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小太监
季长生在父亲季元候的要求下，赶到宫里去见自己将来的妻子昭阳。
一个是将军家的公子，一个是皇室公主，算起来也是一桩金玉良缘。
只是，在宫里和昭阳公主骑马玩耍、欣赏古董字画、附庸风雅之时，季长生总忍不住想起萧玉。
因为二人的样貌，实在是有些相似。
而在将军府内闲着无聊的萧玉，却突然有个坏了规矩被赶出宫内的宦官，悄悄找上门来求她收留。
求到萧玉跟前的是个不到三十岁的管事太监，名唤连翘，面白无须，长相清秀，身段儿漂亮，有股说不出的魅劲儿，还会唱两句，咿咿呀呀的，小桃觉得他是“狐妖转世”，不知究竟是管事儿的太监，还是管房事的。
连翘看上去畏畏缩缩的，不管看谁，都充满恐惧，好似怕他们上来扒自己的裤子，看自己阉割过的下体——或许，这也是真正发生过的事儿，萧玉听说过，也有人以此谋生，临安城里的一些达官贵人，就好这一口。
萧玉见他可怜，收留了他。
连翘跪在地上，一个劲儿地给他磕头，磕得脑门儿都流了血，还是不停地磕。
萧玉一天都在东街的铺子里忙得天昏地暗，转头就把这事儿给忘了，等深夜，连翘跪在一边儿给她烫脚，她方想起来，自己还收了个太监在身边儿伺候。
她抬抬下巴，说：“那儿有杌子，你坐着。”
连翘埋着头，乖觉道：“公主殿下，奴婢跪惯了，你用不着心疼。能伺候殿下，是奴婢三生修来的福气。”
萧玉道：“本宫让你坐着，你就坐着。”
连翘千恩万谢德地叩了个头，才战战兢兢地坐下，坐了没一会儿，又悄悄滑到地上，将主子的脚抱在怀里，很有技巧地揉捏，有点儿疼，有点儿痒，但按了一会儿，全身的疲惫都消失的无影无踪，筋骨酥软，飘飘欲仙。
萧玉轻喘着，赞道：“手艺很好。”
连翘一边儿给他按摩，一边儿道：“奴婢学过这个，公主，你要是喜欢，奴婢天天给你按。”
萧玉不知不觉间，居然睡着了，半夜恍恍惚惚间醒过来，望着床帐发呆，想理清身边儿乱七八糟的糊涂账，可那哪儿一时半刻能想清楚的？过了一会儿，还没睡意，口干舌燥，要去倒杯水喝。
可没料到，炕下居然抱膝昏睡着个人。
借着外边儿暗淡的一点儿烛光，萧玉瞧见，这人正是连翘，她哭笑不得，没想到这小太监居然如此尽职尽责，小桃也是，就任他胡闹。
小桃上夜，从来都是在外间的小床上，哪儿会团在炕下边儿，说是上夜，萧玉也不舍得要她连觉都睡不安稳，极少吩咐她做事，要喝茶，要如厕，都自个儿来。冷不丁见炕下头有个大活人，好险没吓她一大跳。
她不想把连翘弄醒，于是轻手轻脚地下炕，没成想，她的脚刚踩到鞋上，连翘便一骨碌爬起来，睡眼惺忪地磕头，然后也不知是如何鬼迷心窍，居然将头埋到萧玉胯间，好似要去舔她下边儿。
萧玉一个激灵，将连翘踹了出去。
连翘滚在地上，大梦初醒，连忙爬过来，把头磕在地上，抖个不停。
他生的消瘦，腰不盈一握，屁股却很大，如此伏在地上，露出一截白生生的后颈，和伶仃的细腰，将屁股衬的更大，又正颤抖，让人怎么看，都有几分邀宠献媚的劲儿。
萧玉冷静下来，心忖，也许小太监的上一个主子喜欢让他服侍，他才养成了这样的习惯，一时之间难以改过来，睡的云里雾里还下意识地去讨好主子，也不是大罪过。
见连翘诚惶诚恐的模样，萧玉心中生出几分不忍，她和这小太监，又有何不同？现如今连翘跪在地上求他，安知将来她不会去求旁人？
“你起来吧，倒杯水来。”萧玉语气平静道。
连翘如蒙大赦，也不敢起，就着跪在地上的姿势，膝行到圆桌边给她倒了盏茶，又膝行着端过来，一点儿都没洒。
萧玉啜了半盏水，口干舌燥的感觉总算好了些，长长出口气，看连翘还在伏在地上，很害怕似的，叹道：“你……不必在这，去外间睡吧。”
连翘哆哆嗦嗦道：“殿下，奴婢惹你生气了，都是奴婢的错儿，你饶奴婢这一回，奴婢再也不敢了。”
萧玉知道，他是怕如今这差事也留不住，才会这样怕，于是道：“我不是要赶你走，只是不惯睡觉时身边儿有人。”
连翘把脸抬起来，泫然欲泣，一双凤眼好似含了说不尽的缱绻柔情，让萧玉看了，也难免有瞬间的恍惚。
萧玉心念一转，拢着锦被躺下，眼睛看着仍跪地不起的小太监，淡淡道：“你从前伺候的，是哪位皇子？”
连翘揣摩着主子的脸色，看出她这会儿一点儿也不困了，便很乖觉地凑过去，软软道：“殿下慧眼，奴婢以前伺候的，是三皇子殿下。”
“那你，伺没伺候过有孕在身的妃子？”
连翘小心翼翼道：“ 奴婢尚未有这福分。”
萧玉和小太监不着边际地说了会儿话，又睡着了，也慢慢儿习惯黑夜睡觉，炕下有人守着。
不得不说，连翘不愧是打宫里出来的，伺候人的本事可谓一绝，有他在，小桃可以高枕无忧，萧玉也觉得便宜不少，不用说话，只一个眼神，小太监就知道如何伺候，她也因此常将连翘带在身边儿，左右连翘不过是个太监，招惹不了什么是非。
如此一旬之后，“乐不思蜀”的“刘禅”终于从宫内打道回府。
季长生先去他老子的住处点了个卯，又马不停蹄去了东院，去萧玉房中“请安”，一进门儿，见萧玉正在书案后看账本儿，过去就将手抚上她的肚子，殷切问：“怀了吗？”
萧玉：“……”
季长生话说出口，才看见书案下边儿，还跪着个瑟瑟发抖的小白脸儿。
他想都没想，抬脚就踹，横眉竖目道：“哪儿来的小白脸儿？小娘，你也学会养姘头了？还养到家里来了？！”
萧玉：“……”
连翘前些天夜里才让新主子萧玉踹倒，今儿又让季长生当胸一脚，踹在心口，这力道和萧玉的力道可不一样，季长生少年练武，在愤怒之下，这一下儿几乎把连翘踹的翻白眼儿晕厥过去。
萧玉斥道：“说什么混账话！你这是打哪学来的坏毛病，不分青红皂白就和人动手，谁这样儿教你的？我看你本事没见长，架子倒越来越大，和不讲道理的山匪有什么两样？……连翘是我身边儿新来伺候的小厮，正与我揉腿，你看也不看，上来就踹，难道没错？还不和人赔不是？”
季长生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问：“真的？”
萧玉拧着眉毛，把账本儿放下，不悦道：“混账！”
她这一番斥责，很有几分高高在上的“六小娘”的劲儿，正上演着“当庭教子”这一出，要教导季长生为人处事的规矩。
可季长生心里想的却是萧玉在床上拢着两条腿不停发抖的模样，再看看她这会儿正气凛然、义正辞严，生出几分说不出的感觉。
萧玉一贯如此，不管人后如何纵情享乐、放荡不堪，人前总是拿出高高在上的态度，好似天底下的道理都在她那儿。
连翘何等乖觉，见状不顾疼痛，埋头在地上狠狠磕了几下儿，期期艾艾道：“都是奴婢不好，冲撞了公子，该连翘跟公子赔不是，公主，公子来找你想必有正事要谈，奴婢去小厨房看看你的银耳羹好了没有。”
他说完，头也没敢抬，爬起来就倒着走了出去。
季长生冷哼道：“是个太监？小娘，你这么喜欢让太监来伺候，你干脆回宫里去住算了？”
萧玉懒得搭理他这大逆不道的混账话，翻过一页纸，又接着看自己的账本，她的生意越做越大，要权衡考量的烦心事也越来越多，成天可以说宵衣旰食、披肝沥胆，真真累的不轻。
季长生见萧玉不回自己的话，也不觉尴尬，托着她的屁股把他抱起来，教他坐在自己怀里，下巴抵着他的颈侧，压低声音，暧昧地问：“小娘，你还没回我的话，你究竟是怀了，还是没怀？给我个准信儿罢，我在外头，一想你怀了我的孩子，就高兴的睡不着觉。”
他去宫里和未婚妻“相亲相爱”、“蜜里调油”，成天除了吃喝玩乐什么都不用管，萧玉可没那么优哉游哉，忙的恨不能化作百臂观音，把生意上的琐碎事一法解决掉，此时，又听季长生一点儿眼力都没有的问起孕事，觉得他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只想劈头盖脸骂他一顿。
想是这么想，说可不能这么说，满打满算，她和长生也没弄几回，怕唯有撞上大运方能如此轻易怀上孩子。
萧玉淡淡道：“你当你是谁，有恁大本事。”
季长生哪儿会听不出来，小娘这是没能如愿以偿，正朝他撒气儿呢。
他也没法儿形容自己心里的感觉，究竟是喜是忧，是苦是乐，神色复杂道：“小娘，你别难过，不管要弄多少回，你想要的，我一定给你。”
萧玉嗤道：“这是你轻飘飘一句话就能给的？依我看，你——”
他话还没说，就教季长生打横抱起，越过层层纱幔、珠帘，往后边儿的寝卧而去，他把脸埋在长生怀中，闻着他身上的味儿，轻轻地哼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