是姐姐了？很好。
“原本呢，你我不过萍水相逢，请你进来喝茶已是客气，你还摆出一副审问的架势来。我自问，似乎没犯军规吧？”
叶清宇被冰裳这样一说，脸色有些尴尬，连忙拱手赔礼，“抱歉，只是你原本是叶家人，那么我…”
冰裳打断他，“不错，原本。”
叶清宇一怔，随即不再纠结措辞，“原本你是我大姐，可你在八岁那年失踪，回来后又发生了…许多事，是家里亏欠了你。但你也拿了叶家半份家资，依我看都是一家人，你又未婚配，还是应当住在家里的好。”
冰裳把玩着精巧的茶杯，脸上挂着清浅的笑意 ，“家里？我如今就是住自己在家里啊，很自在。”
叶清宇没想到冰裳这般难缠，不禁面色一沉，“既然你是叶家人，那就该遵循族规，按照家法行事！”
冰裳笑靥盈盈地点头，“叶清宇，你这话倒提醒了我。”
叶清宇眉毛一挑，等待她的下文。
“叶夕雾推长姐掉落山崖一事，你们什么时候给我一个交代？不能次次含糊过去了吧。从前你们叶家没规矩是因为你这个家督不在，如今既然回来了，是不是该赏罚分明呢？”
叶清宇蹙眉，“二姐推你掉入山崖？”
冰裳点头，“怎么，你不知道吗？我还以为你是来赔礼道歉的呢。”
说着冰裳起身，走到门口唤来一名婢女。
“既然叶将军并未赏罚分明，也不用跟我说些什么回叶家的话。回，是不可能的。你走吧，送客。”
叶清宇没想到她这样不讲情面，一张俊朗的脸瞬间黑成了锅底。
叶清宇冷哼一声，拂袖转身离开。
冰裳也不留他，只是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她早就看清楚了，叶家这些人，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叶清宇走后，冰裳收起神色，叫人去打听牢里囚禁着的狐妖。
那可是叶清宇的官配，如今他回来了，这小狐狸可别跑了。
这边冰裳一边操心着叶清宇与狐妖的事儿，一边自然是最为关注黎苏苏两口子。
这个时候的他们虽然时常暧昧，却还没有互通心意。黎苏苏一边想杀澹台烬，一边却又处处包容他。
而澹台烬身负邪骨，天生残忍冷情，也不知道如今灭了他身上的魔气，会不会对邪骨有影响。
毕竟魔神寄生于邪骨，一次去除干净了，下一次还会生出来。
经历魇魔时千防万防，却依旧叫他吸入了些魔气，可千万别提早释放了他呀。
这般想着，冰裳再次夜谈叶府。
郁闷的蹲在房顶，冰裳觉得自己都快要成偷窥狂了。
幸好他们两人不曾行房，因此这行为暂时还算不上猥琐。
“你喜欢她？”
冰裳听见黎苏苏惊叫着问澹台烬。
“萧凛喜欢。”澹台烬答的很冷静。
黎苏苏烦躁的坐下又站起，重复好几次也安静不下来。
想到自己在梦中所经历的，黎苏苏知道澹台烬对叶冰裳是有执念的。
在那个梦里，澹台烬处处学习萧凛，连喜欢的人也要和萧凛一样，只怕是这个原因吧。
他不太有那种世俗的概念，不能喜欢别人的妻子。只不过是他会伪装而已，在没有能力以前，尽量装作正常人。
“和他讲道理没有用，他甚至潜意识认为，叶冰裳属于他，即便放在宣王府，也只是“寄养”。
等他一有能力，就会拿回自己的东西。”
这是书里点明的一点，很难想象他后期居然会对叶冰裳那么残忍。
只能说，可能这就是“邪”吧。
想了想，黎苏苏道：“不可以。”
澹台烬只是平静的望着他，有些好奇，“你是不是梦做多了，你是叶夕雾，你不是叶冰裳啊。”
黎苏苏咬唇。
澹台烬继续道：“我很清楚那只是梦境，是魇魔想要逼你死在梦里，要不是冰裳姑娘一剑劈了魇魔，你我如今还困在梦里。”
黎苏苏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沉默着。末了，她甩了甩头。
“罢了，各有各的道，我不该再纠结那个梦里的东西。”
黎苏苏忽然抬眸看向他，“你给我老实些，要是让我知道你的魔气又增加了，我立刻…处理了你，知道吗？”
澹台烬不答，只是靠着窗子发呆。
黎苏苏道：“我看见了，你用乌鸦杀人。”
澹台烬的神色这才起了变化，“嗯？”
“我说我看见了，你要是再不老实，我就叫叶冰裳过来除了你，就像是那天一样。”
澹台烬惊疑不定，他判断着黎苏苏的神色不似作假，才不情不愿的点头。
“我知道了。”
黎苏苏也很不知所措，叶冰裳明明是个修炼有成的修士，怎的在梦里却是那般孱弱？还有叶家人，虽然他们对自己依旧很好，甚至宠溺的没边儿了，她却依然心有隔阂。
没办法，那个梦境太过真实，她就算清楚的知道那是假的，也不能很快释怀。
冰裳听了这几句墙角，就再也听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黎苏苏和澹台烬在屋里学画符，你情我侬的，冰裳摇头离去，顺手冻死了几只澹台烬的眼线--乌鸦。
这样的无聊的日子过了两个月，冰裳从一开始的日日都去，变成了一日一次，后来干脆将意识留了一丝在屋顶的冰凌上。
冰凌化了又凝，消息便也源源不断传到冰裳这里。
狐妖依旧待在大牢，没有要逃出去的迹象。
叶清宇总是叶府、朝堂、军营三处跑，生活极为规律。只是不知道叶啸和他说了什么，他也不再揪着冰裳要她回叶府。
至于黎苏苏还是那个样子，一边练习符篆一边和澹台烬日渐增进感情。
而澹台烬…
终于有了异动。
这天澹台烬跟着黎苏苏出门逛街，有个黑衣身影渐渐靠近。
是的，大白天，黑衣。
冰裳跟在他们后面，也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来表达无语。
澹台烬渐渐落在黎苏苏后面，借着看货避开黎苏苏的视线。
“殿下？”
“嗯。”
“您准备什么时候回景国，夫人在渡口等您。”
“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动身？”
“今晚，夫人说事不宜迟。”
“嗯。”
黑衣人似乎很高兴，“好，属下卧薪尝胆多年，如今终于等到您了。”
…
对话结束，二人匆匆分别。黎苏苏抱怨道：“你又去哪儿了？说了不准离开我的视线。”
“那边的丝线似乎更好些，我看一看。”澹台烬随便扯谎。
黎苏苏不悦，将手中的东西往他身上一推，“拿好了，就算有下人，你也不准偷懒。”
二人在黎苏苏的抱怨声中走远，冰裳才闪身出来，悄悄跟上了黑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