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不气不气,等会儿我要到钱,带你去买双鞋,行不。”降栀低哄着。
降暮转过头,一声不吭的摸着怀中的妖兽。
降栀垂眸看向他,小孩长长的眼睫轻垂着,就跟一排排小扇子般,唇角微微下垂,表示他现在并不开心。
真是捡了个小祖宗回来。
降栀叹了口气,算了,她捡回来的哭着也要宠着,谁叫他如此可爱呢。
大厅离房间位置很近,走几步就到了,人还没靠近就听见里面隐隐约约传出几个模糊的字眼,“这么久了,姐姐……”
降栀脚步一顿,她走进去就见大厅中间那一桌坐着两个人,降柔与降诗,降诗此刻在微侧着身子在与降柔说话。
估计刚那句话就是降诗说的。
降诗见降栀进来连忙站了起来,笑着说道:“刚还在跟母亲说姐姐你会不会出什么事了,这么晚才来。”
降栀淡淡看了眼她,微微颔首坐了下来,轻声道:“母亲。”
降柔抬眼,目光看向她怀中的小孩,但也没问什么。
降栀将降暮放在自己旁边,扭头看着桌子上的三副碗筷,她看向对面正抖落烟灰的降柔,吃了上次的亏,降栀不敢自作主张,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母亲,我想添一副碗筷。”
“恩?”降柔声音似有如无的带着几分讥讽,她视线扫过小孩,长得白净的很,眼睛很好看,此时眼皮微微敛着透露着几分不耐烦,怀中抱得那只妖兽赫然是今早降栀带出来的那只,他像是察觉到她视线,眼皮缓缓掀起抬头对上她的目光,丝毫没有小孩子看到她的那种怯意。
降暮视线冷淡的扫过她的面容,扭头转过眼去。
降栀敏锐的察觉到降柔的眼神落在降暮身上,她伸手将降暮往身边揽了揽,轻唤了声,“母亲?”
降柔冷呵了声,挥了下手,上菜的小二将碗筷摆在了降暮桌前,她到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在这么多弟子面前落了降栀的脸面,她视线扫向降栀,“这半妖你捡回来养的活?”
降栀也知道瞒不过降柔,她往降暮碗里夹了一筷子肉,闻言抬起眼,“这不来找母亲要月钱来了吗?”
降家弟子每月都有十个金币的月钱可以拿,放在普通人身上确实不少。
再加上他们住的地方又接近妖兽边境,真缺钱也可以加入佣兵团,杀妖兽来换钱,更甚至有不少妖兽往偷渡进城,他们捉妖人自然也就能接些私活。
而原身就从来没见过月钱这种东西,她也摸不准是被谁扣了,还是降家压根就没给她。
这才出口问了这么句。
降栀看出来降柔是个要面子的,要是就搁她俩在一块,打死她也不会问月钱这玩意,现在对着这么多人面,她也不怕降柔动手。
“月钱你没拿到?”降柔自认为她不喜欢这个女儿,但该给的月钱她是月月给,她降家还不至于穷到养不起一个降栀。
降柔话音刚落,气氛一瞬间凝固起来,众人的目光投向降栀。
“没拿到啊。”
降栀混不吝啬的坐在椅子上,不仅心平气和的接受了那些不善的眼神,甚至还撇出余心,用余光看了眼旁边的降暮,见他悠哉悠哉的摸着手中的妖兽,丝毫没有想要动筷吃饭的意思。
降栀把桌上碗拿下来,“你怎么不吃东西?”
降暮半瞭着眼皮,表情嫌弃的看了眼碗里的肉,扭头。
哟,这小表情,还看不上这肉了?金贵。
降柔瞪了眼抖的最凶地那几位女弟子,又见低头沉默不语的小女儿降诗,暗暗骂了句废物,“多久没拿到了?”
降栀五指张开。
“五个月?”
降栀冷哼了声,“五年。”
她是真佩服原主的忍耐程度,幸好降家里面有专门食堂,不然准饿死了。
这次,降柔也有些惊讶,她快速压下面上涌出的惊讶,淡道:“回去补给你。”
“今晚我要出去。”降栀轻轻一笑,“所以母亲能先给我点钱吗?”
她穿过来的时机刚好,四大世家历练结束,今晚是在这边城的最后一晚上,明早就会回到中心城,她看小说,作者形容边城可有不少好东西呢。
再着她还要买笔和符纸,没有这两样东西她心里就不踏实,特别是在这妖兽纵横的世界。
降柔脸色蓦地沉了下去,神色不虞看向降栀,脸还是那张脸,可行为却大相径庭,要换以前可能都不敢这样于她对着干,但这么多人,她咬牙从腰间取出一袋金币扔在降栀面前,冷声,“里面有一百个金币,剩下的我回去给你。”
降栀乐呵着收下,装作没看见她那张阴沉的脸,“好的,谢谢母亲大人。”
大厅恢复宁静,降栀薅到一笔巨款心情很是愉悦,吃了几口桌上的肉,肉质很紧但是就是涩,难怪小孩他不吃,这也太难吃了吧!!
她囫囵吞完口里的肉,抱起一旁发呆的降暮,冲对面的降柔笑着点了下头,“母亲,那我先走了。”
说完也没等降柔说什么,就已经走到门外了。
屋檐外已经有人举着灯笼挂上,边城晚上最为热闹,所有捕妖的修行者都会提着他们今天猎杀的妖兽拿到街上卖。
大街小巷灯火通明,每个摊位上都挂着盏小灯笼,降栀先给降暮买了双白色的鞋子,又买了几身小孩的衣服,眨眼睛就花了她整整三个金币。
要知道现在大部分的人还是用银币来,一个金币兑换就是十个银币。
她有些肉痛,但想着这小孩挺娇气的,万一穿着不好的料子皮肤起红疹子就不好了,到时候说不定要花的更多。
降栀看向人群中的降暮,一张奶呼呼的小脸紧皱在一块,来回左右躲避着川流不息的人群,偶尔有人不小心碰到他衣角,他便会不耐烦的拍一拍,而本应该抱在他怀中的妖兽不知什么时候,跳蹲在了他肩膀上,毛茸茸的尾巴形成一个围脖搭在降暮后颈上,看着还挺可爱的。
降栀轻笑着伸手,“要不要我牵着你。”
降暮头也没抬的摇着头,奶声奶气的声音带着几分不虞缓缓冒出来,“不需要。”
“那你走前面,”降栀也不勉强。“我看着你。”
降暮闻言抬头皱眉,小小的脸蛋写着不耐烦。
降栀半蹲下来,夜晚边城人流量大,她小心翼翼的护着降暮避免他被人群带走,也避免他再次被人碰到,随后耐心的跟他解释道:“晚上人太多了,你又不让我牵着,那我要走前面,一不小心没注意到你,你掉了怎么办。”
降暮肩膀上的妖兽眼里极为人性化的闪过一丝嘲讽,降栀所有心思都放在降暮身上,错过了妖兽的反应。
降暮抿着嘴,眼角也垂了下来,一副不怎么开心的模样,但就是不愿意说话。
自闭症,这个词一下从她脑海中崩出来,她脑中不自觉的勾勒出一副自闭症半妖小孩被父母抛弃在谷底,小孩却依旧对父母很依赖与信任的画面。
想着,降栀眼神不由自主的多了几分心疼,这么可爱的小孩真有人会舍得抛弃。
这对父母真不是人。
降栀伸出一根手指放在降暮面前,下巴冲他扬了扬,示意他不想让她盯着就乖乖牵着手指。
降暮小小白嫩的手掌攥住她的食指。
得,还挺乖。
降栀牵着他走到一家卖纸笔的店外,店门虚虚半掩,里面有暖光从半掩的缝隙透出来,降栀看了眼挂在上面的牌匾,赫然写着,买一送一四个大字。
而且还写的极其扭曲,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是什么字。
降栀:……但好家伙,就还挺随便啊。
她上前敲了下门,“有人……”话还没说完,就被人从里面拉开,一张笑的有些扭曲地面孔怼上脸。
“有人有人,请问你要什么?”那人收起过于扭曲笑容,敞开了门。
“笔和纸,画符篆的纸。”降栀牵着降暮跟进去。
“画符篆的纸?”话音刚落,那人敛住笑,扭头看向降栀,“你是符篆师?”
降栀上下打量起里面结构,听见这句类似疑惑的话,她沉思了会,否认了,“不是,主家叫我出来买的,我也不知。”
那人上下扫了眼降栀的装扮,确实是像大家族中的婢子,穿的衣服是最粗糙的料子,也不见精神力波动,还是个半妖,不过模样长得却是十足十的好看。
那人收回目光淡道,“跟我来吧。”
降栀拉着降暮跟上去,她觉得那人从听她说画符篆那一刻表情像是有点儿不对劲,降栀试探性开口道:“符篆师是怎么了吗?”
那人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右手按在一个架子上,一道淡色的光从他手底下溢出,在空中轻荡出一圈精神力的波动。
降栀视线顺了过去,就写那人手背上绑着条黑色绑带,一时也不知道是什么段位,但成精神力荡出的程度来讲,估计低不了。
等到架子缓慢移动时,才听见那人轻蔑一笑,“符篆师不常见,见着也不是什么好人,画符转运,是符篆师常用手段。”
画符转运?这么低级的符篆还有人画?
降栀心想,但没问出来,她看着缓缓打开的架子,里面是堵墙面,随着架子越敞越开,里面东西一一展露出来,几只符篆笔,还有挂成几排符篆纸。
“我估摸你家主是要做这种见不得人的事。”那人收回手掌,空气中的精神力渐渐地消弱下去,“就是不知道是那来的符篆师还敢来这放肆。”
降栀没接话,她也从那人嘴里听出这个世界的符篆师估摸着可能已经没了,或者还有不少,但说大多数不敢出来转悠了。
名声也不好。
“符篆师不是可以画符篆捉妖捉鬼吗?”降栀想了想还是问了这么句话。
那人手撑在架子上,听见这话讥讽噗嗤笑了声,眼睛都弯了起来,“别想,反正神山所有的符篆师他们可就只会这种转运,邪。”
降栀:那……这还就挺离谱。
几句话降栀便了解了神山现在的处境,她不由的有些犯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