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男童烧纸
已近午夜子时,陵州城依旧灯火通明。
陈年和江浅穿街过巷,一路向西。途经数不清的青楼,美娇娘娇滴滴的拉客声,不绝于耳。
江浅停下脚步,冷冷道:
“要不你先去青楼取法器?”
陈年脸上顿时升起尴尬神色,“额。不急,正事要紧。”
……
师徒两人继续向西,直到陵州城的最西边。
老槐已近在眼前,树干有井口粗,枝繁叶茂,参天蔽月。
“子时到了。”
江浅仰头,透过枝叶缝隙,望见绯红的弯月已正当空。
陈年面色凝重,从怀中掏出那张写着“槐”字的宣纸。
他边摊开宣纸,边在气海传声,“红袖,若命在弦上,出手救我。”
陈年在手上的宣纸还有一折,就能见到“槐”字时,忽然停手思索起来,
“我竟感应不到阴气海,感应不到红袖了’。
莫非是这老槐的关系?”
陈年若有所思,打开了宣纸最后一折。
那“槐”字竟消失不见了。
江浅也察觉到了异样,她拔出寒剑,定心道:
“放心。即便此地有天地禁制,我也能破局,保你安然无恙。”
陈年面色凝重,心中却犹如春风吹过,倍感温暖,
“丫头,长大了。”
这时,忽然一道让阴风吹来,让人后脊发凉。
瞬间将陈年从如沐春风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他猛然回头,看到个披麻戴孝的男童缓缓走来。
男童脸色煞白,脸颊粉红。
左手提着个大黑布袋,被塞的满满登登。右手提着昏暗的灯笼,荧荧恍恍。
“呜呜呜……爷爷!
小宝来看您了。小宝来给您送钱了。”
男童边哭边走向老槐。
他视陈年和江浅若无人,从二人身旁走过。
师徒二人都紧绷着神经,静观其变。
男童在老槐下蹲了下来,将黑色布袋放在身旁。
他随手捡起一根槐枝,在地上画个圆圈。
又在圆圈内写写画画,口中还念念有词。
“人来隔层纸,鬼来隔座山。
见纸我撕破,见山你踏平。
世间本无界,阴阳本一家。”
……
口诀念完,圆圈内多了个宛若天书的大字。
陈年仔细端详着大字,字体诡异,不知其意。
他一时看不出究竟。
这时,男童又从黑色布袋里,拿出个纸扎的圆盘。
他把纸圆盘放到圆圈内,压在那个诡异的大字上。
接着取出灯笼内的蜡烛,将纸圆盘点燃,嘴里嘟囔着,
“爷爷,一会儿就用它收钱。”
陈年皱眉看着眼前诡异的一幕,隐隐看出些门道。
圆圈内那诡异的大字,就是个‘陈’字。
想到这,陈年的眼前忽然一黑,脚下一空,宛如坠入深渊。
坠了片刻,落了地。陈年缓缓睁开眼。
脚下一片瓷白,头顶天灰蒙蒙的,还有灰色雪片飘落。
“陈年!陈年,你怎么了?”
这时,天边传来江浅焦急的呼唤。
声声呼唤空灵悠远,忽远忽近,又忽近忽远。
陈年环顾四周,除了一望无际的瓷白地面,什么都没有。
很快又传来江浅空冥悠远的质问声:
“你对他做了什么?”
“姐姐,你认识小宝?小宝在给我死去的爷爷烧纸钱啊。”
男童的应声同样空悠。
陈年恍然大悟。
自己不就是在那男童烧掉的纸扎圆盘里么。
他当即静下心神,先传音江浅。
“师父放心,我无碍,只是神念被那男童困在幻境。
你别找那男童的麻烦,装作相安无事,我自有安排。”
陈年仰头看向灰蒙蒙的天,冷哼道:
“哼!幻境。
乖孙子,爷爷今天就来会会你。”
片刻后,瓷白空间传出阴阳怪气的回应。
“哼,乳臭未干的娃儿。口气倒是不小。
也是,身旁毕竟站着个帝境的小美人。
但是小子我告诉你。
光阴停驻,山河移位,这陵州净土也已乾坤挪移,天翻地覆。
就是凤九幽来了,也得卧着。
要怪就怪自己的命不好吧,托成个如此纯粹的至阴体。
这也倒不是什么祸事。
桀桀桀…不幸的是,你偏偏遇到了我。”
这声音让人如此熟悉,就是白天遇到的古怪道人。
陈年冷哼一声,“你要是不提凤九幽,还好一点。”
阴森话声再度响彻瓷白空间,灰蒙蒙的天空漫上一片漆黑。
“你这至阴体,从今天起归我了。”
陈年望着漆黑的天幕,一颗金灿灿的硕大元宝遮住了天际。
他屏住呼吸,身体好似欲离弦的箭,蓄势待发。
猛的一蹬地……
“嘭”
不料用力过猛,身体重重拍在地上。
陈年不敢停歇,赶紧骂着娘爬了起来。
用尽全力向前狂奔,躲避天降的大元宝。
“你个不孝孙,就这么孝敬你爷爷,是吧。”
轰隆……
元宝重重落在瓷面上,陈年气喘吁吁的躲过一劫。
大气没喘几口,又是一个硕大的金锭从天而降。
陈年眉头紧锁,“奇了怪了,这幻境的心眼呢。”
他看了眼下坠的金锭,坚定的轻咬牙关。
“拼一把!”
陈年缓缓闭目,屏息凝神。
他听到江浅的淡淡担忧,“陈年,你怎么样?”
又听到男童的哭嚎,
“呜呜呜,爷爷,你死的好惨啊。这钱有的是,你在那头别舍不得花。”
此刻,金锭距离陈年头顶,已在方寸之间。
陈年仍稳如泰山,一动不动。
他双耳微动,会心一笑,
“原来如此。
我看你还往哪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