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官
几日时光转眼过去,神仙儿忙忙碌碌的,景川钎在军营里边和柳絮轻,云暗鸣交谈深入,几乎都是早出晚归。
千寿节不知不觉地就来了。
这日,外边热热闹闹的,如除夕夜里的灯火辉煌,神仙儿出了营帐,景川钎和温锦裴并肩站着,见神仙儿出来,招呼了一声,等神仙儿上了车,一起去了街上。
夜晚,月色迷人,街上人满为患,个个衣衫整洁,穿得喜气。
神仙儿下马车的时候,跟着景川钎上了一家酒馆的二楼。
里边,紫藤萝花一圈圈地缠绕着楼梯,从楼梯缠到门上,从门上缠到桌上,视野所及,到处都是雅致的紫。
景川钎抿了一口酒水,雅致地晃了晃手,蹭到椅子上的袖子又往回拢了拢。
神仙儿见状,神手去够酒壶,景川钎挑了挑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目光好像穿过神仙儿,看到了什么。
神仙儿被盯得发虚,够到酒壶后,立马收回手,给自己倒了一杯,疑惑道:“景将军,怎么了?”
景川钎嘴角勾起的笑如一泓清泉,他悠悠地晃了晃手边的酒杯,提醒道:“忠勇将军您这酒量堪忧,还是缓着点喝吧。”
神仙儿本想失口否认,但是,一想到几日前晚宴后的醉状,心上也是发虚,张了张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景川钎看了看神仙儿这一副吃瘪的表情,想到了什么,开怀一笑,歪了歪头,靠到身后的椅背上去。
神仙儿前几日还找过景川钎几回,想谈谈那晚的事,但……要不就是景川钎在忙,就算是真的等到景川钎空了,她站到景川钎面前,想说的话愣是说不出口。
后来她想想,何必与自己过意不去,既然景川钎没纠结这事,没让她“负荆请罪”,那她又根本没必要困于其中。
神仙儿小小抿了一口杯中酒,这酒实在是太烈了,她抗不住,还是咳嗽了几声。
景川钎低声轻笑,待神仙儿抬眼,往右侧看去,景川钎脸上风轻云淡的,好似方才笑的不是他,一切都是神仙儿的错觉。
神仙儿撇了撇嘴,告诉自己不与这景川钎计较,她抿了抿嘴角,眼眸中出现了微微亮光,亮光从她眼中集聚,然后,越来越亮堂,越来越亮堂。
“景将军,你看。”神仙儿昂首,示意景川钎往天边望去。
烟花在天边绽开,把原本乌黑的天衬得流光溢彩的。
这刻,美轮美奂,绚烂多姿不止在天上,也在眼中。
几乎是瞬时,神仙儿往下望去,大街上在顷刻间挤满了人,除了中间那条道空空荡荡,被百姓们心有灵犀般地让出来了,其他地方几乎是无所缝隙。
“景将军,我好像看到澹台将军了。”神仙儿眯了眯眼,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认清了人。
景川钎:“嗯。”
神仙儿:“应该没看错,余姑娘也在。”
远处,那妩媚的身段在光影的照耀下,显得明艳不可方物。
“景将军,咱们下去吧。”神仙儿说着,目光往下眺去,云暗鸣和温锦裴站在楼下,他们和澹台佑离得近,估摸着双方都看到了彼此。
景川钎倚在椅背上,眯着眼睛,仿佛脱离世俗外,一副悠哉悠哉的样子。
神仙儿总觉得她说出的话,景川钎没听进去多少。
“景将军,你别瘫着了,难得热闹,出去逛逛吧。”说着,神仙儿拉了拉景川钎。
景川钎眯着的眼睛,慢慢悠悠地睁开一道缝,他任由着神仙儿拉着他,往楼下带。
神仙儿:“景将军您能不能振奋点?”
景川钎眸光洒在神仙儿垂到背上的秀发上,慵懒道:“你个葫芦大点的人,哪那么多意见。”
神仙儿回头白了一眼景川钎,哼哼了几声,拉着景川钎的手一松。
“哟,还说不得了?”景川钎轻声一笑,眯着的眼睛这才算是恢复了清醒,“忘了你是姑娘家了,气性挺大的。”
“来,我拉忠勇姑娘您走。”说着,景川钎顺着神仙儿的的袖子往下一攀,抓到神仙儿的手后,长腿一迈,轻快地一步迈三格,引在神仙儿前边,拉她下楼。
前边突然多了个身影颀长的人,在前头一挡,遮了好大一片亮光。神仙儿脸上瞬时间暗了一暗,但是心上却不暗。
她跟上景川钎的步子,出了大门,紫色的蔓藤萝沿着一路,长到了街上。
神仙儿刚一出门,云暗鸣见到她,快走几步,从街对面赶了过来。
澹台佑和余语沉见二人下来,也是出奇一致地勾唇一笑,朝他们走来。
“哟,这不是死狐狸嘛。”澹台佑伸手一摊,往周围锣鼓喧嚣的场地一指,继续讲道,“怎么,我花的钱,办得不错吧。”
景川钎没应,瞧了一眼云暗鸣,云暗鸣朝神仙儿靠了靠,那表情熟络地不像话。
余语沉温婉地俯了俯身,朝
景川钎行了一礼,又朝云暗鸣和神仙儿行了行,最后,朝神仙儿点了点头。
景川钎眉头微松,回道:“沉沉姑娘呐,几日不见越发漂亮了,与澹台将军站一处,更明显了。”
景川钎说完,勾唇笑了笑,他这不显山不露水,骂人不吐脏字的毛病,神仙儿是真得想学一学。
神仙儿侧头,观察着澹台佑。
澹台佑好不容易兴致不错一回,没有往常那般暴躁。
可被景川钎这么一说,脸色还是明显地暗了暗。
澹台佑:“景川钎!”
景川钎哼了一声,没再理会。
澹台佑一股子气憋在胸口,正没处使,这时,花车朝这一行人驶过来。
云暗鸣一拉,趁着百姓朝两侧挤来,他护着神仙儿,免遭碰撞。
“安宁候,忠勇将军可没那么不中用。”景川钎语气怪怪的,趁着神仙儿愣神的功夫,他一揽,把神仙儿从云暗鸣手中抽了出来。
“景将军,我与忠勇将军是旧交了,彼此之间关心一二也是常有的事,您莫要见怪了。”云暗鸣面如桃花,笑意满满。
“旧交?”景川钎没再说下去,挑眉看了眼神仙儿气定神闲的模样。
正巧,一辆花车往他们开归来,阻开了先前一来一往的争锋相对。
红色的花车,闪出金色的光,喜气之余,不乏金碧辉煌之感。花车上也缠着紫藤萝,神仙儿站在底下,鼻间一吸,就嗅到了清香。
花车上站着神官——
一身红衣的女子笑容满面,抬眸间,冷若冰霜,神性十足,但是嘴角翘起的笑,却在清冷的表面下,冠上了艳如桃花之色。
周围百姓见到花车上的女神官,不容停顿,满含敬意地行了一礼,双手合十,虔诚一拜。
温锦裴原本还在和柳絮轻聊着些什么,但见女神官来了,转过头,往花车上一望,双手合十,正经认真地将脸上的笑都敛了敛。
身后的一个老婆婆躬着腰,同身侧的女子闲聊道:“神官要选双王了,也不知道今年的双王是哪位女公子和俊俏儿郎。”
双王?
神仙儿心上起了疑云,她侧耳,往后头一靠,试图去听清婆婆在说什么。
“神官看中意哪位儿郎和姑娘,那这儿郎和姑娘就是今夜的双王,接下来的几日,这福气必须要让这双王沾满,才能放他们走。”老婆婆说着,脸上的皱纹因为话中流露的舒心,而增了不少的雀跃。
老婆婆身侧的妙龄女子微微颔首,突然,视线追随到了什么,顿了许久,她反应过来,看着身前的长袍男子,一身绛紫色的衣饰,墨蓝色的镶边设计,威严又不失清冷贵气的风度。
女子伸手,戳了戳身侧的婆婆,稍稍颔首,讲道:“这……是不是玉面将军?”
婆婆寻着女子的视线,往前头那男子背影观去。
婆婆的神色微微一变,侧过身去,试图看清前边男子的真容。
“好像还真是咱们景将军。”婆婆压低声音,食指抵在嘴上,道,“若真是景将军,咱们小声点。”
“景将军来一趟,千万别被围着,让他尽兴回去。”老婆婆认真道,她的声音混杂在一众百姓的喧闹和烟花四射中,转眼间,就听不太清了。
她身旁的女子点了点头,学着老婆婆的模样,双手合十,半眯双眸,朝着身前那个伟岸俊俏的男儿拜了拜,以最敬重的礼,以示心上的感恩。
……
周遭百姓行完膜拜的礼仪,花车上的神官这才开始她的仪式了。
花车很大,只见女神官一个转身,把手中的花灯放到车中间的一汪泉水里,水流声淅淅沥沥,神仙儿静下心来,还略微能听出个一二来。
神官手中的花灯放到了水中,一霎那间,花灯绽出了金色的光,只是顷刻间,金光变成了红光,这红混着金,照得整辆车都显着无尽的光辉,神圣,直击过路人的心魂。
神官声音掷地有声,轻启唇,“花绽于天,灯已落泉,派吾选王。”
花车上的女神官挥了挥袖子,后边穿着华服的神侍上前,将手上的一把拂尘递到神官手上。
神官接过,似是要开始一番做法。
“景将军,选中的人要怎么做?”神仙儿目不转睛地盯着车上那位圣洁的女神官,那神官那威严神圣的模样,仿佛瞟过一眼,就能洞察人心,抓出人的心脏。
“你看着就知道了。”景川钎悠悠道。
“景将军,从前千寿节,你有被选上过吗?”神仙儿瞧着景川钎这风光霁月,霞姿月韵的样子。
“你怎么?”景川钎嘴角一扯,“操这心思?”
神仙儿抿了抿唇: “我就问问。”
景川钎嘴角邪笑浮现:“我没有。”
“不过,若是忠勇将军您选上了,成了其中一王,那我定当为您庆贺一番。”景川钎看
似漫不经心地继续道,“没准还给忠勇将军您送捧花,热闹热闹。”
神仙儿心上一阵惊慌失措,抬眸,望着花车上女神官那认真稳重的模样,摇了摇手,道:“景将军,您说笑了,这仪式我这才第一次见。”
“第一次见怎么了,神官只选合眼缘的。”景川钎视线在云暗鸣和神仙儿之间转了一下,道,“忠勇将军这么讨人喜欢,没准还真合神官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