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秘密

    白子泽这次是真的进医院躺着了。

    他清醒过来的时候，从来没有过的头痛欲裂。

    两分钟后，萧溯走到他床边坐下。

    他头更痛了。

    “白家的事已经解决了，你现在在h市的医院，我们的专属科室。其他支援的专员到的及时，绑了白松当人质，后来把他扔给警察叔叔了。白家那边理亏根本不敢声张。952这边，目标材料给研究部了，报告我也写好交了。我向黄主任提出了由我作为你恢复意识后的第一引导人，你接下来两天内除了医生之外唯一能看到的只有我。”

    “你现在估计，不是头痛就是头晕，我过两个小时再来看你，你自己消化一下信息，顺便想想怎么交代。”萧溯的声音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但此时说话的内容才让人意识到，原来平时她说话的语气有多么的平淡。

    房门咔哒一声关上，白子泽和滴滴响的医疗仪面面相觑。

    信息量的确很大。白子泽顶着头痛想。

    白家的事解决了、接下来萧溯负责对接他……好的，不过这些都是次要的，首要的是……自己为什么会是这个状态？那个阵法到底是什么阵？为什么会直接剥夺他的意识？

    他细细回想起当时的情况，真正的感到通体发寒。

    这种感觉太可怕了。

    准确地来说，有点像灵魂离体了。

    他感觉自己离这个世界越来越远，感觉自己在和身体割裂开，感觉自己不属于这里……

    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以及从来没有过的……无力。

    并不是因为这次他一遇上那个阵法就输了的无力，而是一种他好像经历过的无力感——有什么对他很重要的东西在这个世界，而他却不在，他拼了命地想要去触碰，却只是穿过无法触碰的虚影。

    萧溯在白子泽病房门口的椅子上坐下，这次白子泽的病房是完全从普通区隔离开的。如果有人想要进来，需要突破的障碍反正比蜀州白家设在研究室外的障碍要难上一倍就是了。

    所谓“到的及时的支援专员”当然是无稽之谈。支援专员到的时候，萧溯早就开出了几十公里。萧溯和他们说，是有更高层级的支援已经来过了，夺回场面主动后交给了她。那群支援的好糊弄，952总部这边当然是要给个说法，于是欧洲协会又一次背起了锅，不过这次是个荣誉的锅。

    不过952的态度本身就很模糊，他们也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和萧溯纠缠太深，萧溯具体的手段他们可以不过问，只要确定萧溯没有背叛，并且手段是在可控范围内的，一切都好说。其实最简单的是萧溯给出一个比较合理的解释，但萧溯一口回绝了，表示宁可采用其他方法来确定这个。为此萧溯足足去了三趟检测中心，被一群会读情绪读思想的反复追问，最终那边得出结论说她的确只是借助了一些合理的力量。黄主任有些不好意思，又介于萧溯本身就符合作为灵魄引导人，就顺着她意把她指成了白子泽的引导人。

    所谓引导人，就是灵魄不稳时，能够帮助安抚。像“传音”这样的灵魄能担任这份工作，但其实从安抚的角度上，有些太强势了。不过在这无伤大雅。

    白子泽被诊断为灵魄不稳。废话，从待何阵里出来的，能稳吗？但能不稳成这个样子，还能失去意识的，萧溯都没有见过。

    不过以后也不可能会见到了。萧溯想着。她离开的时候“顺手”把阵毁掉了。那是世上独一份的待何阵，以后不会再有了。

    她伸出右手划拉着平板上的信息，她的右手完好如初，根本看不出有受过伤的痕迹。

    距离离开白家过了两天了，这两天里萧溯基本没有睡觉，一直在检测中心、952大楼和医院三地来回，此时却也不见有疲态，准确来说，是丝毫没有。

    她在想，为什么白子泽会在待何阵里失去意识。那个阵法是以绝对的手段割裂人和灵魄直接的联系，如果说……她手指一顿，如果说灵魄，开始侵占本体的意识，那么，在待何阵里是有可能产生影响到意识的情况的。

    但是她检查过白子泽的意识，他的意识很干净，没有被侵占的现象。

    当初她做这个检查的时候，看到结果，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如释重负还是遗憾。她想起来这儿的第一天做的那个“性格与人格测评”，亏得这些人类想出这么个蹩脚的名字。不过，既然他们已经在做这些类似的研究和检测了……那，关于灵魄的这个最重要的秘密还能被隐藏多久呢？

    灵魄，到底是什么。

    唔，另一个问题么……关于那个叫“虚渊”的。萧溯在情报方面有超强的优势和能力，不过这次去蜀州，一是时间短，二是全程被局限在白家，虽然这种局限控制不住她去联系情报网，但多少失去了一些近距离探查的机会。

    “虚渊”，这名字真够中二的。萧溯在心里吐槽。但她罕见地对这个组织谨慎起来了。这次她利用了一些信息贩卖渠道，也尝试了入侵信息库，却依然没有这个组织的细节。但有两点，第一，这个组织大量的渠道延伸向国外，似乎成分和所图都很复杂；第二，这个组织在做的研究，同样和灵魄的秘密有关。

    她不相信待何阵是白家自己发现并研究透的，那么，这个虚渊组织的实力，就在值得重新评估了。

    还有，她大概有点揣测，这次的这个目标灵魄，本来就和虚渊有点关系。

    或许……实验品么？她想着，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用叠加的方法，融合多个灵魄，并且看样子，对那些被融合的灵魄进行了特殊处理啊……

    她摇摇头，觉得自己有些太投入了，这个秘密能瞒多久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呢？虚渊想要做什么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她只不过是这人间的一个过客罢了。

    还是想想等会先问白子泽什么吧。

    “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先问我。”最终还是决定先让白子泽同学来提问吧。萧溯第二次推门进来，依然是平平淡淡地直入主题。

    “……”白子泽其实没受外伤，除了头痛没有其他不适，现在躺在这也只是随意，他刚刚想到了很多问题，也有了很多猜测，只不过，他也一时不知道先问哪一个。

    “随便问。时间多得很。”萧溯换了个更舒服一点的坐姿，坐在椅子上看着他。

    白子泽斟酌了一下，开口道：“那天，后来发生了什么。”

    “简单来说我控制了领头的然后带你一起顺利离开了。”萧溯说得平静。

    白子泽噎住。其实这是他刚才想得最多的点，也是他思考最困惑的点。萧溯，很大可能是凭借自己脱困的，并且还带上了他，那么……她是怎么做到的？

    他的记忆停止在对面开枪。而在阵起之前他并没有感受到有952的支援在靠近，那么，当时带着他飞快躲到车后的，只可能是萧溯。这是他如此猜测的第一点原因，第二点则是来自“知觉”。

    而现在，萧溯这个态度，像是什么都告诉你了，却又像是什么都没说。

    像是坦坦荡荡承认自己有远超一般研究系的战力，又像是在开一个巨大的玩笑。

    “……”白子泽一时失语，只好追问：“所以你是怎么控制住白松的？”

    “哦，当时大家不是都没有灵魄了吗，他战斗技巧不如我，我打赢了。”

    “他……不是有武器吗？”

    “你说枪？他没用。”萧溯的表情一动不动。看见白子泽一脸无奈地盯着她，她接着说道：“的确，我没骗你。他拿着枪走到我前面都没开枪打我。”

    白子泽也不知道信了没信，接着问：“那个阵是怎么回事？”

    “那个阵，是一个很高级的阵法，我怀疑是前人留下的，白家还没能力自己搞出来。唯一作用就是切断灵魄携带者和灵魄之间的联系。一切灵魄和灵魄相关的能力、器物，都不能在阵中使用。”

    “我没问题了。”白子泽闭了嘴。

    萧溯笑笑，合上了手里的平板。“好的，那我有一个问题。”

    “白子泽，白家为了杀你，费尽心思把你弄到了那个灵魄无效化的阵里，这说明他们判断你有可能在有灵魄的条件下反杀。但是，你当时想让我去当诱饵——我当然不认为你会对我有什么队友之情，但我自认还是个有价值的合作伙伴，应该还没有那么容易被放弃。

    “所以，你是想要瞒我什么，才让我走？你是知道自己的灵魄里还有什么秘密，还没被我发现且不能被我发现吗？”

    萧溯盯着白子泽的表情看，白子泽则无奈地看着她。

    没有破绽。这个表情很完美。没有因为听到这个问题而波动。

    但是就是因为太完美了。萧溯在心里哼了一声。一直是无奈的表情，居然没有哪怕一点点惊讶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