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萧玉离家出走
前些日进宫,皇帝又问起了季元候和萧玉的近况。
萧玉的肚子依旧没半点儿动静,季元候一琢磨,又想起近来两回和萧玉在一起探讨武林绝学的滋味儿,咂摸咂摸嘴,决定去一趟东院。
因此,当最受宠的五小娘跪坐在榻上,拉着季元候的手,不让他走的时候,他说了几句花言巧语,将老五安抚住,披上大衣就出了门儿。
五小娘嘟嘟囔囔地抱怨:“好不容易弄来的虎鞭酒!你喝了我的酒,还不用在我身上,也不知道哪儿生出来的邪性,嫌我年纪大了,不水嫩了是不是?……春华,你去看看,看看大将军究竟去哪屋了,这个老不修!”
出乎五小娘和身边儿丫头春华意料的是,季元候竟然朝着萧玉萧玉那儿去了。春华猫猫祟祟跟在季元候身后,亲眼看着他进了萧玉的屋……
萧玉,居然是萧玉,谁不知道季元候这些年,几乎要把萧玉当天穹飘过的一朵云看待了,怎么这会儿,又对她生出兴致来?
五小娘几乎咬碎满嘴银牙。
此刻,萧玉可一点儿高兴的意思都没有,当季元候闯进来,二话不说把她往榻上按的时候,她脸色阴沉得几乎滴下水来,又没有反抗余地,只好把自己当个假人,任季元候为所欲为。
只是,今晚的季元候仿佛特别激动,武功路数更加粗鲁,手劲儿一点儿也没收敛。
萧玉咬着牙,一股剧烈的痛意翻涌而来,好似有一把刀捅进她的肚子,又横过来翻搅,把伤口搅得越来越大。
突然,季元候惊叫一声,满脸错愕地看着萧玉,开始朝着门外嘶吼:“小桃!小桃!”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季元候上身披着衬衫,连纽扣都没心思系,在屋中来回踱步,焦躁之情,溢于言表。
这都他娘什么破事儿!他纵横江湖这么多年,遇神杀神,遇鬼杀鬼,身披大小恶战无数,见过的血比旁人吃过的米都多,可没想,有朝一日居然会沾上这样的血!他妈了巴子的!
“晦气!真他娘晦气!”
里间,白二爷为萧玉切脉诊治,小桃、连翘等一众仆佣无不惊慌失措,满心担忧,小桃都掉了泪,看着公主煞白的脸,越看越想哭,越看越难过,她打小跟在公主身边儿,主仆情谊深重,平日虽也怕公主发火儿动怒,可还是从心底敬服主子,宁愿这会儿出事儿的是自己。
须臾,白二爷从里间出来,在季元候身边,叹息道:“老朽无能,长公主……哎……”
季元候今夜原本吃过虎鞭酒,兴致高昂,体内积聚着一股熊熊烈火,没成想还没尽兴,就把萧玉给弄出血来了,这时,得知萧玉的孩子没能保住,还是让自己给感没的,如何不怒?
“上回让你把脉,你不是说她没怀!”
白二爷不慌不忙道:“大将军,长公主殿下身体殊于寻常女子,老朽行医数十载,也只见过长公主殿下这一位,在脉案上看,殿下没有孕象,或许月余后能诊出来,可……老朽斗胆问大将军一句,在床笫之间,是否过于粗横,方招致此祸?”
季元候横眉竖目,欲要发火儿,只是如今他身居高位,不得不做表面文章,何况白二爷还是临安城内赫赫有名的医科圣手,不能随性发落,又自觉理屈,面上无光,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半个将军府都亮起了灯。
翌日,天还没亮,一架马车哒哒哒从将军府内院,从萧玉屋前驶出来,管家李大狗连忙去拦,又是磕头又是作揖,还想掀开马车车帘和萧玉说几句巧话,没成想,还没等车帘掀开一半儿,脸上就挨了一个巴掌,好悬没栽倒在地。
马车载着萧玉和小桃连翘,离了将军府。
李大狗一边儿吩咐府兵悄悄跟上,一边儿连滚带爬去五小娘屋里找大帅禀报,没成想, 季元候夤夜受惊,方睡下没多会儿,五小娘压着嗓子,让李大狗别在这儿瞎咋呼,扰了季元候清梦。
李大狗愁眉苦脸地大声道:“可是,长公主负气,居然带着小桃离了将军府!我看那架势,是不打算再回来了!”
他声音这么大,季元候怎能还不醒,阖着眼叫李大狗进去,听他禀了萧玉“离家出走”的事儿,睁开眼,清清嗓子,说:“真走了?”
“走了,我掀开马车帘子一看,上头有不少行李,我要拦,还被长公主打了一巴掌!”李大狗把自己脸上的手掌印凑上前给季元候看,耷拉着脑袋说:“我让人跟上去,看殿下究竟要去哪,不过,大将军,还得靠你让殿下回来啊!”
季元候目光看着头顶床帐,面无表情,慢慢道:“皇宫就在临安,还愁没地方去,让她自己去清静清静,等什么时候想通了,就回来了。”
“这……”
五小娘插嘴道:“听大将军的,别在这儿瞎出主意了。长公主殿下到这个年纪,好不容易有了个孩子,还出了这样的事儿,心里不定多难受呢,让她留在将军府,触景生情,那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好起来。你要真为她好,就别去碍她眼,知道吗?”
李大狗只好垂头丧气地走了。
季长生北上与北辽交战,运筹帷幄,上阵杀敌,杀了北辽主帅,把一众俘虏交给了主力军押送,自己率精锐心腹悄没声息先回了临安,真可以说春风得意,总算能回来见小娘了,再见不到,他都要憋死了。
这一路,季长生都在想回到临安要怎么和小娘一起愉快的玩耍,在心里谋划出几十上百个玩儿法,只等回来在小娘身上一一试过,用心之深,比谋划两军交战的大事还来得兴奋,骑在马上,心里想的却是小娘的旖丽风姿。
薄雾弥漫的清晨,众人策马穿过宁静的临安城,朝将军府的方向疾驰,马蹄铁踏过青石路面的哒哒声不绝于耳,等终于到了将军府,季长生翻身下马,大步向府内走去,迫不及待要去小娘屋里。
这时,李大狗不知道从哪个旮旯冒出来,小跑着才跟上他的步伐,脸上又惊又喜,连声道:“大公子你可回来了,我都担心死了,听大将军说你立下大功,我不知道多高兴……你这是去哪儿啊?大将军在五小娘屋里,你走反了!”
季长生不耐烦地瞥他一眼:“谁说我要去见老头子?”
李大狗脸色一变,讪讪道:“你要去长公主那儿么?只是……”
季长生不知道他吞吞吐吐,究竟在卖什么关子,也懒得去问,李大狗惯会玩儿这一手欲擒故纵、欲说还休,他心情好的时候或许还会捧场,这时心急如焚,哪儿有心思搭理他。
李大狗跟在季长生身边,跑的气喘吁吁,脸上都出了层热汗,狠狠心,说:“大公子,你甭去了,去也没用,长公主殿下不在。”
不在?
小娘的几间屋子近在眼前,却没有进去的必要,季长生停下来,拧眉看向李大狗,“去哪了?”
李大狗唉声叹气,说:“公子,你不在的时候,府里发生了不少事儿……”
季长生不耐地打断他:“问你呢,长公主殿下去哪了?”
李大狗只好说道:“在鸾台路的客栈,去了好几天了,一直不肯回府来,也不肯见我,我去了好几回,连大门儿都不让我进……”
他还有一大堆闷在肚子里的话想和季长生抱怨,只是季长生显然没有心思和他在这儿扯淡,转身就走了。
李大狗连忙跑着追上去,一边儿跑,一边儿想把他叫住,只是一直到府门口,都没能追到,只看见他骑马远去的背影。
李大狗来回跑了这一大段路,出了满身满脸的热汗,这时又急又气,差点儿没翻白眼儿晕过去,连忙摘下皮帽子扇风,一边儿在那摇头叹气,看来,府里又要闹出风波了!
鸾台路。
季长生翻身下马,啪啪啪砸门,须臾,门开,一张见过的脸出现在门后,季长生想起来,这是小娘身边儿伺候的小太监,他去打仗之前见过,只是如今换了打扮。
“你是……”连翘愣了一下儿,方想起来,这是将军府的季长生,如今的镇北将军。
近三个月没见,季长生瘦削不少,下巴上也有胡茬,目光既冷又厉,和原先纨绔公子的模样大相径庭,让他险些没认出来。
季长生没耐性和他纠缠,推开他就往里走。
季长生环顾四周,这处客栈修葺得富丽堂皇,中庭空旷,上头悬着夜明珠,深处有宽阔旋梯通往二楼,他想也没想,踏上楼梯,往二楼去,看见小桃正往一个白瓷瓶中插花。
小桃见是季长生赶紧高兴地上前:“大公子,你回来啦!在外头没受伤吧?”
季长生道:“小桃姐,我小娘呢?”
小桃叹口气:“公子,我们公主原先多盼着你回来啊,只是……只是这会儿,怕不想见你。我看,你还是先别去吵他的好。”
季长生更觉得奇怪,沉声问:“小桃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娘为何要离开将军府?怎么在信里提都不提?我不在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
小桃满脸为难地避开他的目光,欲言又止,本觉得无论如何都当和公子说一声,咬咬牙,狠狠心,正要将实情道出,身后厚厚的木门打开。
“小桃,让他进来吧。”
季长生目光越过小桃,望向她身后的双扇门,只看见一道清瘦的背影,正飘也似的往里边儿走。
他追上去,把门关了,一把抱起小娘,还转了个圈儿,亲亲热热地接连亲了好几口小娘的脸,“想死我了,小娘,我在外头天天想着早点打败北辽,就能早点回来见你,你想没想我?”
萧玉目光如水,温温柔柔地看着他,还抬起手来去碰他下巴上硬硬的胡茬,微凉的手指挠得他心底发痒,“想啊,想你有没有热汤热饭吃,有没有遮风挡雨的住处,有没有受伤……何时能凯旋。”
“那好端端的,你怎么不在将军府等我?还搬来这儿?我一回来就要去你屋里找你,可李大狗告诉我,你几天前就离了将军府——小娘,究竟是为什么?”
季长生将小娘放到松软的大床上,单手支颐,侧躺在小娘身边儿,用手去摸他的脸,看他苍白面孔上任何一点儿波动。
“小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