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遇
景阳是在妓院结识柏余的。
席中,景阳觉得尿急,起先并不放在心上,只是耐不住酒肉穿肠,腹部的坠感越来越重,宛若肠中吊着一个石头,直抵存尿的地方。
他暂别席中众人,与小厮墨文一同找那五谷轮回之所。
五谷轮回的地方倒是找到了,只是人满了,且恶臭不堪。景阳与小厮一进去便干呕着出来,两个人正思量是等人空了快速冲进去解决,还是另寻他处时,一个厨子模样打扮的人从里面出来,他往肩上挂着的巾子擦了几下手心满意足的往伙房地方去,但是里面并没有净手的地方,主仆二人立即想到是何种情形,胃中翻江倒海即将从口中喷涌而出,一阵微风送来屎尿屁味,又硬生生咽回去,还喝了几口臭气,两人恶心的没地说。
“打道回府。”燕飞馆是京中第一的妓院,背地里竟这样腌臜,明日一定禀明衙门让它关门大吉。墨文在一旁为公子打算,“轿子早已在馆外等候,只是诸位大人那里该如何说。”
“公子身体不适,先行回府,叨扰诸位大人雅兴,改日定当登门谢罪。”景阳说与墨文听,墨文心里记下,一路小跑到刚才的雅间里与诸位大人仔细说过,这才出来与公子一同回府。
可是,公子的肚子不争气。
两人下到二楼,景阳肠中的石头早已化作一滩稀泥,大雨滂沱后成型的土块渗水稀释成流动性强的水泥,欲从山洞中流出,只是山洞紧闭挡住了它的去路,这股水泥拧成一股劲直直冲撞着洞口,大有山体滑坡之势。
山洞与水泥的实力相当,但总体上山洞的实力较强些,它咬紧牙关抵挡住了水泥一波又一波的攻势,水泥的攻击都被自己吞回去,将水泥撞到心脏口,冲击之大,主人顿时瘫软在地,肚子里宛如烟花爆炸,一花更比一花强。
墨文吃了一惊,赶紧弯腰扶着公子,“公子,您别吓我,怎么了这是。”他想扶起公子,只是公子实在没有力气,如果强撑着站起来,只怕会屎尿横流,极不光彩。
“只怕撑不到下楼,公子我就要遗臭万年,成为全京城的笑料了。”景阳让墨文赶紧想办法,他登时就要解决这个人生大事。
杀千刀的厨子,景阳与墨文想将你凌迟处死。
时下是二楼,最里边一间屋子并无灯火,墨文将心中计议说与公子听,公子来不及多想,“也只能这样了。”景阳是极其信任墨文的,墨文头脑聪明,即使哪天他有性命之忧,墨文也有办法想出保命的妙计。
景阳让墨文在门外把风。
他摸索到床头,外面照出的光助他一臂之力,顺利找到恭桶的位置,解开衣服,蹲下,飞流直下,放个空屁,“噗”一气呵成。
四处张望,不见草纸,景阳无奈,扯下衣服当做草纸。他今日穿的衣服韧性比一般的强,任他怎么用力都纹丝不动,稳稳的没有丝毫变形。他不信邪,再一使劲,脚没站稳,一下子全坐在恭桶里面,屎尿屁全粘在他身上。他来不及叫苦,房中传来的声响让他噤声不敢叫唤。
柏余梦中以为下雨,耳边传来“轰”声,不以为意继续睡去,继而臭气传到鼻中,他嗅了一下以为错觉,继而再闻后劲十足,再闻铺天盖地,再闻几乎窒息。茅房的臭气都飘到这儿来了,老妈妈都不管管,卫生太差。
他想翻身再睡,那声“坐木桶”的声音传来。柏余惊醒,可能是有人来了。
“嘤嘤嘤~”,柏余舒展身子,发出饱睡之后惬意的声音。这声不要紧,可是吓到了旁边的人,他登时不敢动弹,半个身子都坐在刚才拉的屎尿上,腿上的麻意还没有舒缓,他站不起来。
“是谁?”柏余问道,但是没人答应。
景阳想躲过去,装作没有人的样子。
对方不依不饶,“是谁,出来。”
“这位客官行行好,帮我解了这绳子,我一定报答您的。”柏余放软声音,恳切的说道。
景阳心中石头落地,原来被绑着看不见他,铁定又是白嫖被逮着了。他清嗓子,“兄台,是为何事绑在这里?”明知故问,对方也说出了预料中的答案,因为误打误撞进入青楼,喝了三杯两盏淡酒,亲了五六七个美人,醒来问要酒钱,他说没有,老妈妈凶神恶煞,登时将他绑将起来,阉了阉了送与姑娘做奴才。
屎有凉意,景阳想早早脱身,耽搁下去唯恐生变。
“兄台,是有不便吗?”柏余见那人没动静,以为他是不愿意。“我虽然身上没钱,但可到兄台府上做个长工,报答您的恩情。”
景阳笑笑,挪动身子,旧的臭气似乎已经被固定住渐渐淡去,因为挪动身子解锁了新的臭气。虽然是自己的,景阳还是恶心的想吐。“这是哪里的话,举手之劳而已,只是现在我行动不便,让我小厮解了你的绳子便是。”说罢,他伸长手臂敲窗,墨文闻声进来。
“公子。”墨文借着外面的灯光,先看到了躺在床上的柏余,不禁吃惊不已,原来房中有人。可是,公子又在何处,闻房中气味,公子就在这里。不等他开口,床上那人已经先他一步解答了他的疑问。
“你公子让你先解开我的绳子。”
“墨文,你先将这位仁兄的绳子解了,装作我的样子,送到府上安顿,之后带一套干净的衣服速来接我。”景阳停下,“听清了吗?”
墨文点头,想到公子看不见,复大声回道,“是。”
墨文按照吩咐,搀扶着柏余,避过燕飞馆小厮,坐上轿子回了景府,他安顿柏余住下,私下吩咐小厮看住柏余,等少爷回来再做打算。
这边,人终于走了,景阳也站起来。
他脱下衣服,裹上床单,钻进被中,小心呼吸。现在只需静静等待,只需半个时辰,墨文便能来接他,这场屎尿屁滑稽剧马上就散场了。
房中依然有臭气,明天来人发现恭桶中的屎可怎么好?
是刚才那个人拉的,他临走还不忘拉一泡屎恶心他们。
景阳心中这样想,但还是站起来,开了另一边的窗子,联同衣服一起扔到楼下。屋后是花园,种满了花草,算是给他们施肥了。
听得木桶结实落在泥土上的声音,景阳心满意足,本公子的屎岂是随便看得,绝对不行,看本少爷的屎就是玷污本少爷,本少爷没来过这件屋子也没在这儿拉过屎。
景阳裹在身上的被单并不严实,他沉浸在关于屎的事情中,没注意到来人。那人打开房门之际,仿佛天注定的要发生一段姻缘,他身上的被单滑落,身体暴露在来人眼中。
一束光照在景阳身上,房中的黑暗是伸展后不闭合的莲花瓣,他所在的位置是莲心,莲蓬子因为光的好意,都变成饱满晶莹的白珠子,在夜色中发着光。他身上每一个地方也正散发着莲蓬子一样的光芒,看得那人目瞪口呆。
是发光的观世音菩萨吗?
菩萨的身材也太好了吧。
她被这发光的胴体迷了眼睛,从上到下,结实的小腿。她吞咽口水,从下到上,宽阔的肩膀,上上下下几个回合,她的目光与他的屁股一眼即合难舍难分,白白的屁股宛若煮开的莲子每一处都含着水意儿,拍上去能荡起几层荡漾的波纹,弹出几条贪吃的鱼,勾起人的饿意。
观音菩萨如果知道自己被亵渎会从瓶子里抽出柳条,纤纤玉手轻舞几下,滂沱大雨马上就从天上下来淹了全京城,但菩萨是善良的,她不介意。
女子如她想象的一样,轻轻走上前去给景阳一个惊喜,未等景阳拾起掉落的被单,“啪”,一记响亮的巴掌落在他的屁股上。
与马受惊的本能反应一样,景阳身体打了一个迷瞪,往后回头看,一个头戴金钗耳戴银环脸上褶子堆起来可以盖长城水粉味赛过屎味的老妇正与他四面相对,两个人鼻尖的距离绝不超过两步,稍有不慎便会亲在她皱巴巴藏在地窖里一个冬天没喝水的嘴唇上,而她此刻正新奇的看着面前的小马驹,手搭在他的屁股上,仿佛一个善良的主人看到自家的汗血宝马终于长大可以自己干活挣饲料,下一秒就要给他顺毛一样。
两个人都吃了一惊,往后弹了好远。
这岂不是景公子。
这难道不是燕飞馆老妈子。
景阳飞也似的跑回床上,老妈妈登时跑出门去。她以为是柏余,那个欠了酒钱的俊后生。
“回来。”景阳将她喊回来。
老妈妈颤巍巍的站在床下,听候景阳发落。
景阳父亲是吏部尚书,家中颇有权势,她害怕自己被随便按了罪名发配到塞外做苦力。
“刚才发生什么事?”
“老妇没见过公子。”老妈妈会说话,景阳在心中称赞,想到刚才发生的事他又阴下脸。
“日后传出,你死,这里所有人都死。”
老妈妈连连点头,后果她是知道的,她与达官贵人市井小卒虚与委蛇多年知道的秘密都烂在肚子里,保命第一条就是闭上嘴。
“是。”
景阳说完蒙进被中,他的耳朵发热,还没成亲,怎么想都是他亏了。
墨文还没来。
“公子,老妇安排您回去。”
景阳冷冽的看向她,老妈妈心中吃紧,背后冷汗直流,她只是好意。
“旁人看见你我一起出了这间屋子,谣言四起,你还做生意吗。”景阳翻一白眼,他不想与老妇多纠缠,但绝不能给谣言可乘之机。
“老妇可以解释。”
“你有几张嘴。”一张嘴再快能有一百张嘴快吗。
老妇退下,转身问了一个问题,“公子来时没发现房中有其他人?”
景阳打发过去,“房中有人,我在这里作甚。”
“难道你金屋藏娇不成?景阳说完登时脸红了,他本想揶揄老妈子,想到刚才的场景和躺在床上的自己,顿时想割了自己的舌头。
墨文还没来,该死的金屋藏娇。
轿中。
“那个妇人管不好青楼,你派人去管。”
夜半,老妈妈在梦中回忆刚才摸屁股的事情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她竟然看光了景公子的身子还摸了人家的屁股,如果再来一次她不仅要摸他屁股还要亲他的嘴。年轻的□□真美好,抱起来都有弹性,梦中马上就要亲在他嘴上了,一阵刀枪落地的声音惊醒了她。
长刀刺在床上,刀刀见血。
一夜间,燕飞馆换了主人,原来的老妈子得罪人被杀,新的主人是另一个老妈子,只是听命于一个年轻人。