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简单就是快
而赵成良十二岁从军,比凌烈当初还要小一岁,父亲早年战死,半身不遂的赵老爷子,丢了两样东西给他就撤手人环,一把长刀,一本赵家刀谱。
十三岁学会拿刀,十四岁学会杀人,越早接触生死,越快变得成熟,这是赵成良的家训。
三十年的边军生涯,从死人堆爬出来的赵成良,也希望凌烈能在生死搏杀中蜕变。
今夜他出现在校场,冷冷的朝着凌烈说道:“你这样练一万次都没用。”
赵成良右手按着佩刀,简单说了一句。
“你用尽全力攻我。”
在军中,同袍一对一格斗,或以小队为单位的多对多的演练是常规内容,而能够与将军切磋的机会,就相当稀罕。
凌烈也想验证最近几乎疯狂的练刀是否有所成果。
他调整了一下呼吸,横刀摆出一个进攻姿态。
凌烈凝视着赵成良,试图寻找一个适合出手的时机。
他深吸一口气,全身的力量凝聚在双脚,随即猛力冲向赵成良。
凌烈右手钢刀从左往右横劈赵成良。
赵成良微微俯身,拔刀,收刀。
一道刀气激荡的弧线从赵成良右手划出,刀光璀璨一瞬即逝。
两人交手只用了一招。
赵成良出刀快速凌厉,两刀相交,凌烈的刀已经脱手飞出,一招便高下立判。
赵成良的这一刀实在太快,太沉,其次是凌烈连对方的出刀都看不清楚。
凌烈眼中略过一丝颓然,但立即再度飞身抢攻,以手代刀,直劈赵成良,“啪”赵成良一记直踹,凌烈腹部中了一腿,倒飞半丈。
但一个翻身,又想再攻。
“不用再打了。”赵成良摆了摆手。
赵成良望着眼前的凌烈,回忆起八年前的场景。
当时的凌烈只有十岁,他站在一座破旧庙前,手中捧着一盒桂花糕,坚定地说着要等他的娘亲回来接他。
那时的凌烈年纪虽然小,但性格沉稳坚韧,不哼一声,一直坚持等了整整三天三夜。
最终,赵成良抱起了饿晕在破庙前的凌烈,救回了军营。
此时的凌烈和当初一样,心性依旧坚韧。
这种性格加上用刀的天赋,赵成良认定凌烈他日必可大成。
赵成良转身离去时说了三句话。
“刀讲求一个字,快,快到极限,你就能拥有刀意,有了刀意,你就有刀的境界”
“明日开始,你只练拔刀和收刀,直到你能够感觉到刀意为止。”
“你需要的就是不停的重复,重复再重复。”
在许多年之后,凌烈教导后人一个道理,凡事只要能把简单事情做到极致,把简单的事情重复做,并能让自己坚持下来,必定大有所为。
燕月关外 西夏主帅幄帐
镶有狼头图腾的帅旗飘扬在华丽的幄帐上,狼图腾在西夏军中代表着尊贵的地位。
也代表了营帐的主人拥有着极大的权力,大到让他感觉孤独。
首席的雕狼檀木椅上,正坐着一位孤独的老人。
他银眉白须,头上稀疏的长辫已经找不到一根黑头发,但脸色依旧微微泛红,没有半点老态,眉宇间不怒自威。
他在这张征东大将军的座椅上足足坐了四十年。
从狂傲的翩翩少年到如今的花甲老人。
他今天在思考一个问题。
四十多年前,他和现今的西夏国君还很年轻,那时候杀一个人总想着需要理由。
可是,后来要杀一个百人,变成不需要理由
因为强者从来不需要理由。
直到杀了一万个人,无敌的强者连理由都不想提。
最后杀千千万万的人,终于有了理由,那就想成为开国的枭雄、乱世的英杰。
我已经成就了他成为开国枭雄,他为何还想再杀千千万万的人?
这次他想不出理由。
但军令如山,八十万大军,整装待发,三名王子以及多名大将随军出征。
可能理由只有一个,灭了后唐,但这时机总觉得不对。
一把音声,打断了老人的思绪。
只见一名长相和老人有八分相似的黝黑壮汉,从左侧的鹿角椅中出席,此人正是西夏四大先锋之一的拓跋庆。
“启禀 父帅,明日攻打燕月关,我愿亲率铁甲军打头阵!”
老人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准!庆儿,明日攻城争取一鼓作气,千万别意气用事,吃不下的
东西不妨慢点吃,别勉强。”
所谓上阵不离父子兵,是句俗话,也是句有深意的话,只有父子都上阵了,才能让皇上认为你真的是在放手一搏,不留后路。
今天是腊月最冷的一个清晨
伴随日出的,除了遮天蔽日的箭雨外,还有来自拓跋庆亲率的三万西夏铁甲兵的强攻。
“咚 咚 咚 ,呜 ~~ ”西夏号角声战鼓声响彻云霄。
西夏弓弩射程较远,通过一轮箭雨,试图压制燕月关城墙上的后唐弓步兵,掩护攻城部队。
庞大的西夏铁甲兵开始迈步向前,手持钢刀和巨盾,步伐坚定有序,气势如山峦。
这就是压迫力。
燕月关的后唐兵士早已弯弓搭箭,在铁甲兵距离城墙一百步后,箭雨开始朝着他们倾泻。
在相距城墙五十步时,西夏铁甲兵开始冲锋。
阳光下闪烁的铁甲,仿佛一块铁壁冲击燕月关。
西夏的云梯,绳索,挂钩,冲车相继上阵,攻城战随即拉开帷幕。
后唐通过城楼上的滚石,雷木,火油,利箭还以颜色。
枪矛交错,刀剑交击,一攻一守,攻守双方开始了混乱的厮杀。
凌烈率领手下的后唐兵士负责阻击攻上城墙的西夏铁甲兵。
凌烈此时手压刀柄,双眼死死的盯着爬上城墙的西夏将兵。
一名铁甲兵,躲过了雷木和利箭,终于爬上云梯,刚翻过城墙。
眼前突现一抹刀光,铁甲兵下意识举起盾牌格档。
“咔,嚓”刀光劈开铁盾,从铁甲兵左肩入,右腰出,刀光随即收回刀鞘,一刀两断。
从清晨到正午,时间和战场上兵士的生命一样,都在慢慢的流逝,战场上的厮杀越发激烈。
城楼上的赵家军依然士气高昂,燕月关依旧浑然不动。
此时不管是在城墙上还是城墙下,攻城战死的西夏兵士的尸体,积攒得越来越多。
“嗙,呯,呜~” 西夏军中响起了撤退的信号。
一名副将拉住了正要再次发起冲锋的拓跋庆喊道:“拓跋将军,大营响起了撤兵信号”
拓跋庆反手一抽了副将一个耳光骂道:“是谁瞎了眼,这个时候要我撤兵?没看到快破城了吗?”
副将颤颤巍巍的说道:“拓跋将军,大帅说过军令如山,违者砍”
拓跋庆再冲动,也了解他老爷子的性格,说一不二,铁面无私!
这四十年来,老爷子砍掉那些不听话将官的人头,堆起来比他这辈子砍的人还多。
西夏铁甲兵合计发起了二十余次强攻,西夏以损失五千铁甲兵,最终在黄昏时候收兵回营。
后唐边军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
赵成良指挥着大小将官修整城防工事,救治负伤兵士。
城楼内的议事厅,满脸血污的参军向各级将校禀报军情
“禀报,赵将军,这次西夏军的攻势异常猛烈,据探子报,领军总帅,是西夏征东大将军,拓跋无极。”
“今日率铁甲兵,猛攻关门,正是他的儿子,拓跋庆。”
“目前金将军的三万军队,应该最快今夜能够到达。”
赵成良听倒了拓跋无极的名字后,眉头略为紧锁。
凌烈看到赵成良脸色有变,不解的问道:“将军,这个拓跋无极是什么来历。”
赵成良顿了顿说道:“拓跋无极 四十年前已经是【天崩境】的高手,他年轻时就有人说他是近百年最配用枪的人,到如今还一直雄踞武道榜前十。”
“这位西夏开国功臣,已有二十年没有亲自统军,连他都出山,看来西夏这次志在必得。”
赵成良拿起羊皮袋,喝了一口水问道:“今日一战,死伤了多少弟兄?”
凌烈悲愤的回道:“战死五百余,负伤八百”
赵成良走出讨事厅。
望向峡谷中正在退却的西夏军说道:“如果是拓跋无极统军,今日的规模只能算是试探。”
“接下来的每日的攻势,只会比今日更为凶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