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九章黑市
b市的建筑号称是欧洲数一数二的美，巴洛克式的繁复与哥特式的尖顶共同构成这个世界文化遗产城市的人文景观。白子泽的注意力却不在欣赏上。
从落地起，他就全开了“知觉”。他的第三片灵魄是个玄乎的灵魄。协会有一套各类灵魄的总录，其中也列有“知觉”，但是其他拥有知觉类灵魄的，基本不是探测就是占卜，但他的这个的确是很独特，他的“知觉”是一片黑色的迷雾，而发挥效用的是其中的光，当他明确自己想要通过知觉知道什么，那雾中会生出光来，时远时近，那光芒是一种“感觉”，就是模模糊糊给他一种念头，却又说不好是灵魄的帮助还是只是他自己恰巧有了这个想法。若是光源越近，那感觉的指引越明确，若是越远，就越微弱。
是一个既不能得出答案，也不会给出明确提示的“知觉”类灵魄。
简单来说，就像是加强了他的直觉。
一个很鸡肋，却在发挥得好时有奇效的灵魄。
但是他这一次全开了知觉，并不是想问什么，而是这灵魄还有一项能力，那是感知危险。从他踏入卡列金家族的时候，这片灵就一直以一种异样的微小刺痛在告诉他危险，而在踏上飞机的时候，这种感知达到了顶峰，却在随后那个中年男人到来后慢慢缓和，他不知道是为什么，但现在确显然值得警惕着。
“啊，是新来的小卡莱啊，欢迎欢迎。”在白子泽把从资料袋中拿到的那张名片推给柜台后的男人后，那个一开始冷淡到让人怀疑他到底还做不做生意的人一秒钟就换上了滑稽的惊喜，用熟练的俄语道。
这是一家旅游纪念品店，其中陈列的不少玩意却让人容易以为这是什么古董珍宝行，刚刚白子泽进来的时候那店主头都没抬，还正在用他听不懂的语言，估计是捷克语，冷嘲热讽另一对看上去是真的来选个纪念品的小情侣，硬是把人怼走了。
白子泽没有接话，只是又默默把任务目标的大头照递了过去。
店主看了一眼，脸上滑稽的笑意微微僵住，他飞快又瞥了一眼白子泽，目光中全是打量。不过很快又恢复了油滑的腔调：“这是你的任务对象？我记得了，快拿走这伤眼的照片，哎呦长得是真的丑。”
白子泽收回照片：“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店主的眼珠子飞快一轮：“你的任务是找他？杀他？”
白子泽微微抬眼，左手手指缓缓摩挲着照片的边缘，苍白的指尖被压出一道痕。
“……我不问我不问，我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但是，他参与的是‘iv号试剂’的走私，在这边能够有势力吃下这样的货的，除了‘影子’也就只有黑市了。‘影子’虽然不择手段，却也一直和我们不怎么冲突，不会这样名目张胆，黑市么，不是我们的地盘。不过，诺，这个，你可以自己去看看。”
白子泽接过一张便签，上面是一串地址。
“不过，我可提醒你，身份我可以帮你搞定，不过进了那个门之后，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
黑市没有在什么阴森的角落，而是就在几条主干道上的一条。伪装是个餐厅。
白子泽推门进去，立刻有侍者迎上来，那侍者说一口流利的英语，身上没有灵魄却带着灵魄的残余气息。那便是有有灵魄的人对他们动过能力。
“先生，您一人用餐的话，这张桌子景观和位置都不错。”
白子泽坐下，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上下打量侍者。
“先生您点点什么？”
白子泽伸手摸了摸碗沿，又捏起旁边的高脚杯看了一番，慢悠悠开口：“你看，像我这样的，应该点些什么呢？”
“您第一次来的话，不如先尝试一下我们的黑啤烤肠。”侍者道。
白子泽点头，侍者随即退下，他便随意地往椅背上一靠，继续打量着这餐厅。
正是饭点，餐厅的人不多也不少，左边那一桌明显是背着包旅游来的普通人，前后两桌却都不太像是什么普通用餐的客人。
白子泽悄悄开了自己的第二灵魄，只施加了对自己的增幅那一部分，各项感知提升下，他可以听清附近所有人的对话，感知所有灵力的波动。
新进门的那两位明显是有什么大生意要谈，和侍者报了预定号之后就进了包厢区；墙角那一桌要买卖情报，窗口那一桌则毫不掩饰讨论着买卖特殊枪械。
他听了一会，很快所谓的黑啤烤肠就和一大堆的肉类和甜点一起被送了上来。他面色如常地看着侍者摆盘，最后一盘甜品摆下之后对面跟着坐了一个人。
“这位小……先生，第一次来？是想来玩玩还是有什么东西急着出手呀？”一个笑眯眯的金发年轻人坐在对面看他。
“想买个消息。”
“哦？”年轻人扬起一端眉毛，“不如先和我说说？”
白子泽没有说话，只是慢悠悠叉了一块鹅肝送到嘴里。
年轻人也不急，依然笑眯眯看着他，直到他咽下去，才开口道：“阁下身上的灵魄看上去不像是什么小玩意，我倒是不知我们这儿何时又多了一股势力。您也知道，这儿就是一滩浑水，像您这般年轻有为的，大可不必来趟。在下恰好是这儿能说上话的人，您想知道什么我告诉您就是，权当交个朋友。”这是想送客的意思。
白子泽笑笑：“哦？连灵魄探测都备上了，看来我没来错地方。我想要买卡列金家族的消息。价你开。朋友么，我一个无名无姓的落魄鬼，也高攀不起。”
那人脸色有些变化，敢在这边直呼卡列金的，光是这胆子，就值得侧目。
这餐厅中都是灵魄携带者，一个个耳力都不弱，白子泽也没有刻意收声，一时间不少人都不由自主缓下了手头的事。而那些普通人，却像是没有意识到整个餐厅都一时间安静不少一样，照常说笑吃喝。
年轻人举起手示意侍者，近处的一个赶紧小步跑过来，俯下身，那人对着侍者耳语几句，侍者飞快又离开了。“虽说名字不过是个称呼，但为了表示诚意，您可以称我为迪兰。”金发的年轻人转回来对白子泽说。
“佩德罗。”白子泽回道。
侍者很快回来了，端着一个托盘，其上是一瓶红酒。
白子泽扫了一眼：“帕图斯？这种顶级红酒和你这小店可不太搭。”
“毕竟是贵客么，总要上最好的。”迪兰阻止了侍者想要倒酒的动作，自己起身为两人各倒了一杯，“您可以放心，密言咒不会影响口感。”
白子泽却是笑笑：“我不擅长品酒。只知道，吃到自己嘴里的要当心。不过么……世间也没有万无一失不是？”说罢就端起了酒杯。
其实他没怎么喝，只是嘴唇沾到了酒液，密言咒可不在意你吃了多少，碰到就行。
这不是白子泽第一次体验密言咒。拥有“密言”灵魄的人几乎是每个家族必备的人才，所有的极度机密传信全靠密言咒加密。被加密后，除了密言咒的“言”与“听”两端，能够直接以灵沟通其中消息外，旁人完全无法得知。
密言咒的灵魄也有优劣，顶尖的密言咒需要高于施咒人整整十倍的灵力才能打破。而即使是基础的，也需要起码双倍。
“那么，佩德罗小少爷，您想做的这笔着实是大生意，故而价码也是加密的，您若是听完报价依然决定继续，那么就继续保持密言，若是您决定终止交易，您是‘听’端，可以解除密言。”迪兰的声音直接在脑海中响起。
“那么我也不吊您的胃口，在咱们这儿啊，小地方，好东西不多，但胜在……消息灵通，此番我们的价码就是消息换消息，我只想问一个很简单的问题，您包里的那枚‘塔’级别刻痕的弹头，是从哪里来的呢？”
十年后的时空中，场景看似毫无变化。
除了对面的楼顶上，一闪而过淡金色的发梢。
这次的时空乱流，的确是和亚梭尔的封印有关，卡蒂丝维奇一靠近就心下有数，对于如何处理这个乱流，她再清楚不过，此次本就是想利用试探一下。
所以，其实现在十年后的白子泽所在的，的确是另类的“真实”，是一个以他的过往，而不仅仅是他的记忆，构建的全新时空。
所以卡蒂丝维奇进入之后，发现自己处在何地之后，便先悄无声息把整个庄园摸了个透，她是原本不属于这个时空的人，不像白子泽会被束缚在自己原来的模子里。虽然是完全按照真实时空复刻的，但是却并不会把那些真正的灵魄携带者都模拟出来。
原来，白子泽是这一代的sunday。
并没有一直听着他们的对话而是选择去资料中心，卡蒂丝维奇看到这一条的时候，下意识抬手摸了摸颈间的挂坠。
看资料的保密等级就知道，卡列金家族的传统并没有变，那个以“七”为名的位置也一直流传了下来。
早就知道白子泽是卡列金家族的人，却不曾想过他会在十年前就被确定为首席执行官。
当然，是通过考验的话。
所以当卡蒂丝维奇作为旁观者，注意到白子泽走进黑市餐馆同时，整个城市中同时有三股异动，而在那个叫迪兰的传话筒坐到他对面之后，这三股力量全部停止了动作，她意识到，这次怕是钓出了大鱼。
心下权衡，毕竟现在在那儿的是早就老练到家的执行官而不再是那个初出茅庐的半大少年，她从餐馆对面的屋顶上起身，决意去探那一端的究竟。
三个朝着这边赶来搅局的卡莱，都被截在了半途。一处是那个好端端开着车的出租司机突然锁死了车门，停在了路边，乘坐其上的卡莱立刻意识到是着了道，也不知两人在车内怎么动作，从外界看两人都只是安安静静坐着等待。另两处却都是被临时调走，说是有优先级更高的任务，分别不明所以地朝着不同方向离开了。
卡蒂丝维奇在这个空间之中的权利高到离谱，追踪几个人的踪迹不是问题，但是问题在于，他们原来究竟是做什么，他们都知道些什么，却是无从得知。
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十年前，有人，在暗中帮白子泽。
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